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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辅国公府,清竹苑。

此院坐落于府邸中轴线东北方,是一处独立幽静的院落,其位置本身便昭示着主人地位超然。

院中并无过多繁复装饰,唯见修竹千竿,绿影婆娑,随风轻响。

后院占地极广,引活水成一池碧波,临水建有一座敞轩,仅点缀着几株花期将尽的牡丹,池中已有零星荷花探出尖尖角。风过处,竹叶沙沙,水波粼粼,动静相合,一派宁静致远的韵味。

沈云澹静坐于临水轩窗畔的金丝楠木雕花窗后,手捧书卷,目光却并未落在书上,而是遥望着池中那才露尖尖角的荷苞。他侧影轮廓在午后微光中显得有些模糊,犹如水墨晕染,唯觉其气质沉静内敛,温润如玉,周身散发着一种无需言喻的温雅气度。

侍从剡舟悄步而入,低声禀报:“公子,我们在靖王府外围布置接应的人手,从今晨卯时守候至今,已至申时……并未见到四女郎出府。”

沈云澹眼底一片沉寂,并无波澜,只极轻地应了一声,轻得像一声叹息,消散在竹风里:“罢了,是她的选择。”

剡舟心中不忍,忍不住又道:“公子,二房行事虽狠辣阴毒,但历来小心谨慎,这些年积下的民怨罪证,大多被层层关联的势力网所掩盖庇护。若真要连根拔起,牵扯出的何止我沈氏门楣?动摇的将是京城乃至更多地方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陛下此举,且不唯恐遭反噬?”

沈云澹执起手边的白瓷茶盏,用盖沿轻轻拂去茶沫,动作优雅从容:“行任何大事,皆有利弊后果。陛下欲动士族之心已久,却苦于无处下刀,找不到一个既能重创士族、又不至于令自身伤筋动骨的契机。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二房这个绝佳的突破口,岂会轻易错过?”

剡舟面露忧色:“一旦四女郎‘谋害靖王世子’的罪名被坐实,陛下便可即刻下旨缉拿二房所有亲眷。黄沙狱那等地方……二房骄奢惯矣,如何扛得住?只怕几下刑求便会尽数招供。届时陛下便可顺理成章抛出那些罪证,足以判个诛连九族之罪……其用心之险恶,所图之大,实在令人心寒……”

沈云澹并未立刻回应,只是静静品了一口茶。片刻后,他放下茶盏,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冷冽:

“影七。”

话音甫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自梁上悄无声息地飘落。

沈云澹目光并未看他,依旧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语气平淡无波:“去给那些与沈氏二房有暗中往来的京城权贵们,递个风声。让他们各自擦干净首尾,莫要蠢得跟着二房一同陪葬。”

他顿了顿,眸中寒光一闪,如冰棱乍破,“另外……着‘暗案’,将沈崇山、沈修礼及其心腹管事沈贵、田庄总管赵四……所有经手过田亩兼并、重利盘剥、逼死人命之人,处理干净。要快,要像急病暴毙。所有相关账册、文书……尽数销毁,片纸不留。”

影七心头剧震,猛地抬头看向自家公子。

这道命令之狠辣果决,远超他预料!这已不仅是切割,而是彻底的清洗灭口!

沈云澹仿佛洞悉了他的震惊,淡淡问道:“沈崇山、沈修礼,还有二房那几位公子、夫人,可都回府了?”

一旁的剡舟连忙躬身答道:“今日临时家会,老国公早已传话,将府外各房人众皆召回府中。”

沈云澹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勾,那弧度冰冷而残酷:“很好。待外间时机一到,便放出风声。沈崇山、沈修礼闻听其女行凶,自觉教女无方,无颜面对祖宗家族,已畏罪自尽。在这之前,先将二房所居的院落看守起来,加派一倍暗卫,任何人,只许进,不许出。”

影七压下心中骇浪,垂首领命:“是!”

正当此时,院中似有一阵极轻微的风声掠过,竹叶晃动的声音与往常略有不同。

沈云澹若有所觉,抬眼望去。

只见东边墙头,一道窈窕的身影利落地翻身而入,青丝在空中划出一道洒脱的弧线。来人落地无声,几步便窜到轩窗边,毫不客气地探进半个身子,一把夺过沈云澹手中那盏犹带温热的茶,仰头便一饮而尽。

“诶呀呀!翻墙翻得渴死我了!”晏芷兰咂咂嘴,将空茶盏塞回沈云澹手中,笑靥如花,仿佛只是来串个门,“果然还是沈世子杯里的茶,喝着和别处的就是不同!”

