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刘黎朝伫立在门前,一脸怅然若失的周棂喊道。
周棂阴沉着脸不回应,手指下意识地摩擦着尚未消肿的双唇,总觉得像突然生病了一样,身子万般不爽百般不适,心里暗叹莫不是年纪大了,怎么只受这点小伤,就头昏脑胀不说,心脏还总一抽一抽的疼。
刘黎继续自说自话:“楚青寐这种阴险孤僻的人,惯是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从他小时候我就能看出来,长大后必定会成为一方祸害,如今果然闹出这种事,聚集一帮凶煞恶鬼祸乱人间,早知道我就不替他治疗,傻一辈子才好呢。”
“够了。”周棂眉头紧蹙,侧身看向她,双眸如墨一般黑,充斥着不满与警示,“暂且不论他为人如何,失忆之事本就因你而起,为他恢复神智,并非是帮忙,而是你本就应该做的事。”
纵使他们二人关系落至今日这般尴尬的局面,周棂依旧不愿意听见别人说任何楚青寐的不好。
刘黎嗤笑一声,双手叉腰面带不屑地看着周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他说话,对了,有一件事还没告诉你。”
刘黎朝周棂耳旁凑了凑,故作神秘道:“我替他疗伤的时候发现,他三魂七魄中少了一魂。”
“什么?”周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魂魄乃是汇聚阳身之本,莫说丢失,就连略微受损,都可至使整个人神志不清,严重甚至致死。
“你说的可是真的?”周棂仔细地端详着刘黎的双眼,再三确认道。
“绝不会有错。”刘黎收敛起嬉笑的神色,难得严肃道。“他受伤那日我就很好奇,当时朝你们发出的攻击只为起个震慑作用,并未有能至使他精神错乱的杀伤力,到治疗时我才发现,他神智深处早已是混乱不堪,全凭自己的意志力控制着,这才如此不堪一击。”
“这不可能。”周棂喃喃自语,若楚青寐真如她所言丢了一魂,自己怎会在与他几乎形影不离的相处中,并未察觉到有丝毫异常之处。
“我何必撒谎。”刘黎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反正我看到的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
周棂略带迟疑地点了点头。
若要将一人的魂魄硬生生拔出,是一件极其残暴之举,其痛苦,比把一个人活生生的拨皮抽骨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青寐实力不凡,甚至不在他之下,周棂思忖着到底谁会对他做出这种事,脑袋里闪出第一个身影就是楚麟。
忆起在与楚青寐失忆那几日的相处中,能看出在他小时候,楚麟对他不甚关心,甚至可以说是厌恶。若拿自己亲生儿子来做实验,在他身上搞些邪魔歪道之禁术,也不是不可能。
“又心疼上了?”刘黎揶揄地看着他,“刚才你们那么亲密,捧着脸亲了半天都没分开,该不会你真的对他有意思吧?”
刘黎大力拍着周棂粗壮的手臂,劝告道:“你可别着了这小畜生的道,他们姓楚的,都是无心之人~”
“他不是小畜生。”周棂郑重地纠正道。
“行了,你的禁锢既然已解,可以肆意迈开腿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我们就此别过。”周棂不想再与她多费口舌,弯腰抄起倒在地上的陈璟和苏唐,一人一边夹在臂膀处,转身就要走。
“这么着急走干什么?嫌我岁数大了年老色衰,不愿意跟我说话啊。”刘黎火速挡在他身前,脸上堆着一个讨好的笑,只是瞳孔微微颤抖着,透着些许忐忑。
周棂脑内一团乱麻,光顾着要尽快回地府复命,没察觉到她神色的不自然之处。
“抱歉,我还有要事在身,已在此地耽搁多日,现下实在是没有陪你闲聊了。”
“哎哎哎!”刘黎欲伸手阻拦,却还没摸到他半点衣服边,周棂就已消失在千里之外。
“啧。真是莽撞。”见人已走,刘黎神色又恢复至先前狂傲阴沉之态,染着艳红色口红的双唇一抿,只略一呼气,嘴中立刻发出凄厉悠长的尖啸,其穿透力足足连绵数十里,余音久久不绝。
不多时,院内卷起一阵夹杂着黑云的狂风,随着尘埃渐落,一面色略带些痴呆之态的恶鬼出现在刘黎身前。
“告诉主上,事情都按照他的预想般运作,周棂与楚青寐之间已经分裂,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刘黎看着指尖光滑锋利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恶鬼恭敬地点了点头,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周棂啊周棂,可别怪姐姐我没帮你,是你自己不领情,接下来你是死是活,可就全凭造化了。”刘黎双目幽深地看向远处,微叹一口气。
刘黎走至门口,抬手在铁门上不住抚摸,嗤笑道:“真是愚蠢的后生。当年连楚麟都无法解开的禁咒,也不想想自己怎么就能如此轻易地破开,我早已在大人的帮助之下重获自由之身,刻意对你设局下套,还洋洋自得,以为自己多么神通广大呢。”
随着一声吱呀轻响,大门逐渐关紧,刘黎缓步走回卧室中。
“大叔,你看见我的宝宝了吗?”
