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宫中的守卫都换人了,殿内还没有动静,安长福那死气沉沉的样子看的玲珑气不打一处来,问话也不答,一个劲的叹气,什么毛病,刚想与白芷说道说道,就见安长福好似活过来一样,冲进了成渊殿。
“不是,他不是说小命不保?还敢如此莽撞?”居然敢闯成渊殿,疯了不成,玲珑看在认识一场的份上,打算叫住他,让他清醒清醒。
白芷拦住她,“是皇上,姑娘那边也该起了,我们过去吧”
啊?玲珑感觉自己好像傻子,她什么都没有听到,也没有听到传唤,怎么他们一个个的都听到了,她下意识揉了揉耳朵,白芷忍住笑意,“没听到正常,你不会武,能听到的范围本就不大,别再折腾你耳朵了”
“呵呵,你没有安慰到我,反而让我更郁闷了”玲珑丝毫不避讳,直抒胸臆,“早知道当初我也跟着府里的武师傅学一学,说不定这么多年坚持下来,我也会是高手”
白芷不想打击她,武什么人都能练,但是要练到一定境界不是一件易事,里面更有诸多风险,她啊,还是算了吧。
玲珑也就是一说,真让她练怕是一日都撑不过,上次她不就是兴致勃勃的要让白芷教她怎么飞,可当白芷真的开始教她叫她一起早起的时候,她就直接放弃了,让她吃什么苦都可以,早起就是不行,从那之后,白芷再也不信她说要练武的事了。
话说这边安长福去请罪,那架势堪比壮士断腕,进了殿就跪下了,“主子,老奴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不求主子原谅,只求主子能照顾好身子,老奴也能去的安心”
哇,忍不住想给他鼓掌,不是他说的词藻多么的华丽,而是他无比真诚,还带着悲壮,一下就被打动,秃鹫在暗处恨的牙痒痒,妈的,安老鬼又看了什么话本,功力又深了,活脱脱的把溜须拍马弄成了诉忠心了,真是厉害,要不说能一直跟在主子身侧呢。
景墨尘不仅满足了口腹之欲,还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回应,所以他的心情很好,也有兴致看安长福唱戏,只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怎么感觉很是熟悉,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他拿给自己的那些话本里的桥段,闹半天,他还真的看了,不仅看了,还活学活用?也是厉害。
安长福忐忑不安,他是没招了才这般,可这好一会了,怎么主子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快没词了,这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向希瑶从后殿出来,身上已然不是来时所穿的衣裙,“起来吧,安公公,一把老骨头别真的给折腾散架了,那你家主子可真的要生气了”
有姑娘这句话,安长福也终于敢松口气了,可这提在半空的心还没有完全落下,就听姑娘又说了一句,“安公公你可是总管太监,冒失这个词在你身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日子是舒服了些,可也不能忘形”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安长福直接楞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知道姑娘这般说,肯定也是主子的意思,他不禁回忆起这些时日来,他都做了什么,越想后背就阵阵发凉,他是皇上身边的老人,跟了皇上大半辈子,一直都是谨慎小心,这段时日,真的是松懈的过头了,居然有好几次都忘记了规矩,“老奴知道,谢姑娘提点,老奴一定恪守本分,尽忠尽责,不负主子和姑娘对老奴的信赖”
安长福心知肚明,姑娘发话了,主子肯定不会说什么,也很是感激姑娘,要不是姑娘说出来,或许之后某日他就真的犯下不可挽回的错,日子过的太过舒服,总有人捧着,让他有些得意忘形了。
景墨尘知道向希瑶聪慧,也很懂人心,未曾想到的是,能这般精准,他是有意敲打安长福,她不仅看出来了,还为他解决了这事。
安长福并无大错,但也不能不重视,宫里是不分大错小错,是容不得错,景墨尘想借此机会敲打一二,没想到向希瑶什么都看透了,还主动帮他做了这事,要知道,向希瑶之前都是无所谓的姿态,她身边的人和御前的人她分的很清楚,甚至对于暗部到她身边的几人,她也从未真的就当做自己人,景墨尘很清楚这点,所以才会对她如今这般激动不已,人心本就难琢磨,更何况还是向希瑶这个尝过百般痛苦后冰封的心。
“不是说还要歇一会,怎么起来了”景墨尘手臂揽住走过来的向希瑶,“是不是饿了?”
向希瑶很是不解“我是什么饿死鬼吗,只知道吃?”
“乱说什么”景墨尘不信鬼神可自从向希瑶的出现,让他不得不重视,更听不得从她口中说出与死有关的任何。
知道他是在意自己,向希瑶没有多说什么,“还不让安长福起来,别真的出事,你又心疼”
听听,听听,这说的什么跟什么,景墨尘点了点她的琼鼻,示意她别闹,随后就让安长福起来,“起来吧,今夜不用你伺候,好生歇着,明日朕可不要看见一个病怏怏的你”
皇上这话让安长福的眼眶都有些酸,他知道皇上是在给他定心丸,明明是自己的错,皇上还这般对自己,让他怎能不感动,他是该好好反省反省,“老奴领旨谢恩”站起来低着头退了下去。
“不是不喜欢有人不听你的话”景墨尘知怀里人的性子,“刚安长福没有听你的话起来,怎么不生气?”