沈云澹握着那犹带她指尖温度的空盏,看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眼眸深处似有暗流涌动,最终却只是化作一片深沉的静默。

晏芷兰咂咂嘴,仿佛在回味般,挑眉笑道:“沈世子这杯‘压惊茶’,滋味……甚是清奇啊!”

沈云澹眸光微敛,语气平静无波,却暗藏机锋:“不及晏女郎翻云覆雨的手段清奇。晏女郎此番将鹿娘子调离京城,借此向陛下示好,不知意欲何为?”

“讨好陛下?”晏芷兰轻笑出声,随手将茶盏搁在窗台上,姿态洒脱,“他有什么值得我晏家纡尊降贵去讨好的?吾不过是顺水推舟,帮陛下……也帮沈世子,烧掉几根早已腐朽碍眼的枯藤罢了。”

她手肘支着窗台,撑着下巴,目光灼灼意有所指:“沈崇山这些年兼并土地、逼死佃户留下的那些要命账册,想必此刻……已随他一同化为飞灰了吧?世子这般刮骨疗毒,壮士断腕的果决手段,才叫吾由衷‘佩服’。”

沈云澹眸色陡然一深。

她果然知道!不仅知道,更是早已看穿了他欲借皇帝之手,行清理门户之实的全部意图!

他不再掩饰眼底的怒意与讥诮,声音冷了几分:“枯藤也好,脓疮也罢,纵是腐朽,亦是沈氏家门内事。晏女郎暗中搅动皇权,引陛下雷霆之怒焚我沈氏根基,将吾乃至整个辅国公府置于炭火之上,这便是你口中所谓的‘帮忙’?”

他微倾上身,温润的眼底骤然锐利如刀,抛出诛心之问:“还是说,晏家另有所图,想借陛下这把火,重新瓜分沈氏倒下后的那万亩良田?”

“万亩良田?”晏芷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中却带着冰冷的嘲讽,“沈世子,你这清竹苑窗外,竹影婆娑,清雅脱俗,不染尘埃。你可曾看得见淮北千里平原,沃野尽成豪强坞堡,僮客衣衫褴褛跪在龟裂的田垄间刨食草根?可曾听得见江南水乡,士族圈占山林川泽,渔夫樵户失了生计,夜半哭声顺着运河飘进建邺?”

她倏然站直身子,目光如炬,逼视着沈云澹:“沈崇山之流,不过是攀附在门阀巨树上的藤蔓!他们连阡陌的良田,哪一寸不浸透着僮客佃户的血汗?他们仓廪中堆积如山的粟米,哪一粒不饱含着庶民献上的调帛与赀赋?他们高卧朱门,服散饮酒,可曾垂眼看过农田里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黔首苍生?!”

沈云澹端坐如故,面容依旧沉静,但案几下紧握的指节已然泛白,手背上青筋隐现。

这一番劈头盖脸的质问,像一把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刻意回避,却又心知肚明的疮疤上。土地兼并,流民失所,民怨沸腾,皇帝的御案之上早已堆满了弹劾奏章,这些他岂会不知?

只是……士族百年根基,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岂能轻易动摇?

他缓缓抬眸,眼中再无平日的温润之色,只剩下深沉的审视与一丝被尖锐冒犯的冰冷怒意:“晏女郎悲天悯人,心系黎庶,某佩服。然则,破而后立,谈何容易?你借皇权之刀,斩士族之根,可曾想过,即便沈崇山伏诛,他名下田产籍没充公,你以为最终会分给那些无地流民?”

“不!它们只会被皇家内帑,其他士族豪强更快地瓜分殆尽!兼并不止,轮回不休!你此番行径,除了徒增杀孽,血染成河,可能正本清源乎?”

晏芷兰迎着他冰冷的审视,毫无惧色,反而扬起下巴:“那又如何?陛下欲肃清掣肘,充盈国库,扶持鹿家这等寒门新贵,既已决意拿吾等士族开刀,此刀便不能只悬在我晏氏一门头上!”

