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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手中线

察觉到盼鸢挪动脚步朝他靠近时,宁思言指尖微颤,当即掐灭了烟。

洁白的裙摆在风里随意流动,他的记忆忽地被拽回了七年前那间见证过她翩翩起舞的音乐室。狭窄窗台边的悸动,是他们羁绊达到顶峰的隐秘之地,也是他见她最后一面的地方。

记忆中的人步子轻盈,在他跟前停下,手背在腰后,没有像以往那样倾身看他,只是站着。宁思言目光沉沉,从记忆里抽身,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人。

又是你走向我。

视线正面相接,他的心在表达,嘴上却默不作声。

“你怎么……”盼鸢先开的口,也学会抽烟了?

她原本想问,为什么她在学生时代戒掉的烟,他却抽了起来。可转念一想,这意思像在表达不满,以他们现在尴尬的关系,会不会显得自己管得太宽……

“想问什么?”见她欲言又止,宁思言不紧不慢地用低沉的嗓音追问道。熟悉又略显陌生的声线隔着这段不远的距离,递进她耳朵里。

她却抿唇,摇了摇头。

他们置身于灯光昏黄的走廊,各怀心事地沉默。

是否还介怀过去的变故,毕业之后上了什么大学,工作是什么,这些年都去过哪里,后来谈过恋爱吗……以及,有没有想过我?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酸涩交替,却只能隐而不发,盼鸢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个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

那场变故产生的隔阂与自责在她心里并没有随着时间淡化或消散。她一边任由五味杂陈的情绪泛滥,一边万般谨慎地控制着言语。

片刻后,她想到了一个最安全的提问方式。

只是多年过去,宁思言跟她的默契似乎没有减弱半分,她再次开口,对方的声音竟也跟着亮了起来:“你最近……”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止声。

又是一阵沉默,宁思言喉结微动:“你先说吧。”

盼鸢低了低头,手搅着衣裙一角:“最近怎么样?”

“如你所见。”宁思言姿态随意地摊手,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英俊挺拔,确实光鲜亮丽:“活着,而且混得还不错。”

往日少年意气褪去,他唇角带笑,眉宇硬朗又坚毅,门面装点着大人应有的从容与成熟。

盼鸢收在腰后的手蓦地握紧,眼眶泛热。

她敏锐地察觉到,宁思言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了。

他以前总是用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在人群里周旋,看起来如鱼得水,实际很少将真正的情绪外放,又或者,这只是他新的面具。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宁思言一定经历了她难以想象的曲折与痛苦,甚至在这些痛苦里,有一部分是她带给他的……所以他才几乎没有过去的影子了。

虽然她自己的变化也很大,但少有察觉的时候。

人总是能第一时间观察到别人的改变与过去的差别,最后感到震撼,就像她此刻的心境一样。

宁思言注视着她被夜风撩拨的发丝,垂下的眼睛依旧明亮,只是在面对他时,总透出一丝犹豫来:“你呢?”

盼鸢低声笑了一下,缓缓抬眼,望进他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瞳:“我也还不错。”

宁思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唇角微翘的笑容,这样含蓄又收敛的弧度,他不喜欢。

在桂树底下,头靠在他肩上开怀大笑。

强迫他讲冷笑话,每次他才说到一半,她就要伏台笑半天,才能把简短的一段听完。

再不济,写作业时总有一堆小动作,她不是撅嘴顶水笔,仰头望天,就是不自觉地摆起舞蹈的手型,被他发现走神,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也比现在呈现的状态要好。

盼鸢出来有一段时间了,寒气入体,一点风过来,就能令她的鸡皮疙瘩重生。

她抚上右肩,以不易察觉的幅度深吸了口气。

长年且频繁画画训练出来的超强观察力在旧人面前更加受用,宁思言注意到了盼鸢看似自然却略显掩饰的动作。浓长的眼睫微抬,他掠过她优雅却单薄的衣裙,慢声细语道:“回屋里吧。”

