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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紫宸殿的晨曦似乎也沾染了廷尉府森冷的余韵。

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身着各色官袍的朝臣们鱼贯而入,步履沉稳,按着早已烙印在骨子里的规矩,走向各自的位置。

殿内格局庄严肃穆。

御阶之上,监国靖王赵衍端坐于龙椅左下首特设的紫檀大椅中,代表摄政之权。

御阶之下,左右两侧整齐排列着低矮的紫檀木坐榻与配套小几。左侧为文官班列,以尚书令沈方回、门下侍中沈云澹、中书令等为首;右侧为武官班列,以中军将军晏承宗、中护军晏峰、四安将军等各将军等为首。品阶越高者,坐席越靠前,离御阶越近。

定远侯晏铮与辅国公沈崇明自那场惊心动魄的双璧临朝奠定胜局后,便以“休养”为由隐退府邸。此刻,代表两家上朝的,是定远侯世子晏承宗与辅国公世子沈云澹。

晏承宗身着绛色武官袍服,外罩象征侯府世子身份的滕蛇纹饰两裆铠,腰悬玉具剑,端坐于武官班列之首的坐榻上,身姿挺拔如松,自带一股沉凝的沙场气息。

沈云澹则是一身瑞兽纹紫纱广袖袍直裾,腰束金玉带銙,头戴三梁进贤冠,神色温润平静,端坐于文官班列前端的坐榻上,姿态从容优雅,仿佛与周遭的紧张气氛隔绝。

内侍们悄无声息地穿梭于坐席之间,为每位重臣面前的紫檀小几奉上温热的青瓷茶盏与几碟精致的茶点——

或是小巧的酥饼,或是时令鲜果切片,散发着淡淡的甜香与茶香,为这肃杀的大殿增添了一丝人间烟火气,却也更加衬托出议题的沉重。

连续数日的朝会,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这两位年轻权贵的身上。江南糜烂,烽火燃眉,苏文远虽身陷囹團却拒不认罪,肃王赵显的阴影如芒在背。

此时,正是需要沈晏这把刚刚出鞘,锋芒毕露的利刃继续推进,彻底斩断肃王爪牙,肃清朝野的关键时刻!

然而,令所有人费解,甚至隐隐不安的是,晏承宗与沈云澹,却在这最需要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的当口,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当御史中丞陈守愚再次出列,这位清流领袖因连日审讯毫无进展而须发怒张。他离开坐席,行至殿中空地,对着御阶之上的靖王深深一揖,声音因激愤而微微发颤:

“监国殿下!苏文远老奸巨猾,装疯卖傻,铁证如山仍负隅顽抗!此等祸国巨蠹,不施重典,难撬其口!臣请旨,对其用刑,务必使其招供同党!迟则生变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武官班列之首的晏承宗。以晏承宗火爆刚烈的性子,此刻应是第一个站出来附议,甚至主动请缨监刑才对。

出乎意料,晏承宗只是端坐不动,微微抬了抬眼皮,目光沉凝如铁。

他端起面前的茶盏,轻呷一口,然后才沉声道,声音在安静的殿中显得格外清晰:“回殿下,苏相年事已高,体衰神颓。重刑之下,恐熬刑不过,若猝死狱中,非但失此关键人证,更断绝了深挖其同党的线索。此非上策,于社稷不利。” 他的话语直接干脆,却也滴水不漏地将“用刑”的弊端摆在了明面,堵住了清流的口。

压力瞬间又转向了文官班列稍前的沈云澹。

沈云澹神色温润如常,仿佛陈守愚的激愤与满朝的注视都不过是拂面清风。他并未起身,只是放下手中咬了一口的芙蓉糕,从容地整了整广袖,面向靖王方向,声音清朗平和,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文雅气度:

“监国殿下明鉴。江南乱局,盘根错节,流民裹挟其中,亦可能潜藏混杂,稍有不慎,恐玉石俱焚,反伤及无辜黎庶,动摇朝廷根本。且京畿新军整饬未毕,战力未复,北境边军亦需稳固,震慑胡尘。此时若仓促调集大军南下平乱,非万全之策,易生肘腋之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众人,继续道,语气沉稳,条理清晰:“当务之急,臣以为,宜以分化,招抚为上,晓谕乱民利害,瓦解其心志。再者,辅以精锐小股力量,如同庖丁解牛,精准刺入,定点清除煽动作乱,负隅顽抗之首恶元凶。如此,既可平息事端,又可保全元气,方是稳妥持重之道。”

这番话,文雅得体,分析透彻,既指出了盲目用兵的隐患,又提出了看似可行的替代方案。然而,敏锐如陈守愚者,却立刻听出了其中的关键——

沈云澹绝口未提晏家那三十万能征善战、震慑北疆的虎狼之师!

他只强调了京畿新军的“未成”和北境边军的“需稳固”,将晏家军这支最强大的力量,巧妙地隐在了“稳固北境”的帷幕之后。这哪里是献策?分明是推脱!是保存实力!

终于,有按捺不住的苏党残余官员跳了出来。

一位隶属吏部,与苏文远关系匪浅的吏部郎崔令则起身离席,对着靖王躬身行礼后,语气尖锐,带着明显的挑衅和陷阱:

“沈世子高论!然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世子解惑!廷尉府所呈密信,虽笔迹、印鉴指向苏相心腹杜存诚及苏相本人,然信中所谓‘江南故旧’,所指何人?是否……确有所指?抑或只是泛泛之言?若确有所指,此人身份地位,是否足以影响江南大局?众所周知,江南动乱之处,乃吴兴郡临安府衙,毗邻肃王封地会稽郡,方才世子言江南动乱,盘根错节,潜藏混杂,不可冒进。莫非……暗指此信……便是写给肃王殿下?坐实是肃王殿下与苏相勾结?”