沈云澹眼中的冷意稍敛,神色变得复杂难辨:“一个根基尚浅的鹿家,尚不足让盘踞百年的晏家真正伤筋动骨。晏氏拥兵自重,坐镇北境,树大根深,其间积弊,陛下岂会不知?非是拖他人下水便能解决根本。晏女郎心中也当明白,是断臂自救,剜除腐肉,还是……坐等他人来替你清理门户。”

“断臂?”晏芷兰嗤笑一声,眼中锐光更盛,“陛下盯着我晏氏那数十万边军兵权多久了?当年吾太公出兵助周太宗登基之时,早就料到会有兔死狗烹的一天!故而才向太宗皇帝求来了丹书铁券,誓要留保后人一线生机,方才有了后来周太宗亲口许下的‘定远侯晏氏,辅国公沈氏,与国同休!’的金口盟誓。”

她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凌厉:“可太宗皇帝当年能应允,正是因为他同样清楚,这护身符,亦是催命符!百年来,沈晏两家,多少族人仗着祖荫与这块免死金牌横行乡里,为非作歹,积下如山血债?!早已民怨沸腾!”

她向前逼近半步,目光如刀,直刺沈云澹:“沈氏虽无兵权之显赫,可坐拥良田万顷,富可敌国!你沈家宗祠那暗室之中,关于田亩争讼、佃户暴动、逼死人命的卷宗案牍,难道就没有堆积如山?这些脓疮若不趁早自己剜去,终有一日,便是授人以柄、引颈就戮的催命符!”

沈云澹面色沉静,但眸光微动:“陛下手中所掌握的,关于二房的那些罪证,尚不足以真正动摇沈氏百年根基。否则,他又何须大费周章,编纂一个‘谋害宗室世子’的由头,借故彻查沈氏?”

他声音渐缓,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这些年,我并非毫无作为……一直在暗中收回二房非法所占的田产,试图……”

“就凭你那优柔寡断、步步为营的性子?”晏芷兰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语带讥讽,“你是收回了一些田产,或许也分还了些许给农户。可沈崇山那等人的贪婪,岂会因你这点动作而甘心?”

她甚至伸出手指,用力戳了戳他的肩膀,语气恨铁不成钢:“你在这边辛辛苦苦收回一亩,他转头就能利用权势,在别处巧取豪夺十亩!你收回的速度,远远赶不上他兼并的速度!”

沈云澹默然良久,终是无奈一叹:“陛下耳目一直紧盯着沈氏一举一动,我若动作过大,行事稍有不密,便是授人以柄,恐将整个沈氏阖族推向万劫不复之深渊。”

“那正好!”晏芷兰斩钉截铁道,“就让陛下这把刀,来帮你清理门户!正好借此雷霆之势,震慑天下士族。”

她语气寡淡,“谁若再敢效仿沈崇山之行径,盘剥无度、戕害黎庶,下一个被推出来祭旗的,便是他们的下场!今日是敲响警钟,若不知收敛,明日便是为他们敲响丧钟!”

“还敢让陛下插手?”沈云澹眸光一锐,“你可知代价会有多大?你怎么知道二房除了沈崇山、沈修礼一脉,那些庶子、旁支,甚至得宠的侍妾,究竟接触了多少核心隐秘?知道多少足以颠覆一切的内情?你又如何能保证,他们在绝望之下,不会暗中藏下什么足以毁灭整个沈氏的致命罪证,以待鱼死网破?”

晏芷兰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决绝的弧度:“你不是已经以家会为由,将他们全都召回府中,并派暗卫看守起来,只许进不许出了吗?正好……一把火烧了,干干净净。”

“对外便言,沈崇山、沈修礼闻女行凶,畏罪自尽。其侍妾不堪打击,突发癫狂,纵火焚屋……恰逢今夜风大,火势蔓延迅猛,扑救不及……”

她压低了声音,却字字如淬毒的匕首:“京师巡防营……恰好在吾晏家麾下。只要今夜当值之人‘有事’稍稍耽搁,晚上那么一刻钟赶到……足以让该消失的东西,全都灰飞烟灭。死无对证,岂不干净?”

沈云澹闻言,猛然转身,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涛骇浪,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看似洒脱不羁的女子。

“晏芷兰!你……”他声音压抑着极大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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