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斜地切进楼道,不锈钢扶手在橙红色光线里烫出两道金边。林文秋背光而立的身影几乎要把陈清语整个罩住,书包带随着他急促的脚步噼啪拍打在后腰,攥着陈清语腕骨的手指像焊死的钢圈。
"真要命...今天这是怎么了?"陈清语踉跄着被拽下三级台阶,白衬衫领口歪斜着卡住喉结。
楼道转角突然传来孙杰骂咧咧的国骂:“我c...见色忘友的家伙。“他下意识回头张望,手腕立刻传来加重的力道。“嘶...”
橙红光线里林文秋突然回头,发梢浸在暮色中泛起琥珀色微芒,他另一只手撑住墙面,阴影从上方笼下来,"停停停!"陈清语鞋尖啪地抵住台阶边缘。
远处篮球场传来最后一声投篮的哨音,风卷着紫藤花香掠过他翕动的鼻翼,"我这次真是要去...要去..." 碎金般的光斑在林文秋睫毛上跳跃,他突然凑近半步,温热的呼吸拂过陈清语的耳垂:"教务处今天要锁楼。教学楼五分钟后清场。"
少年拽着他继续往下走,"现在,乖一点。"他刻意放慢的字节从齿缝挤出,仿佛在驯服不听话的幼兽。"你这是绑架!"他猛地甩动小臂,腕间浮起的红痕格外扎人,"嘶...你当这是拧水龙头呢?"林文秋回头时松了些力道:“快点。”"总得说清楚去哪..."
林文秋抬手看了看手表:“总之先离开这里。”否则他不敢保证父亲会不会闯入学校。“明天早上出门前给我发消息,看到奇怪的人给我打电话,实在不行我来接你,看到有车在你后面一直跟着你就往小巷子里面走,不要回头...”
“停停停,这是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陈清语一脸茫然:“你这一句话的量应该是你平常一天说的量吧。”问时少年的发梢蹭过林文秋肩部,激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别废话,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给我发定位。”“昂,行吧。”他喉咙动了动还想开口,感觉有什么东西,不,或是有一道危险的目光,正死死盯着他,于是他到嘴边的话又蓦地噎住。
明明他们此时站在光里,他后颈却渗出细密的冷汗,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这瞬间他忽然读懂了猎物的直觉。
他颤着手捏住林文秋手腕,指尖深深陷进对方温热的皮肤:“林文秋...那里...有人在透过墙缝盯着我...”
林文秋的叹息散落在霉味弥漫的空气中,转身时带起细小的尘埃在光束里起舞。少年温热的掌心贴上颤抖的后背,唇峰擦过他冰凉的耳廓:“没事,不要怕。数我的睫毛,像小时候那样”
楼梯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文文。"父亲的声音像浸过松脂的火把,瞬间凝固了漂浮的尘埃粒子。
林文秋松开他的动作行云流水,颀长的身形将陈清语完全笼进自己的阴影里。"父亲。"他瓷白的脖颈微微绷直。
老式铜框眼镜片闪过寒芒,父亲的目光蛛丝缠绕过少年护在身后的轮廓:"这位...新朋友?"暗红碎屑沾在他纤尘不染的鞋面上。
说着,他突然偏头往林文秋身后看,笑了起来,眼底却殊无笑意:“原来是小语啊,好久不见。”
林文秋不动声色地往后推了推陈清语,示意他赶紧走。他们身后的玄关镜映出父亲正在解开袖扣的手,金属袖扣撞击声清脆如银匙搅动毒药:"看来要让管家多炖一份莲藕排骨汤了。"
陈清语反应了过来,抬腿就要走,影子刚转过墙角,两堵人墙骤然遮蔽了光线。黑衣保镖的暗蓝领带微微晃动,金属袖扣反射着冷光:"陈少爷请留步。"
指节发白的右手攥住窗框,林文秋的目光与父亲在空中相撞。浮云恰在此刻漫过日轮,光影交错间林裴正慢条斯理摩挲着翡翠袖扣,暗纹唐装前襟的盘龙仿佛要破帛而出。
林文秋皱着眉看向父亲:“您...这是何意?”林裴凑近他耳边:“别忘了我们的计划。”“我...”林文秋刚开口,林裴就陡然挺直脊背,惊飞的白鸽掠过他肩头时抖落几片绒羽。尾音在空气中裂成冰棱:"小语当年总捧着青瓷碗等在张婶灶前,眼巴巴望着冰糖雪梨——”
他忽地转向少年,眼角折出刀锋般的冷光,"不如与你小文哥哥同住?就像儿时陈董飞温哥华谈并购那回?"
陈清语后颈窜过电流般的寒意,余光里林文秋的喉结如困在捕兽夹里的活物般痉挛。他凝视着对方垂落身侧的手掌正在畸变——指节咬合出枯枝的声响,青筋在惨白皮肤下隆起嶙峋的阴影。"家父恐怕..."