“他不起来才是对的,你还在这,他可以对我恭敬有加,却不可以把我的话放在首位,要是这点他都拎不清,他也没有必要跟在你身边了”向希瑶从来不是无的放矢,做奴才的要是连主子是谁都弄不清,也就没有必要留下了,“还说我呢,你不也对安长福轻拿轻放,还是我想错了,你本就没有打算罚他”
向希瑶有想到景墨尘会送个甜枣回去,但没有怎么也没有想到,什么都没有,就几句话而已,这能让安长福反省?怕不是会更加的肆无忌惮吧。
她不知道安长福的品性,也不清楚那些过往,难免会有此疑惑,景墨尘见她很是好奇,也没有瞒着,“这些话对别人可能没用,但是安长福,这些话比起板子,俸禄来说,更让他自惭形秽,寝食难安”
啊?向希瑶不信,别人就算了,安长福哎,跟在景墨尘身边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其他虎视眈眈的人枪手这第一人的位置,这样的人,言语上的提点能让他在意?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景墨尘笑了笑,让她别着急,听自己说完就明白了。
安长福是在景墨尘四岁时被如今的太后当时的侯夫人送到了景墨尘的身边,对于当时的景墨尘而言,就是多了一个陪他玩闹的人,并没有想其它,可有一日,他饮下了那碗本该是自己用的梨子水,七窍流血,不省人事后,他才知道,侯府不是温床,嫡子的身份更是众矢之的,而安长福是母亲派来保护自己的,那一瞬间,他惊觉,身边的人无一人是他的人,尽管那个时候他才六岁,但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培养自己的人。
侯夫人知他的性子,即便安长福为他差点没命,但他也不会留人在身边,于是便叫了他到跟前,说起了安长福的过往。
安长福生下来就残缺,被扔在了寺庙,住持是个好人,收养了他,可没两年住持就圆寂了,寺庙也破败了,僧人们能走的都走了,他无处可去,最终只能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那个时候因着干旱流民很多,侯夫人每月都会抽出一日布善施粥,安长福也在其中,有一日拿到粥被人就被人抢了还被打了个半死,是侯夫人救了他,还给他地方住,找人教他读书,说实话,流落在街头的两年,让他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陌生人好,但他无路可去,不如留下,起先他还会小心,后来发现这侯夫人真没别的心思,才安心。
后来侯夫人安排他跟着管家做事,他脑子灵活,很会察言观色,不到三年就成了管家的最为得力的下手,也是这个时候,侯夫人被查出身孕,侯府上下都很是开心,但谁也没有料到,孩子在快五个月的时候没了,他们都知道是那个妾室所为,但侯爷护着,丝毫没有办法。
安长福知道侯夫人对孩子的在意,也听到大夫说侯夫人身子被伤的不轻,而侯爷只是轻飘飘的一句那个妾室不是故意的,罚她禁足就够了,这简直是岂有此理,所有人都怕侯爷,他才不怕,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孩子没了那就用她的命来换,他也这么做了。
不得不说,那个时候的安长福胆大包天,一个人在侯府就把侯爷的宠妾给杀了,但他的下场自然不会好到哪里,侯爷当场就要杀了他,侯夫人再次救下了他,但他不能再留在侯府,侯夫人没有不管他,而是让他跟着她娘家的父兄,那个时候他也不过才九岁,也是那个时候他开始习武,直到十五岁时,他再次进了侯府,这才知道侯夫人四年前生下了侯府的嫡子,让他回来是要他跟在公子的身边保护他,他自然应下,他本就欠了侯夫人的就是要他的命他都甘愿,何况只是保护公子。
要知道侯府唯一的嫡子注定了景墨尘身边充满危险,可那个时候景墨尘还小,也爱玩闹,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安长福也不想让他从小就活在担惊受怕中,就一直在背后默默的帮他挡了好些祸,只是这次居然出了差错,才会在景墨尘的眼前中毒,但倒下去的那瞬间,安长福是安心的,只因小公子安然无恙。
“母亲,儿子感激您的安排,也感激安长福的保护”小小年纪的景墨尘已然有着自己的主意,“所以儿子想让他好生养着,之后照顾母亲就好,以报他这些年的保护之恩情”
“怎么,与母亲说话也要这般拐弯抹角了”侯夫人很清楚自己儿子的心思,才六岁小儿,心思倒是深,“母亲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母亲没有窥探你的意思,让安长福过去你身边,是知道他的品性,知道他的手段,还有那过的去的功夫,这些是他能照顾好你的前提,母亲从见他第一面,就知道,这人会是我儿得力的左右手,所以娘把他带到府里,用心教导,不过是想让你平安,但你也要知道,他如今并不是彻底的臣服你,这般对你,多数也是因着娘,你想要收服他,还要废一番功夫,你就算要培养自己人,也不会是马上,安长福对你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景墨尘没有说话,在思索着母亲所言,良久后,“母亲,你是知道怎么说服我的”
“娘说的可都是实话”侯夫人笑的很是开怀。
此刻的景墨尘还只是心性未定的孩童,激将法很有用,侯夫人又很清楚自家儿子要强的性子,这不一下就拿捏住了。但即便答应了,景墨尘还是决心要培养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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