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回楚青寐在他眼前落泪的画面开始在周棂脑海中闪现,周棂默默咀嚼着细节,这才回过味来,原来这小子一直都在刻意演戏!知道他心软,见不得有人在他面前哭,就刻意用眼泪来将他拿捏,好借机达成自己的目的!
周棂双手握拳,将后槽牙磨得咯咯直响,等他回到现实,非把楚青寐的真眼泪给揍出来不可!
赵雄脑袋“嗡”一下子着了,凶恶的三角眼一瞪,咬牙切齿地盯着楚青寐,他知道他在耍什么花招,没想到这种烂大街的戏码会发生在他身上,更可气的是,从周棂毫不掩饰心疼的表情上看,他完全吃这套!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敢在他面前演戏,赵雄哪能忍得了,当即梗起脖子咒骂出声:“操!你在这装什么委屈呢,感在你爷爷面前玩心眼,你还嫩着呢!我告诉你我最会整治你这种两面三刀的人!”
赵雄暴怒,指尖几乎戳到楚青寐脸上去,喊得十分响亮。
“你要干什么!”周棂眉毛一扬,挺身挡在楚青寐身前,一把将赵雄的手指拍开,毫不客气地训斥道:“赵雄,罔你还身为总管,就是这样待人处事的吗?对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处处刁难,言语苛刻,我在的时候尚且如此,若我不在,你的嘴脸还不知要恶劣到什么地步,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要怎么整治他,嗯?”
他知道赵雄这种人,自身能力平平,全靠着关系爬到现在的位置,明明吃着走后门的红利,却永远在怀疑别人会因此看不起他,随便一个眼色都会使他想入非非,因此色厉内荏,表现出的愤怒和暴戾只是用来掩盖内心自卑的外壳。
赵雄被他吼得僵站在原地,嘴角嗫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周棂是地府里出了名的烂好人,无论对谁都笑嘻嘻的,除了惩治恶灵时,从未有人见过他板起脸的样子,如今显然是真生气了。
可偏偏这时楚青寐还从周棂身后探出头来,双眸明亮,毫无惧色,挑衅味十足的对他勾唇一笑,赵雄恨得几乎要把牙咬碎,这才回过味来,这小子的演技如此拙劣,就是想故意被他看穿,好激他情绪失控。
“哥哥。”身后传来一声怯怯的叫喊,周棂回过头去,见楚青寐饱含秋水的双眸泪眼朦胧着,他不断吸着鼻子,看起来忍泪忍得十分辛苦,却还是因过度委屈,只微微眨眼,豆大的泪珠便滚珠溅玉般从脸上滑落,留下一片**的水痕,在烛光照耀下明明灭灭,忍不住让人心生怜爱,纵是周棂这般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也百炼钢化成绕指柔。
楚青寐伸出方才被赵雄踩在地上的那只手,颤颤巍巍地扯着周棂的背心下摆,可能是因为没有力气,连抓了几下才将衣角握在手心,他弱弱地开口:“哥哥,你不要生气,是我不好,赵总管他只是在教导我,但我太笨了,他才会这样,你千万不要怪他。”
“你的手怎么了?”周棂垂首,猛然瞥见背心下摆被抓过的地方留下几块颜色褐红的血迹,他捧起楚青寐的手一看,发现细嫩的掌心处遍布着大小不一的细碎伤口,像是被碎石磨出来的,且手背处有一大块一眼就能看出是被大力踩踏而出的青紫,看起来可怖至极,十指连心,他定是因为太痛了,才会这般颤抖不止。
楚青寐朝赵雄处看了一眼,像被烫到一样,立刻将视线跳至地面,紧盯脚尖,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刚才不小心摔倒了。”
这种拙劣的谎话周棂显然不信,且方才他闪躲的神态被看个正着,周棂心下了然,肯定是赵雄抢鞭子不成,才心生恶念,刻意折辱这个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周棂满脸怜惜地蹲下身子,一把将楚青寐按在自己弹软厚实的胸口,牢牢将他抱着,楚青寐的脸瞬间陷进去一大半。
“哥哥,我叫楚青寐。”微弱的声音从周棂的胸口处嗡嗡传来。
“青寐啊,你听哥说。”周棂嘴角扬着灿烂的笑容,“既然赵雄喜欢你的鞭子,不妨就成人之美,借给他玩玩。”
赵雄闻言一愣,不知周棂这是搭错了哪根筋,竟说出这种话,而更令他气到吐血的是,楚青寐丝毫没有犹豫,刚刚还死不承认在他身上的鞭子,一把就从怀里掏了出来,递在他身前。
正在纠结要不要接时,周棂突然发话:“等等,早有耳闻此鞭非同寻常,且威力极强,若是没有经验,怕是难以掌控,地府人员混杂,再伤及无辜可就不好了。”
“这样吧。”周棂眉眼弯弯地看着赵雄,“青寐,你先在赵总管身上试个几鞭,让他多学一学,赵雄你可别生气啊,我也是为你好,毕竟感同身受,才是最好的老师。”
楚青寐听话地走至赵雄身前,赧然一笑,“赵总管,那就得罪了。”
几个偷偷围观的鬼差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对于赵雄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喜闻乐见,一扎着高马尾的女鬼差眼睛几乎要黏在周棂身上,小声跟同伴说:“哎,这周棂是什么来头啊,连赵之应的侄子都敢惹。”
“你来的晚,不知道。”她同伴兴奋道:“周棂是继楚麟之后地府的新秀!无论是能力还是办事效率,都拔尖儿的出彩,阎王前几日才给他提拔成处长,说让他去鬼市管理待投胎的亡魂,炙手可热得很!”