"正巧陈总在苏黎世转机。"林裴抚平袖口褶皱,翡翠袖扣映出少年煞白的脸,"听说他特意交待,要留您在林宅住到..."舌尖抵着齿列发出蛇信般的吐息,"待他亲自登门接您回去。"
林文秋在放学前几分钟就已经收到了林裴的通知,十分钟前收到林裴消息的手机还残留着体温,指节却在深灰校服裤袋里攥得发白。
他当时想着趁早将陈清语送到外面,如今他要亲手把最珍视的蚕茧藏进暗格,即便这意味着要直面孵化箱里呼啸的热风。
但他却不曾想,父亲居然亲自来了。
想着,他捏了捏拳头,这件事情要是牵扯到陈清语,他很难保证对方全身而退,虽知父亲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却还是想让陈清语不要卷入这复杂的棋盘。
他总是不忍想象他那不掺一丝杂质的眼眸映照着无边黑暗,也从他的眼眸里看清了自己应该走的路。
但眼下陈杰不在国内,他也想不到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护他无恙,林文秋也只好趁父亲转过身去接电话时转过去看陈清语。
陈清语单薄的肩膀还在颤抖,蜷起的指节泛着缺氧的紫红,连耳垂都像是被霜打过似的苍白。
"别怕。"他伸手捏住那片冰凉的耳垂,指腹擦过对方耳后——林父夹着雪茄的身影正在落地窗前晃动,烟灰扑簌簌落在地上。
少年突然揪住他袖口,"林文秋,你爸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笼子里的实验鼠。"
林文秋余光瞥见父亲正在翻看陈杰发来的加密邮件。深灰西装包裹的脊背如同铁铸的闸门,公文包边沿露出半截黑色约束带的反光。
"父亲在国安系统工作二十年了。"他揽住陈清语后颈把人按在胸口,闻到对方发间的苦橙香,"跟我回家,至少在我视线范围内..."
感受到怀里骤然急促的心跳,他放软声调,"我给你房间装三道密码锁,他进不了,好不好,嗯?"
“可...”他还想说什么,撇见林裴转了回来看他俩,连忙从林文秋怀里钻出来,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林叔叔,麻烦了。”
他还当在和朋友说话呢,下意识调皮地敬了个礼,然后自己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和谁说话,讪讪收回手,摸了摸鼻头。
林裴难得像是被逗乐了,居然“噗嗤”一声扬起了嘴角,这是林文秋这17年来从未见到的。
林文秋怔怔望着父亲十七年来第一次露出的笑容,突然明白为什么小时候所有遇见清语的叔叔阿姨都会偷偷往他书包里塞糖果。
就像长大以后也是,每逢初雪,早读课清语的书包总会鼓成小山,融化后的糖渍在帆布上洇出琥珀色云纹;课间操总有人往他课桌里塞温好的牛奶,三五个瓶身凝结的水珠折射着七彩光晕,像坠着一串晨露。
这个永远带着皂角清香的少年,连睫毛都像沾着晨光的须,轻轻一颤便抖落满世界的金粉。
他想,这样的少年原是造物主失手打翻的蜜罐,无论多晦暗的灵魂经过他身侧,都会被他折射成彩虹的形状。
“小语真乖。”林裴笑眯眯地点头,眼角的笑纹在阳光下泛着不真实的光晕,像是画上去的面具。
陈清语抱着书包的手指微微发白,后背紧紧贴在车门上,初秋的阳光分明暖融融照在膝盖上,他却觉得车厢里有看不见的冰棱在生长。
"坐稳了。"司机话音刚落,陈清语立刻抓住副驾驶椅背。可肩膀突然被温热的手掌覆住,林裴用哄幼儿园小朋友的语气说:"别离叔叔那么远呀。"
安全带扣上的咔哒声里,他听见旁边林文秋的校服面料发出窸窣响动。
陈清语垂着眼睑往右挪了半寸,立刻被林裴拽回去:"文文对别人过敏。"话音未落,带着薄荷糖清香的衣袖忽然横亘在两人之间。
陈清语怔怔望着林文秋骨节分明的手,那只手正攥着车顶扶手,在两人中间划出安全的弧线。他本能地继续往右侧蜷缩,撞进一片松柏清冽的气息里。
"小文哥哥..."尾音还未消散,林裴温声细语的警告已缠绕上来:"他素来不喜与旁人接触。"
话音未落,陈清语忽觉肩头一沉,林文秋竟当着父亲的面揽过他肩:“无妨。”
林裴似是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半晌后道:“是叔忘了,文文一直是...”
记忆溯回十二年前,雕花游廊下总蜷着个雪团似的小男孩。
旁人凑近半步他便要皱眉,偏生转头看见抱着牛奶瓶打瞌睡的陈清语,满园海棠都看见向来冷若冰霜的他,小心翼翼拢住了怀里的温暖。
直到现在,林文秋抚过肩头细软发丝的指尖仍在微微发颤,如同十四年前轻轻戳陈清语酒窝时,怕碰碎了晨露般的谨慎。
转过头时,林文秋看清父亲唇语:“你动心了?”他垂下眸子,没有回答。
父亲却还是不依不饶,没到1分钟,微信便收到了新消息,对话框突然跃出: [当执棋者的指尖缠上情丝 结局便注定是满盘皆输]
陈清语微阖眼皮,听到提示音动静,往林文秋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怎么了?”林文秋不动声色地掐灭屏幕,发出“咔嗒”一声脆响:“天气预报。”
可惜他现在说这句话晚了,早在12年前陈清语踏着积水跑来时,这盘局就注定满盘皆输了。
:鱼鱼一伸手,全世界都吻了上来。(bushi
文文夸张了,其他人只是会被他吸引,忍不住关照他,文文是直接爱上他了,很偏执的那种
其实按照林裴一开始的计划,陈清语后来应该是过得很惨,但林裴后来就有些不忍心了(他最后没有放过陈家,但没动陈清语)文文不是崩人设,是之前一直在克制隐忍,现在没必要了,反正林裴都发现了。之后他还会恢复之前他对其他人的样子,现在他是极致双标,之前林裴没有准备引陈清语入局时,他们两个是很亲密的,抱抱什么的太平常了。
下一篇是回忆篇[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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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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