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元安喉间抵着枪尖,面上挑眉轻笑,混着笑意压低声音道:“姑娘别冲动嘛,若我这脑袋落地,你这帮小兄弟可就真没救了。”
他看着宋棠夏仍维持着尖枪对准他脖颈的动作,嘴角噙着笑意,伸出食指轻轻将枪头往压下。
见面前的小美人只是冷眼望着自己不为所动,叶元安手指离开枪尖,缩回袖子擦了擦沁出的薄汗,藏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还好还好,小美人只是看着烈。
威胁自己性命的武器离开脖颈,叶元安笑着尾音拖长:“等着!”
说罢,他乌发束的高马尾随意一甩,踏着满地枯叶往林木茂盛处走去。此处离城门已有些距离,人烟稀少,野草丛生。
叶元安将下摆随意拉起,随后挽起衣袍矮下身去,两手各捻住一株野草,鼻尖几乎要触到草叶,片刻后他发冠轻晃,扬声道:“是它了!”
他握着那株草猛然起身,三两步走到队里一位兄弟身前。还未等宋棠夏开口询问,叶元安率先拱手问那兄弟借过他背着的大锤。
叶元安接过那沉甸甸的千斤锤,将手中野草置于青石上,用尽全身力气将大锤狠狠砸下。
砰砰砰几下震得周围落叶簌簌而落,,却见那草仍完好无损静静地放在青石上,反倒是那闹出大动静的男人累得气喘吁吁。
宋棠夏蹙着秀眉,实在没眼看下去,一把扯开男人,径直上手握住大锤,腰部使力将手高高抬起,百斤重锤在她手中好似无分量般,锤头裹着劲风轰然砸落。
叶元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发出一丝惊叹,小美人好生猛力!
不多时,宋棠夏看着被砸成浆糊的绿色草药,微抬下巴道:“可以了吧?”
叶元安佩服地掌心相击发出闷响,“这般神力,当真是女侠!”
他挽起衣袖手掌沾上草汁,立刻起身抹在了昏沉的兄弟们中毒溃烂之处。
此时毕了,他盯着掌心掺着泥灰的浆液,凑近鼻端闻了闻,阵阵犯恶险些吐出来。
他自己倒是被这狼狈模样逗乐,低声笑道:“这味道……”
宋棠夏没耐心等他收拾好自己,立刻问道:“这便好了?”
叶元安用手帕擦干净自己的手,接着又拍了拍想散去上边的气味,终于抽出空来回答,“无性命之忧,拿布包着等个两三天,差不多就没什么痒意了。”
柏长雪这时开口:“敢问公子贵姓?”
“叶元安。”
叶?
柏长雪心下隐隐有所猜测,接着开口,“城中大人急召医师问诊一事,可是与公子有关?”
“是我下的毒。”叶元安点头大方承认,语气激烈地斥骂道:“那狗东西不干人事,给城中的医馆撑腰,拼命抬高看诊的价钱,寻常百姓看一次病,他们一年攒的钱几乎就栽在这上边了。”
“本公子好心在城中支摊问诊,只收他们五文钱一个人。”他抬起胸脯,伸出五根手指,“还没过几天,就有医馆的人带着城主府的护卫来砸我的摊,还说我扰乱市场!”
说道这,叶元安“呸”了一声,语气骄傲道:“得亏我聪明,想到在水里下药,让那趾高气扬的狗东西腹疼了几天!”
柏长雪几乎是肯定道:“叶公子是京城人吧?”
叶元安承认,“没错。”
柏长雪沉思,那便**不离十了。
一旁的宁老大接着问道:“小公子与那伙匪人又是什么关系?在下有一批货被他们劫了去,公子可有什么办法替我要回来?”
叶元安思量片刻:“是有过一面之缘,他们寨中老大阴差阳错救了我一命,我便把那毒方子给他的,索性不是什么珍稀物,解毒也不费什么劲。”
宋棠夏不赞同道:“把那毒给一群不分青红皂白的匪人,你这是在害人命! ”
叶元安不认同,遂与其争执起来,“害人命?你怎么不说那城中的医师救治了城主是在害人命,他手上沾的人血,吃的人血馒头,可比城外的匪人们多多了!”
叶元安扭头置气,“他们总得有自己活命的方式,若有人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又怎至于此,说到底不过是各凭本事活命罢了!”
他自己站在那个位置,杀人不见血的事见得多了,最看不上的就是口口声声说着为了大义,最后却牺牲底下人,为自己铺就一条通天路的伪君子!
宋棠夏还欲再争,被柏长雪抢先一步,“叶公子说得不无道理,这天底下的人不过都是为自己挣一条活路。”
“叶公子可愿加入我们,与当今的‘天’争一争,为他们争出一条活路?”柏长雪望着先前那位老父亲离去的方向,问叶元安。
他知道他懂他的意思。
“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敢于‘天’争?”叶元安想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眼前这人见识过当今朝中掌权那位吗?就敢夸下开口?
