在一个深秋的傍晚,凉风阵阵,吹得人心口隐隐作痛。
齐宁芜对徐景溪表白了。
时间回到三天前。
齐宁芜感冒清了假,徐景溪又想借她的相机一用,于是两人便约定在校门口见面。
齐宁芜到的有些早,等了徐景溪半小时,整个人已经冻僵。
两个人处在暧昧阶段,她说:"我手都冻得没有知觉了。"
说着,她把冻得泛红的手从口袋中抽出,伸到他眼前。
徐景溪"啊"了一声,然后伸手握住她的手。
齐宁芜愣了愣,心跳漏了一拍。
被他送回家后,齐宁芜发信息给他。
"我明天还要请假,可是我想见你。"
晚上,徐景溪回:
"没关系,我可以去你家楼下找你。"
齐宁芜又一阵脸红心跳。
两个人吵架时,齐宁芜发朋友圈。
"你怕不怕我不喜欢你了。"
徐景溪秒评论:"怕。"
齐宁芜认为,缘分,上天会给她抛几次,但有没有抓住,则是在考验她。
她约徐景溪放学一起走。一路上,她低声说着两人最近的相处早已超过正常朋友的界限,她也动了心。
只是徐景溪拒绝她的理由,让她不得不接受。
不是不合适,不是没时间,不是见不到面,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却是最主要的原因。
她也最不能接受这个原因。
回到家,齐宁芜躺在床上,心脏一阵阵刺痛,她虽然没有那么浓烈的喜欢,但这份懵懂的心动,也令她在意了许久。
她的状态比前几天更差。吃饭,睡觉都成词题,她无法控制自己专注于学习、生活,每天郁郁寡欢,宛如行尸走肉。
齐宁芜很后悔,怕失去这个朋友,又送给徐景溪很多小礼物,他都淡淡回应。
她很害怕,觉得自己做错了。
学习压力加上精神内耗,她崩溃了。
意识到自己真的出了问题,是她吃不下饭五天后,齐母出差结束,回到家中惊呼:"阿芜,怎么瘦了这么多?都脱相了。"
齐宁芜没在意,只说最近胃痛,吃不下东西,便回学校上晚自习了。
她在校门口遇见了戚芮和徐景溪,他们正在聊天。齐宁芜和戚芮打了声招呼,和徐景溪只是眼神在空气中碰撞,两人便都低下头。
戚芮看出了她与徐景溪之间的尴尬,到了教室后问她:"你和徐景溪之间发生什么了?"
齐宁芜只是摇摇头。
她站起身,想去接杯水,忽然眼前一片模糊,泪水掉落下来。她被自己吓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戚芮赶忙过去抱住她,她再也忍不住,在戚芮的怀中呜咽。
其她女生去找了班主任,齐宁芜被接回家。
她有些过度换气,罩着一只塑料袋平复心情,齐母端来一杯温水,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阿芜。"齐母道,"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齐宁芜沉默着。
"我给你请几天假,咱们出去调整调整好不好?"齐母问。
齐宁芜摇头。
"那我明天带你去医院检查。"齐母不容质疑地说。
在市医院,齐宁芜检查了许多项,从心内科到神经内科,从头颅CT到肌电图,什么都没查出来。
倒是神经内科的医生建议她:"如果震颤不是生理原因,可以去安定医院查查,可能是焦虑导致的。"
于是齐母又带着齐宁芜去了安定医院。
折腾了几天,齐宁芜拿着一沓报告单去了门诊。
"坐。"主任医师陆织言说。
诊室内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实习生,目不转睛盯着电脑。
齐宁芜坐定,他看认真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陆织言递来的报告,有些惊讶:"这焦虑分数这么高!"
陆织言点头,对齐母说:"这小姑娘有点抑郁,有点焦虑。"齐宁芜虽然已经猜到结果,但是仍被惊了一惊到。
"中度抑郁,重度焦虑。"陆织言温柔又耐心地盯着她,"这可不是你这个年龄应该有的状态哦。"
"而且,我建议你住院。你这量表一共九十道题,阳性项目数也是九十,证明你每一道题都存在一些问题。"陆织言说。
齐宁芜瞪大眼睛,哭笑不得。
"监护人可以接受住院吗?"陆织言看向齐母。
齐母已听红了眼眶,点点头。
"小朋友呢?"他又问。
齐宁芜没有回应。
"好。"陆织言捕捉到了齐宁芜的微表情,"你们先回去考虑,可以先开药,然后做做心理治疗,如果有好转就不用住院。"齐宁芜点头。
"一盒伏硫西汀,一盒阿立哌唑。"他对实习生说,"都是先吃三分之一,三天后吃二分之一。"
"谢谢陆主任。"齐母接过取药单。
"小朋友。"陆织言叫住齐宁芜,"凡事往开了想,不要折磨自己,慢慢来。"
会好的,慢点也没关系。
·
药物的副作用令齐宁芜痛苦不堪,有时她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梦境,还是现实。
做检查的这些天,她一得空就给徐嘉樹发信息。虽然对方只能在下晚自习后回复她,但一方面实在无聊,另一方面,她需要一个依靠。
齐宁芜:今天又来抽血了,我服。
齐宁芜:做近红外脑定量,感觉自己变成傻子了。让我说四条腿的动物,我太紧张了,说几个,脑子就一片空白了。
齐宁芜:这破药,不吃难受,吃了也难受。
齐宁芜:又要复查了……
而徐嘉樹得空时,会一条一条回复她。
徐嘉樹:抽完血记得别揉,我记得如果针眼疼,可以用土豆片敷,会好一点。
徐嘉樹:这是什么检查?听起来有点好玩。
徐嘉樹:什么药啊?副作用这么严重。
徐嘉樹:齐老师,你什么病?可以问吗?
