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澹烟面前的女子,生得格外惹眼。眉梢眼角带着股天然的媚态,却又不是刻意勾人的那种,眼尾微微上挑,瞳仁像浸在水里的墨石,亮得剔透。
鼻梁挺翘却不凌厉,唇瓣是自然的樱粉色,嘴角总噙着半分笑意,瞧着既灵动又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
最妙的是她的骨相,既有女子的柔婉,下颌线却又带着几分清俊的棱角,若是换上男装,定也是位能让姑娘们红了脸的俊俏公子子。
澹烟看得微微一怔,心里暗忖:这模样,若是花棠师姐见了,怕是当场就要动手“拐”回宗门。
那女子刚要开口,澹烟已率先笑道:“这位姐姐生得可真好看,瞧着比画里的仙子还动人。”
女子愣了下,维持着程式化的微笑:“公子谬赞。”
“可不是谬赞,”澹烟往前凑了凑,语气热络得像见了老朋友。
“姐姐这眼睛,像含着星光似的,笑起来的时候,我这心都跟着颤。方才在外头就瞧见姐姐了,心里直想,这等人物,定是折桂堂的宝贝吧?”
她嘴像抹了蜜,三句不离“姐姐好看”,十句里有九句在套话:“姐姐在这儿多久了?我瞧着折桂堂夜夜热闹,姐姐们怕是很辛苦吧?”
“方才听别的公子说,这儿的香能提神,不知是用什么香料做的?闻着倒有些特别。”
那女子被问得有些卡顿,笑容僵硬了几分,只重复着:“公子说笑了,小女子只是在:此侍奉。”
识海里的小雪看得目瞪口呆,小爪子捂着额头:“我的天……这厚脸皮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以前只知道你会演戏,没想到套话也这么有一套,饶是见了十世,我还是被你惊到了!”
澹烟充耳不闻,依旧对着那女子笑:“姐姐别这么见外嘛,我瞧着姐姐面善,说不定以前在哪见过……”
小雪绕着那女子飞了两圈,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奇怪……我怎么觉得她有点眼熟?”
它歪着脑袋冥思苦想,透明的小手指点着下巴:“是在哪个话本里见过?还是哪一世的场景里有她?”
想了半天,脑子里却空空如也,只觉得那眉眼间的神韵像是在哪瞥过一眼,偏生抓不住具体的影子。
“是不是你记错了?”澹烟在识海里问,手上却没停,继续对着女子笑,“姐姐这般人物,怕是见过一次就忘不了,我要是以前见过,定然夜夜惦记。”
小雪急得原地转圈,小胡子都快拧成了麻花:“不对不对,就是眼熟!尤其是她笑起来时嘴角那点弧度……好像和某个重要角色有点像,可具体是谁,我这脑子怎么就卡壳了!”
它越是想,脑子里越是模糊,最后索性放弃,气鼓鼓地叉着腰:“算了算了,肯定是地方的妖气乱了我的感知!等抓住幕后黑手,定能想起来!”
澹烟心里却多了个念头——连小雪都觉得眼熟,这女子恐怕不是普通傀儡那么简单。
她不动声色地加深了笑意,语气越发热络:“姐姐别总绷着呀,我瞧着你好像有心事呢?”
方才那位为首的女子再次走进堂中,声音依旧柔婉,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诸位公子久等,接下来为大家奉上的,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牵机香’。”
说罢,她轻轻拍了拍手。立刻有另一波女子鱼贯而入,个个手捧鎏金香炉,炉中袅袅升起的香烟呈诡异的绯红色,闻起来比先前的甜香更醇厚,还带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澹烟的手瞬间摸上了腰封里的软剑,指腹抵着冰凉的剑鞘,心跳微微加快。这香气不对劲,灵力扫过便觉滞涩,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下意识瞥向对面的女子,却见她虽仍维持着微笑,指尖却悄悄蜷缩起来,肩膀也绷得很紧,连呼吸都比刚才急促了些——竟也透着几分紧张。
澹烟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也会紧张?
按说这些被操控的傀儡应当毫无自主意识,可眼前这女子的反应,分明像个活生生的人,在惧怕着什么。
“不对劲。”小雪在识海里急道,“这香里的火灵气浓得吓人,像是……要强行抽走他们的精气!”
说话间,已有公子哥被那香气熏得眼神迷离,身子软软地靠在椅背上,嘴角还挂着傻笑,周身的精气正顺着毛孔往外溢,被那绯红色的香烟卷着,往内堂飘去。
澹烟指尖一挑,软剑“噌”地出鞘半寸,寒光一闪。她盯着对面女子紧绷的侧脸,突然压低声音问:“这香,你也怕?”