“嗯。”盼鸢点头,要不是叙旧,她早就跑了。

宁思言是迟到人士,一出现,就被那群早已黄汤上头的老同学剿着灌酒,说什么也要把他喝趴下。

高阅更是醺得不行了,酒壮怂人胆,他一把拽过宁思言的肩膀,滔滔不绝地倒起苦水来:“宁思言你、你这人有时候真的很不仗义,咱俩明明在同一座城市,你大爷的,跟兄弟我联系得和网友似地。”

高阅歪歪扭扭地站着,脚下凌波微步,眼看就要把自己绊倒,宁思言眼疾手快,单手托住了好兄弟日渐长膘的腰身。

高阅一站稳,就不忘初心地继续输出道:“你……你那什么破、破工作,一上班就像闭关,几个月都不见人影,想约你出来喝酒吃饭都得看档期。”

“你这酒品啊……”周围人都笑他,尤其是路鸣,摇头吐槽他:“别说宁思言了,我都不想应付你。”

“你丫的又不在枫城,再说要请吃饭……”高阅两眼一眯,凑近去看路鸣,勉强辨认出对方是人是鬼:“也是你这孙子请我!”

路鸣:“……”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挨怨,宁思言一点表情没变,将高阅扶回吧座,才沉着地解释道:“是真忙,没时间。”

“老高,你这就有点借机撒泼了昂。”陆燃看不下去了,食指骨节点了点桌面,替宁思言伸冤道:“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们这个行业的头部公司,工作强度本来就大,他又是资深概念设计师,干的都是透支身体的活儿……”

其他人听了陆燃这话,纷纷扭头训起高阅来:“就是,还好兄弟,你不理解就算了,还搁这儿……”

“你少管我!”七嘴八舌的实在聒噪,高阅甩开某个人搭在他肩上的手,还真撒上泼了,墩着酒杯打断他们:“面都见不上,我一年能念他几次啊……”

“你还别说。”周凌审视了会儿眼前的男人,拿手隔空指着宁思言的桃花眼:“你看看宁思言这张完美无瑕的脸,眼下都长黑眼圈了。”

“哪儿?我看看?”高阅泥鳅一样滑下吧座,倾身,凑近去看宁思言的脸:“切,不就有点乌青。”

“……”

盼鸢回来之后又抱酒喝起来了,但她为了不上头,特意开了瓶度数最低的荔枝甜酒,当饮料喝。

刚灌两口,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离家出走了。

她望向男人堆里的宁思言,他正笑着与人交谈,举止从容地脱下西装外衣,露出款式合身的白色内衫,仅凭一张嘴就将所有递到他眼前的酒杯劝退了。

谈话期间,男人们的笑声与叫喊声此起彼伏,他却像个入世高人,不仅滴酒未沾,还能轻松地融入无酒不乐的氛围。

七年过去,可以讲一句物是人非,唯一不变的,是她的眼睛总会自动寻找任何他所在的地方。

盼鸢至今也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她注定要被他吸引,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如此,似乎只要这个人存在,或是只要出现在视线之中,她的心神就像磁铁的另一端,永远与他相粘。

不过片刻,她就惊觉自己不该诞生这样的妄念,否则她会忍不住揪着宁思言的领口问我们还有没有可能?

别说想,她真的能这么干。

低头做深呼吸,盼鸢又抚上额头和眼睛,用手盖住,这无端的**比酒精还上头。

明心忐忑地坐在盼鸢旁边,感慨人算永远不如天算,她一直觉得盼鸢不会参加这类聚会。

从她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盼鸢的高中生活总得来说并不算美好,她半道上迷途知返,中间的过程山路十八弯。要不是银苏提供场地,她俩压根不会来。

七年来一次,一次就撞大运。

亲眼看见这两个人在这样的场合遇上,她的心情没比盼鸢好到哪里去。

明心不了解宁思言,所以看不出他的态度。

但她懂盼鸢,回来之后就跟丢了魂一样,没有一点要跟过去释怀的意思。

唉,这个恋旧的性格啊,注定要吃苦了。

默了半天,看盼鸢又灌了自己两杯酒,明心终于忍不住了,出声劝道:“别喝了,度数低也不能成为你借酒消愁的借口。”

闻声,盼鸢扭头看她,努力挤出一个缱绻的笑容,死鸭子嘴硬:“放心,我还行。”

“死撑。”明心无情点破,撑着下巴看她。

盼鸢对自己伪装情绪的能力很有自知之明,干脆转过脸去,不让明心见证她的狼狈。

默了会儿,明心想起了个连盼鸢都没察觉的问题,于是皱着眉头问她道:“那你那个一米八几的长腿大帅哥怎么办?”