齐宁芜思考几秒,发过去。
齐宁芜:抑郁、焦虑。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这样啊。
徐嘉樹:没关系,齐老师。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齐宁芜就这么红了眼眶,回他:不想麻烦别人。
徐嘉樹:我不是别人。
她一直期盼着,能够有人无微不至地关心她,就像她关心别人那样。
只是这么多年,她仍然没有遇到这样的人。
现在有人对她说,我不是别人,你可以依靠我。
船只停泊海岸,灯塔照亮港湾。
·
年末将至,万象更新。窗外冰天雪地,刺骨寒凉,屋内人间烟火、暖意融融。
第二次月考后,齐宁芜的成绩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状态越来越差,她请长假在家休息,只在周五时去广播站值班。
徐嘉樹则收获意外之喜,语文考上了三位数,他欣喜地给齐宁芜分享成绩,齐宁芜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因为相处的时间骤然减少,齐宁芜在值班时,戚芮等好友便三五成群地去广播站接她下班。
她有几次甚至激动地落泪。
以女生为主的十二班,是如此温暖,如此治愈人心。
很快便迎来了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昨晚,徐嘉樹向齐宁芜发求助信息。
徐嘉樹:齐老师,睡了吗?
齐宁芜回他:没有,怎么了?
他和她讲述了明天他们学校的安排,上午联欢,下午放假。
齐宁芜有些羡慕。
徐嘉樹:能打个电话吗?
齐宁芜拔了语音过去。
徐嘉樹:"快救救我,齐老师!"
齐宁芜笑道:"怎么了?"
"我要给我好兄弟画个应援牌,他明天要弹吉他。"徐嘉樹说,"你帮我看看怎么构图。"
齐宁芜帮他修改人物的比例,又设计了字体,忙碌完已是两点钟。
"我要睡了。"齐宁芜打个哈欠,"晚安。"
"晚安。"徐嘉樹说。
"等等!"齐宁芜忽然想起来什么,"明晚一起出来跨年吗?"
"好。"徐嘉樹思考一瞬,应下。
栖耘四中表面上不允许联欢,但有班主任的允许,校领导也说不出什么。
班主任让出一节课的时间给他们庆祝,大家都很兴奋。
齐宁芜这天也回到学校。戚芮看见她,笑嘻嘻地去拥抱她。
她走进班级,看见自己的座位上堆着许多礼物,五彩斑斓的包装倒映在齐宁芜的眼眸中,她的双眼忽闪忽闪,像是目睹了降临人间的彩虹。
最后一节课便是狂欢派对,大课间时齐宁芜留在班级中,想把黑板布置一番。
戚芮也留下来帮忙。
她们在黑板上共同写下:愿新年,胜旧年。
这便是最简单,也最衷心的祝愿。
晚上回到家,齐宁芜约徐嘉樹去广场,今夜有烟花燃放。
徐嘉樹:我八点饭局结束,然后去找你。
齐宁芜罕见地化了妆,穿上了新裙子,还戴了耳夹。生病以后她很少打扮自己,最多也只是卷个刘海而已。
今天为了和徐嘉樹的第一次见面,她努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
也是为了把迷茫的自己留在旧年。
同行的还有周燃,他先到了广场找了个地方打开游戏。齐宁芜坐在长椅上翻着手机,期待着徐嘉樹的到来。
广场上人满为患,大家三五成群,漫无目的地走着,期待着一会儿的烟花表演。
过了一会儿,徐嘉樹给她打去电话。
"齐老师。"他说,"我到了哦。你在哪?"
"进门旁右边长椅。"齐宁芜喊。
说着她坐起身朝大门走,想寻找徐嘉樹。
她左顾右盼几番,还是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忽然手机震动,是徐嘉樹打来视频。她按下接听,画面中赫然出现的是她的背影。
齐宁芜回头,一眼看见身形高桃的徐嘉樹。她赶忙冲他跑去,同时他也向她走去。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断靠近。
齐宁芜的耳朵有些红,不怎么敢抬头看他,倒是徐嘉樹一直在打量齐宁芜。
他比齐宁芜想象的高不少,比她高出了一个头,他戴着黑框眼镜,眉眼舒展,短发利落,嘴角带浅淡笑意,面容透着温和又清爽的气质。
走在路上,足够吸引人,耀眼又明亮。
齐宁芜偷偷瞥他,结果和他的视线撞上,顷刻便收回,两颊也染上绯红。
"我们走吧?"齐宁芜说。
"好。"他答。
她举起手机,两人的脸庞出现在屏幕上。
齐宁芜的耳夹一晃一晃,灵动又狡黠,徐嘉樹的灰色冲锋衣显得他温和又挺拔。
两个相似又相吸的人,终于在这一年的年末相见。
后来齐宁芜发动态,配文是"First meeting"。
徐嘉樹评论:我可不是第一次见你。
哦对,她忘了,初中时,徐嘉樹就已经认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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