那女子浑身一颤,猛地抬眼看向她,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程式化的微笑掩盖,只是那笑容里,多了丝别的意味。
堂中香气越发浓烈,带着种蛊惑人心的甜腻。
澹烟眼睁睁看着周围的男子脸上浮起痴傻的笑,眼神涣散,而那些环绕身侧的女子也渐渐贴近,眉眼间的妩媚化为诡异的痴迷,双方姿态交缠,竟生出一种近乎扭曲的融合感,像极了**里描绘的欢喜佛图。
一股恶心感直冲喉咙,澹烟强压下不适,却猛然发现——整个大堂里,只有她和对面的女子还保持着清醒。
“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澹烟皱紧眉,“你为何没事?”
女子依旧不语,只是抬手轻轻一招。角落里的佩剑突然“嗡”地一声出鞘,化作一道流光落在她手中。
握住剑柄的瞬间,她周身的柔媚气息骤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凌厉如剑的锋芒,连眉眼间的慵懒都被冷冽取代。
澹烟面上故作惊讶,识海里却立刻问小雪:“查出来了吗?这到底是什么来头?”
小雪在识海里飞快翻着资料,小爪子噼里啪啦地“敲打”着虚拟光屏:“正在查!她身上的灵力波动很特别……等等,这气息有点像……”
这边还没查出结果,那女子已开口,声音不再是先前的柔婉,而是低沉清冽,带着几分男子的英气:“道友,不必再装了,你我都是变装。”
澹烟一怔,对上她骤然锐利的目光。
“你刚进门时我便察觉了,”女子剑尖微抬,指向内堂深处。
“你身上的灵力护罩比谁都稳,这牵机香对你根本没用。方才你套话时,句句都在探折桂堂的底细,当我听不出来?”
澹烟见被戳穿,索性收了那副怯懦模样,站直身子,指尖抚过腰间软剑,挑眉道:“看来是我班门弄斧了。”
她打量着眼前人,“你既不是傀儡,也不是这妖物的同党,到底是谁?”
女子剑尖转向那些痴缠的男女,眸色沉沉:“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这香飘向的内堂深处,才是真正的源头。道友若信我,便随我去看看。”
澹烟略一思索,看了眼那些已彻底失去神智的男子,又瞥了眼女子握剑的手——那手骨节分明,握剑的姿态沉稳有力,倒像是个练家子。
“行,”她颔首,软剑彻底出鞘,寒光映着她的眼,“暂且信你一回。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耍花样,我剑可不认人。”
女子勾了勾唇角,竟是难得的露出丝真切的笑意,虽短促,却比先前的妩媚动人百倍:“彼此彼此。”
话音未落,她已提剑往内堂冲去,剑气劈开浓郁的香气,留下一道清朗的轨迹。
澹烟紧随其后,心里却对小雪道:“查快点,我总觉得这人不简单。”
小雪应着“好嘞”,光屏上的资料正飞速滚动,隐约有个名字在闪烁,却始终模糊不清。
跟着那“女子”往内堂走,澹烟忍不住打量他的背影。
方才离得近,只觉他身形窈窕,此刻拉开距离才发现,他肩宽腰窄,步履间带着种沉稳的力道,分明是男子的骨架,竟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
“啧啧,男扮女装能做到这份上,也是个狠人。”澹烟在心里嘀咕,暗忖这人怕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还是少打听为妙。
正想着,识海里的小雪突然喊:“查到了!查到了!他叫江雪霁,是临徽宗的首席弟子,剑修天才!据说他的佩剑早就生出了剑灵,在年轻一辈里罕逢敌手!”
澹烟脚步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原来是他。
她早听过这号人物,号称“天下第一剑修”的少年天才。
当年在宗门里听到别人谈起时,她还不服气地磨了半夜剑,心里憋着股劲想跟他比一场。
只是这江雪霁常年闭关,又听说身子骨不好,各大宗门的大比从未露面,久而久之,倒成了传说里的人物。
“他在原书里有戏份吗?”澹烟好奇地问。
小雪翻了翻资料:“没有,就一笔带过,说他体弱多病,早早病逝了。”
“病逝?”澹烟抬眼看向前面的江雪霁,他此刻已换回原本的声线,背影挺拔如松,握着剑的手稳得丝毫不见颤抖,怎么看也不像短命的样子。
不知怎的,她看向江雪霁的眼神里多了点莫名的怜悯——好好一个天才,原书里竟是这般结局。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白,前面的江雪霁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眉头微蹙:“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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