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伏后的云雾山格外闷热，连林间的蝉鸣都透着股懒洋洋的倦意。竺旻松蹲在河边的青石板上，手里拿着根削尖的竹矛，眼神紧紧盯着水里游动的鱼群，鼻尖沁出的细汗顺着脸颊滑落，他却连擦都顾不上。今天说什么都要捉条最大的鱼，给沈齐哲补身子。
“别急，等鱼游到浅水区再扎。”沈齐哲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手里拿着片宽大的荷叶，正慢悠悠地给竺旻松扇着风。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不能做太剧烈的动作，只能坐在一旁当“军师”，偶尔指点竺旻松两句。
竺旻松头也不回地应着，手里的竹矛却握得更紧了。水里的鱼群又大又肥，尤其是那条领头的草鱼，足有小臂长，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银光，一看就格外鲜美。他屏住呼吸，盯着草鱼的动向，等它慢慢游到浅水区时，猛地举起竹矛，朝着鱼身扎了下去。
“扑通！”
竹矛没扎中鱼，反而因为用力过猛，让他自己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摔进了河里。河水不深，刚没过膝盖，却溅得他满身是水，头发贴在脸颊上，活像只落汤鸡。
沈齐哲看得哭笑不得，连忙起身走到河边，伸手把竺旻松拉了起来：“怎么样？没摔疼吧？”他伸手拂去竺旻松脸上的水珠，指尖碰到少年温热的皮肤，心里忍不住软了软。
竺旻松涨红了脸，又气又恼地把竹矛扔在地上：“都怪这鱼太狡猾了！我明明都瞄准了！”他跺了跺脚，溅起的水花又沾到了沈齐哲的衣摆上，却没注意到对方眼底的笑意。
沈齐哲捡起竹矛，仔细看了看矛尖：“不是鱼狡猾，是你的姿势不对。”他走到河边，双脚分开站在浅水区，示范给竺旻松看，“扎鱼的时候要沉住气，手臂要稳，矛尖要对准鱼的侧面，这样才容易扎中。”
竺旻松凑到沈齐哲身边，认真地看着他的动作。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沈齐哲身上，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浅金，水流顺着他的裤脚往下滴，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多了几分清爽的少年气。竺旻松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心跳快了几分，连忙移开目光，假装认真地研究水面。
“来，你试试。”沈齐哲把竹矛递给竺旻松，从身后轻轻扶住他的手臂，帮他调整姿势，“手臂再抬高一点，对，瞄准那条鱼……”
他的呼吸落在竺旻松的耳尖，温热的气息让少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竺旻松屏住呼吸，按照沈齐哲教的方法，慢慢举起竹矛，等鱼游到合适的位置时，猛地扎了下去。
“中了！”
竹矛稳稳地扎中了草鱼的身体，鱼儿在矛尖上挣扎着，溅起的水花落在两人身上。竺旻松兴奋地举起竹矛，像个邀功的孩子似的，转头看向沈齐哲：“你看！我扎中了！我扎中大鱼了！”
沈齐哲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厉害！我们旻松真厉害！”他伸手揉了揉竺旻松的头发，指尖沾到的水珠让少年的头发变得软软的，摸起来格外舒服。
竺旻松得意地扬起下巴，小心翼翼地把鱼从竹矛上取下来，放进早已准备好的竹篓里。鱼儿还在挣扎，他却笑得眉眼弯弯：“今晚我们烤鱼吃！我还要在鱼肚子里塞点香料，烤得香香的！”
“好啊。”沈齐哲点头，帮竺旻松把竹篓提到岸边，“再捉两条小鱼吧，熬个鱼汤，给你补补。”
两人又在河边待了一会儿，竺旻松渐渐掌握了扎鱼的技巧，又捉了两条鲫鱼。夕阳西下时，他们提着装满鱼的竹篓，慢悠悠地往茅舍走。河边的风吹过，带着水汽的清凉，吹散了午后的闷热。
“沈齐哲，你说京城的河里，有没有这么大的鱼啊？”竺旻松突然问，他一边走，一边用脚尖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等你带我去京城，我们也去河边捉鱼好不好？”
沈齐哲看着他期待的模样，心里满是柔软：“好，京城的河里也有大鱼，到时候我带你去捉，还带你去吃京城最有名的糖醋鱼，比我们烤的还好吃。”
“真的吗？”竺旻松眼睛一亮，“那我还要去吃你说的糖画，还要去听书，还要……”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对京城的向往，声音里满是期待，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沈齐哲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两句，心里却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处理完京城的事，早点回来接竺旻松，让他亲眼看看京城的模样。
回到茅舍时，天已经快黑了。竺旻松迫不及待地把鱼拿到河边处理，沈齐哲则在院里生起了火。等竺旻松把鱼处理好，用树枝串起来，架在火上烤时，院子里已经飘满了鱼肉的香味。
“快好了吗？我都快饿死了！”竺旻松蹲在火堆旁，不停地咽着口水，眼睛紧紧盯着烤得金黄的鱼，恨不得立刻咬上一口。
“再等等，烤透了才好吃。”沈齐哲帮他翻了翻鱼串，又在鱼身上刷了点蜂蜜，“等会儿再撒点香料，味道会更好。”
两人坐在火堆旁，看着跳动的火焰，闻着诱人的香味，偶尔聊两句山里的趣事，气氛温馨又惬意。夜幕降临，山里的星星格外亮，萤火虫在院子里飞舞，像是撒了满地的星星。
“好了，可以吃了！”沈齐哲把烤好的鱼递给竺旻松，自己则拿起另一条烤鱼。
竺旻松接过鱼，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鱼肉鲜嫩多汁，带着蜂蜜的香甜和香料的浓郁，好吃得让他眯起了眼睛：“太好吃了！沈齐哲，你快尝尝！”
沈齐哲笑着咬了一口，确实格外美味。两人坐在火堆旁，一边吃着烤鱼，一边看着满天的星星，偶尔有萤火虫飞过，落在他们身边，像是在为他们的温馨时光祝福。
“沈齐哲，”竺旻松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认真，“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去捉鱼好不好？还要去采野草莓，去看萤火虫。”
“好。”沈齐哲点头，伸手轻轻握住竺旻松的手，“只要你想，我们可以天天去。”
竺旻松靠在沈齐哲身边，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满是踏实的幸福。他知道，这样的日子或许不会持续太久，沈齐哲总有一天要离开云雾山，去京城做他该做的事。可他不在乎，他相信沈齐哲会回来接他，相信他们会有更好的未来。
火堆渐渐变小，夜色越来越浓，山里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温暖。他们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的星星，聊着对未来的向往，直到夜深，才依依不舍地回到茅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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