这番话极其阴毒。表面是询问密信指向,实则直指肃王!

若沈云澹顺着话头,哪怕暗示肃王就是收信人,在无铁证的情况下,立刻会被扣上“构陷宗室亲王”的滔天罪名!若他否认或回避,则又显得沈晏两家雷声大雨点小,对肃王毫无办法,反而助长肃王气焰。

殿内瞬间落针可闻,连奉茶的内侍都停下了脚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端坐的沈云澹身上。

沈云澹神色不变,甚至唇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润笑意。他并未起身,只是微微侧身,目光平静地看向站在殿中的崔令则,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崔曹郎问得好。”他声音依旧清朗平和,“密信真伪,笔迹印鉴,堂上已有公论。然信中所谓‘江南故旧’,所指何人,是确有其人,还是虚指代称,此乃案情关键,亦是廷尉府、三法司当前正全力追查之要务。至于肃王殿下……”

他话锋一转,语气更加平和,“肃王乃陛下亲弟,国之藩篱,身份贵重。无陛下明旨,无如山铁证,妄议宗室,是为大不敬。本官方才所言‘潜藏混杂’,意指可能打着肃王旗号行不法之事,破坏江南安定之宵小,与肃王殿下何干?一切,自有天理昭彰,法度明辨。”

言罢,沈云澹的目光似笑非笑地锁定了崔令则,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崔曹郎如此急切地将信笺与肃王殿下挂钩,句句不离‘勾结’二字,甚至不惜以‘坐实’这等字眼来诱导本官……莫非……已先入为主,认定了什么?还是说,崔令则对肃王殿下……别有看法?”

这最后一句反问,如同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了回去!

崔令则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额头瞬间冒出细密的冷汗。他慌忙躬身,声音都变了调:“沈世子……言重了!下官……下官绝无此意!下官只是……只是关心案情进展,唯恐有漏网之鱼,祸乱江南!下官对肃王殿下绝无任何揣度之意,天地可鉴!方才……方才只是无心之言!请世子明鉴!请殿下明察!”

他语无伦次,狼狈不堪地退回自己的坐席,再也不敢抬头。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茶盏中袅袅升起的热气无声浮动。

御阶之上,靖王赵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端坐如磐石,面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翻涌着复杂的暗流。

沈晏两家这突如其来的“守中”姿态,让他心头升起强烈的不安。他深知这绝非退缩,而是一场更深的博弈。

崔令则跳出,其背后推手……不正是苏党残余试图搅浑水、施压甚至逼宫的信号?这让他更加确信,肃王那边,恐怕也已快沉不住气!

他需要表明态度。既要维持局面稳定,又要震慑宵小,更要让沈晏、肃王乃至苏丞相都明白,他靖王,才是这盘棋的执子者!

“够了!”

靖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凝的威压,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的窃窃私语。他目光如寒星,冷冷地扫过那个狼狈的吏部郎崔令则,又缓缓扫视全场。

“肃王乃孤皇叔,国之重器,岂容轻议?一切案情,当以证据说话,依法行事!”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他目光最终落回崔令则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吏部曹郎崔令则,殿前失仪,妄言构陷,离间天家,其心可诛!”

“可诛”二字,如同惊雷,吓得崔令则魂飞魄散,几乎要从坐席上滑落。

然而,靖王话锋一转,语气却缓和了些许:“念其初犯,或为关心则乱。罚俸三月,以儆效尤!再有妄加揣测,离间天家,构陷宗室者,定斩不饶!”

“臣……臣谢殿下开恩!谢殿下开恩!”崔令则如蒙大赦,涕泪横流,连连躬身叩首。

这“罚俸”的惩戒,是靖王在敲打,也是暂时稳住各方、为自己争取时间的姿态。

沈云澹与晏承宗默然端坐于各自席上,将靖王这雷霆震怒下的微妙处置看得清清楚楚。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了然。

……

一连数日,朝堂上的戏码几乎如出一辙。

晏承宗每日上朝,端坐于武官之首,如同点卯的泥塑金刚,目光低垂,仿佛殿中的唇枪舌剑与他毫无关系。

只有当议题无可避免地涉及军务或苏文远时,他才言简意赅地抛出几句“稳妥”、“不可操切”、“需详查”之类的套话,态度强硬却内容空泛。

沈云澹则端坐文官前列,无论面对清流痛心疾首的施压,还是苏党余孽处心积虑的陷阱,始终保持着世家公子的优雅从容。他面前的茶点似乎从未动过,只是偶尔端起茶盏轻抿。

他的答复永远文雅得体,逻辑清晰,却如同隔着一层朦胧的纱:“此事务求稳妥”、“尚需详查核实”、“操之过急恐生变故”、“当依律法章程徐徐图之”……

完美无瑕的官面文章,将沈晏两家真正的心思和力量,严严实实地藏在了这“守中”的表象之下。

他们仿佛两座沉默的山,任由惊涛拍岸,我自岿然不动。

所有的压力、试探、期待,都撞在这看似无懈可击却又令人捉摸不透的“守中”之上,消弭于无形。

朝堂之上,暗流汹涌更甚,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平静的表象之下,压抑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熔岩。这种反常的“安静”,比之前的刀光剑影更让人心头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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