等等,他之前就觉得面前男人有些面熟。
如今脑中片段一闪,他突然惊喜地瞪大眼睛指着柏长雪问:“你也是京城出来的?”
柏长雪不知可否。
叶元安又激动道:“你可是姓柏?”
见面前男人不否认,他立刻激动起来。
原来是他!
若是他,那便没什么不可能的。
京中男儿,无一不对那云间般的男人心服口服。
叶元安欲点名柏长雪的身份,只见柏长雪迅速将手往他胳膊上一搭,抢先一步重复:“可愿加入我们?”
叶元安抬头亮眼望着他,疯狂地点头,积极地问道:“我能干什么?”
柏长雪意味不明地微笑。
几个时辰后,只听“嘭”的重物落地声,有东西被扔出门口,狠狠地砸向山壁。
两个小伙拍了拍手上的灰,叉腰嫌弃地对那砸落地面的不明物体说道:“我们虎哥之前救了你是他好心,你给了我们这毒方也算是一笔勾销了,怎么还有脸来问要货?”
那小伙脸上带着道疤,露出狠意尽显狰狞之色,“滚滚滚!下次再敢上这来,就不是仍出寨门这么简单了。”
寨子里边响起一群人喝酒吹牛的欢呼声,这两小伙心猿意马,不再理还狼狈地趴在地上的叶元安,转身快步回去继续大伙的晚宴。
叶元安两手撑在地上倒抽一口凉气,他将手缓缓挪向身后,轻轻碰了下自己的屁股。
“嘶!”
他的屁股,一日之内撞了两次。
叶元安痛得呲牙咧嘴,苦不堪言,趴在地上根本不想起来,想就此躺倒昏天黑地。
“看来你们确实没什么关系。”宋棠夏抱枪走出,冷冷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人,后头的一行人接连走出。
叶元安耳朵动了动,听见动静立马起身,他打着哈哈,“一面之缘嘛,正常正常。”
时间回到叶元安问帮什么,柏长雪笑笑,接着问他是否知道虎头帮的地址,接着一行人跟着他一起来到寨门口。
叶元安摸不着脑袋,还不等他问为何来这,就不知被谁一脚踹进了寨子里,回头望去只发现空无一人,冷风中只听他们留下一句“你先试试跟他们寨主商量商量,能不能要回我们的货!”
于是便有了前头那一幕。
叶元安只觉得自己的心拔凉拔凉,这是正经组织吗?怎么感觉羊入虎口了呢?
“这下怎么办?”宋棠夏望向柏长雪,“硬闯?”
“今日天色已晚,我们明日再议吧。”柏长雪仰头看了眼天色,提议道:“这不得让他继续发挥一下自己的作用?”
他抬颔示意。
叶元安瞪大双眸,用手指了指自己。
怎么又是他?
一行人重新回到寺庙,叶元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继而揉了揉鼻子,挥着袖子扫开空中的灰尘,略带嫌弃地道:“你们就住这种地方啊?”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宋棠夏脸色不变,寻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和衣躺下,“要不是有这,你今晚估计得露宿街头。还是说,你也想被我们踢出去?”
叶元安起初对宋棠夏的滤镜简直碎了一地。
这就是个泼妇,究竟哪点被他们高岭之花的柏公子看上了?
他抖了抖肩膀,继而妥协地寻了个高处,吹了几口气将上头的灰尘扫去,又不知从哪捞了件衣服垫着,终于满意的躺上去。
隔日天光大亮,宋棠夏被一阵暴怒声吵醒,她皱着眉头,忍着一腔怒火,猛地起身。
要是没有要紧事,不敲这人的头她就不姓宋!
她脚上“噔噔”几下出了寺庙门,阳光直射而下,她只得眯眼向前瞧去。
只见叶元安顶着烈阳,站在被堆成小土堆的的矮草间暴跳如雷,握着拳头咬牙切齿,“错了!我要的不是这种,能不能找稍微懂一点的人来也好啊!”
他也是服了这群糙汉,能把杂草当成药草,他们怎么不一起塞嘴里吃了呢?
但凡懂一点,他现在都不会这么崩溃!
柏长雪:“只有这个条件,你要是用不惯,就自己来。”
宋棠夏这时走近,疑惑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柏长雪耐心道:“他既然能给城主下毒,自然也能给虎头寨那帮人下毒。”
宋棠夏微微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想趁那帮人病,要他们命。
但这可苦了叶元安,给城主下药难的不是毒物,而是躲过层层的防备。他当时花了半日就已经将毒物炮制出来了,简直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但给虎头帮一群人下毒就不一样了,那可是数百人,光取材就得耗他不少时日。
柏长雪嫌效率太慢,于是便让队里的兄弟来帮忙。
叶元安苦着脸。
这忙帮的,还不如不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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