“这样啊,怪不得说话这么有底气,给赵雄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她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崇拜,只觉此人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足足的男子气概,紧盯着周棂伟岸宽阔的身躯,极细致地一寸一寸排着看,脸颊慢悠悠地红透了。
周棂察觉到这边的视线,大方地笑着朝她们挥了挥手,又引来阵阵惊呼。
“楚青寐,你敢!”赵雄后退几步,瞪起眼睛威胁道。
“他有什么不敢?”周棂慢悠悠接话,“赵雄,你怕什么?他一个小孩子,又使不出多大的力气,干嘛这么做出这副模样,再叫别人看笑话。”
被架在此处,赵雄如芒在背,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看热闹的鬼差,无数双眼睛好像根根银针射向自己身躯,心道只怕今天的鞭子不挨,再传出去他赵雄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都怕,那他还怎么做鬼?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将额头渗出的冷汗擦掉,皮笑肉不笑道:“呵呵,真是感谢周处长给我这次体验的机会,以后我一定报答你的恩情。”
“好说好说,有好酒给我留几壶就行。”周棂给楚青寐递了一个眼神。
“打人不打脸啊。”周棂又提点一句,便双臂交叉在胸前,兴趣十足地看热闹。
赵雄还未来得及喘口大气,就见眼前银光一闪,空中传出几声酥麻的“刺啦”声,霎时,他自肩头至左胯处袭来剧痛,身上立即多了一条横跨整个上半身的狰狞伤口,这鞭子上缠绕的雷电好似一根根小刺一样,扎得他撕心裂肺般疼。
赵雄的脸瞬间白了,痛呼声尚未发出,又紧接着在同一位置受了两鞭,楚青寐动作飞快,且下手极度狠辣,还未看清他挥鞭的手势,只感觉到空气像冷冽的利剑袭在他身上,随着寒芒连闪,伤口处立即痛得像要把他整个人从中间劈开一样,赵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大张着嘴哀嚎,受不住地跌落在地,双手捂着伤口在泥土中翻滚不止。
“错了我错了!!别打了!”恍惚间瞥见楚青寐又高扬起鞭子,赵雄眼泪都要飙出来,连连高声求饶。
周棂眼中的不屑几乎快要掩盖不住,就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呢,何至于装得好似受不住了一样,做出这总丑态。
“你学会了吗赵总管?没学会可以再多演示几遍,别不好意思说!”周棂走至他身前,语气十分真诚。
赵雄疼得佝偻着身子,头都无法抬起,只能看见周棂的鞋尖,耳边传来隐约几声憋不住的嗤笑,定是那些看热闹的鬼差,光天化日之下受如此之辱,他的心几乎要被愤怒填满,暗自发誓,今日之仇,一定要连本带利地在周棂身上讨回来。
“赵总管,你没事吧!”楚青寐满脸惶恐,手忙脚乱地搀着赵雄,作势要将他扶起,可不知怎得,他的手指总是不小心抠到赵雄的伤口处,激得他像一条蛆虫般在地上弹跳起来。
“赵总管!您别吓我,快起来我帮您仔细处理一下伤口。”接连几次伸出的手都被赵雄奋力挣开,楚青寐急得围着他团团转,几乎是要趴在地上拽他,可赵雄总是在他触碰之时刻意发出凄厉的惨叫,吵得众人连连皱眉。
赵雄疼得说不出话来,可楚青寐偏偏又在旁边不停加害,急得他只得用手指在泥地上写字,因为怒火攻心,身上又疼得厉害,手指颤颤巍巍,好半天才写出几个不成形的字:我□□……
楚青寐动作一滞,接着伸手快速地在赵雄颈间一掐,对方登时晕死过去,楚青寐眼泪紧跟着洒落,朝围观的众鬼差疾呼:“快来人呀,赵总管昏过去了……”
多么善良的孩子啊,对于这种恶意刁难弱者的无赖,都能怀着真诚之心,真是一个难得的可塑之才。
周棂默默喟叹。
“哥哥。”送走赵雄,楚青寐扑至周棂身前,清澈的双眸一眨一眨地看着他,“谢谢你。我以后能跟着你一起工作吗?我会很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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