地府牢狱内,苏童像没有骨头一样平躺在地上,颠倒着视线看向周棂。
“怎么?还想把我的眼珠子挖下来镶到你的破娃娃脸上吗?”周棂说。
“不不不!”苏童伸出去青葱般的食指,举在半空摇了摇,“你的眼睛不好看,太钝了,我才要呢。”
“你什么意思?”周棂脸色有点不好,“不少人可都赞扬过,说我双目炯炯有神,比老鹰还锐利,比烈火还炙热呢。”
苏童捂着肚子咯咯笑半天,突然翻过身来,以手撑腮,看着周棂问:“大叔,你和我主上是什么关系啊?”
周棂别过脸去,“普通关系。”
“是吗?”苏童眨了眨眼,“可我看得出来,主上看你的眼神很不一般,就像我看他时的一样。哎呀!我该不会要失恋了吧!”
周棂暗自腹诽:可不不一般,嘴儿都亲过了。你主上是个同性恋,除非你变成男人,不然这辈子都不会有跟他恋爱的机会。
念及心上人,苏童两眼泛光,一副怀春的少女之态,嘴里不住嘟囔道:“真不知道主上看上你什么了,我看你也没什么特别的点嘛,长得凶就算了,穿衣服还这么没品位,看起来就像常年在码头捕鱼的,又黑又壮。”
头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嘴毒的青春期少女,周棂脸顿时黑得跟煤炭一样,立在两侧的鬼差听见空中传来咯吱咯吱的诡异声响,低头看了半天,才发现是周棂在磨牙。
“周处长别生气,小丫头骗子懂什么?你这叫成熟男人的魅力。”个子略矮的鬼差出来打圆场。
“对对,周处长这种气度不凡之人,不知道是地府内多少鬼心中的偶像,大家都明里暗里地模仿你,老头背心一度成为地府时尚标志呢。”另一鬼差顺势吹捧道。
周棂被哄得嘴角微翘,腰杆瞬间挺直,撩起背心下摆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不经意间露出蜜色的小腹肌肉。
“哎呀多么完美的身材!这饱满健硕的八块腹肌,简直比东北大米还粒粒分明!”
“周处长你也太厉害了!事务如此繁忙的同时还能把身材保持的这么好,真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噢!”
“行了。”周棂斜睨着狂拍马屁的鬼差们,“再夸就有点假了。”
“油腻男。”苏唐不忍直视地摇了摇头。
“你加入你们所谓的组织有多久?重要人员有几位?你们到底在密谋什么?”周棂摆正好神态,话锋一转,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朝苏唐逼问道。
“大叔,你这么凶地看着我,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苏唐毫无畏惧之色,吊儿郎当地敷衍道。
“是吗?那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周棂朝鬼差示意,“把门打开。”
苏唐瞬间从地上弹跳起来,全身紧绷地盯着要进来的周棂:“哎呀,大叔该不会要严刑逼供吧?我可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孩,不经打的。”
“放心,我从来不对女生动手。”周棂大步迈进潮湿阴暗的牢房内,听着身后的鬼差将狱门锁紧,才漫不经心地走向苏唐。
“查过你的生平之后,有一件事我很好奇。”周棂悠闲地在苏唐身前踱步,“你这一直视若珍宝的布娃娃,是不是为了纪念当年胎死腹中的孩子而制造的?”
“你可真是驻颜有术啊?离世时明明已经快四十岁了,此时容貌怎么还如少女般明艳动人,这也是黑灵珠的功效之一吗?”
苏唐身体一僵,努力维持的笑容像出现裂缝般崩塌,小鹿般的双眸透着阴狠,她开口,音色不复之前清脆,而带着一股成熟女性的气韵:“哼,亏你连这都能查到,我明明已经把阳间所有见过我的人都杀光了呀。”
“你是杀光了。”周棂幽幽开口,“所以我带着昏迷的你来到地府时,有不少你的老熟人将你认出来,都迫不及待地要找你叙旧,你仔细听,他们正受在门外喊你的名字呢。苏简安。”
“啊啊啊——”苏简安双手紧紧捂住耳朵,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极力掩埋在深处的过往,一幕幕在脑内翻飞而出,她当年杀人之手段极其残忍,不用想也能直到落在他们手里会遭到怎样的报复。
她两股战战,手里抓着裙摆胡乱撕扯着,脸色失血般惨白,“我说,我什么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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