这管及时的清醒剂,突地扎了盼鸢一下,她才猛然记起这号人物来。

真是鬼迷心窍了。

宁思言一出现,她全身心都扑在这上面了。

盼鸢拿手抵唇,牙齿轻啃了下关节,她决心考虑的这个对象,是她在上个项目里认识的负责人。

三年多的厚积薄发,她终于有机会给一款知名网游编舞,项目结束之后,男人问了她的联系方式,了解一段时间后,她觉得自己还挺欣赏对方的,就由着他追了三个多月,本来打算这趟回去就接受他……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明心头顶十万个为什么,她本人更是后知后觉,正在拷问自己蒲苇一般的内心。

“我会解决的。”盼鸢叹了口气,烦躁地说。挺直了一晚上的腰,一个人、一句话就给她压弯了。

此时,宁思言姿态从容地退出了吵闹的交际圈,往盼鸢这边信步走来。

盼鸢赶紧撤回目光,扭过脸抿了口酒。

宁思言每一步的靠近,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她能听见自己沉重有力的心跳,像当年那样直往嗓子眼冲。

宁思言刚在盼鸢跟前站定,她就假装很忙地给自己倒酒,八百个动作掩饰紧张,还故作镇定地问他:“要吗?这个果酒没什么度数。”

宁思言欲言又止,视线从她的脸下滑到在她手中的饰品上,他摇头:“我没有喝酒的习惯,一会儿要开车。”

盼鸢咽了咽口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宁思言也不坐,身形挺拔地站在她身侧的吧凳,语气平淡地问她:“要我送你吗?”

盼鸢闻言一愣,这算是……

没等她发挥想象力,盼鸢就意识到他们其实住的不远,也算顺路。倒是她,一直试图依靠一些蛛丝马迹来自作多情。

盼鸢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侧脸偏移,苦涩地道:“不用,我开车来的。”

宁思言好像还保持着用桂花熏衣的习惯,距离之近,她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桂花清香。

意料之中的拒绝,宁思言眸光一沉,但很快敛去,他又道:”你喝酒了。”

盼鸢拿酒杯的动作一滞,是啊,她可以找个代驾,然后顺理成章地让宁思言送自己回去。

等等……

在场没喝酒的女生其实不在少数,明心更是一滴未进,她的车完全可以换人开。可宁思言坚持要送自己,是不是表示……

不对,万一是她想多了呢?

万一他就是单纯想送自己呢?

啊啊啊啊啊啊好烦啊——无数不确定的因素挤到一块,她的脑容量要超载了。

盼鸢猜不透现在的他内心在想什么,以前如果不是宁思言愿意向自己袒露,她也够不到他壳子下的灵魂。

他的笑,他的伪装,他的意图。

只要他愿意隐藏,别人根本看不出破绽。

盼鸢没有回应,宁思言也没离开,似乎在展示自己的耐心。她目光向下,落到了宁思言挽着西装外套的手上,借着橙黄的光,她心想,那双手还是那么好看。

盼鸢几乎是不自觉地问道:“你还弹琴吗?”

宁思言望着她,闷出笑意,说:“不弹了。”

她眼中的探究隐匿在四周柔和的光线中,四周的嘈杂被专注屏蔽,盼鸢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像初见那样。宁思言的目光也越发灼热,无论多少次,他好像都能够接住她递来的情绪。

盼鸢声轻如羽,感慨道:“你做到了。”

“嗯,很不容易。”宁思言说,顿了两秒,他又补充道:“不用再许愿了。”

这关键的一句,令盼鸢鼻子一酸。

她将险些泪崩转为垂睫低笑,面上柔软,眼底却已红透,酒杯蓦地被收紧,差点葬送在她手上。

“你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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