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如一层金色的薄纱,轻柔地洒在小院的每个角落,将斑驳的树影拉得长长的。那柔和的光线,像是大自然温柔的抚摸,给这个平凡的小院披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王磊爸爸站在小院中央,微微佝偻着背,仿佛生活的重担已经压弯了他原本挺直的脊梁。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局促与期待,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他压低嗓门,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您看,能不能让军娃抽空带带我家小子?”
这话一出口,王磊爸爸自己先不好意思地笑了,那笑容里满是质朴与憨厚,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每一道皱纹都像是生活的印记,记录着他为这个家所付出的艰辛。他下意识地搓着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手指关节粗大而弯曲,指甲缝里还留着修车时蹭上的机油印子,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他生活的艰辛与不易。那双手,曾经无数次地握着工具,在机器的轰鸣声中修理着故障,为家庭的生计而奔波。
“老太太,您瞧见没?”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了,像是怕惊扰了蹲在远处弹玻璃珠的王磊。那专注玩玻璃珠的王磊,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全然不知父亲正为了他的未来而满心忧虑。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手中的玻璃珠,小手灵活地弹动着,仿佛那是他全部的快乐源泉。王磊爸爸接着说道:“我家这小子,最近作业本上的红叉叉少了一大半!昨儿个数学作业,十道题就错了俩,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说这话时,王磊爸爸的眼睛里闪着光,那是一种我常在大人脸上见到的、带着希望的光,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让他原本疲惫的脸上焕发出别样的神采。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就像看到了孩子美好的未来在向他招手。
见姥姥只是微笑着没接话,王磊爸爸急得又把身子往前探了探,几乎要碰到石桌的边缘。他微微皱着眉头,眼神里满是急切与恳切,仿佛生怕姥姥会拒绝他的请求。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不自觉地握紧,那紧张的神情就像一个等待判决的犯人。
“不瞒您说,”他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像是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和他妈为这孩子,真是把心都操碎了。去年期末考试,他语文数学加起来,还没人家一科分高。那成绩单拿回来的时候,我和他妈看着那可怜的分数,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难受。”王磊爸爸的眼眶微微泛红,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自责和无奈,仿佛在责怪自己没有给孩子提供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
“我和他妈都是大老粗,没多少文化。他爸我就在农机站修拖拉机,每天风里来雨里去,身上总是沾满了机油和灰尘。早上天不亮就出门,晚上天黑了才回来,就为了多挣几个钱,让孩子能过上好日子。他妈在纺织厂看机器,一天到晚守在那嘈杂的车间里,耳朵都被机器的轰鸣声震得嗡嗡响。我们倒是想教孩子学习,可自己肚里也没几两墨水啊,孩子问我们问题,我们都答不上来,心里那个着急啊,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王磊爸爸说着说着,声音就哑了,像是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失去了力气。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回忆那些痛苦的经历。
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工作服,领口已经磨得起毛,像是被岁月无情地啃噬过。袖口沾着的点点油污,在夕阳下像星星一样闪着光,那是他辛勤劳作的见证。每一处污渍,每一道褶皱,都记录着他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所付出的努力和汗水。那件工作服,就像他的战衣,陪伴着他度过了无数个艰辛的日子。
我忽然想起王磊说过,他爸为了多挣点钱,经常帮人修车到深夜。有一次,村里的一台收割机坏了,正值农忙时节,如果不能及时修好,就会影响整个村子的收成。王磊爸爸二话不说,立刻赶到现场。那台收割机又大又复杂,零件繁多,维修起来难度极大。但王磊爸爸没有丝毫退缩,他一头扎进机器里,仔细地检查每一个部件,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出问题的地方。
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黎明,他整整两天两夜没合眼。饿了就随便吃口冷馒头,渴了就喝口凉水。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脸上满是疲惫,但手中的动作却一刻也没有停歇。他的双手在机器的零件间穿梭,就像一位技艺高超的艺术家在创作自己的作品。终于,在他不懈的努力下,收割机重新发出了轰鸣声,顺利地投入了使用。村民们纷纷对他竖起大拇指,称赞他技术好、人实在。可王磊爸爸只是憨厚地笑了笑,说这都是自己应该做的。他的笑容中充满了朴实和善良,让人感受到了他的真诚和无私。
“可您瞧瞧最近!”王磊爸爸突然挺直了腰板,像是重新注入了力量,脸上焕发出异样的光彩,“这小子不光学业有长进,昨天居然主动问我:‘爸,拖拉机的变速箱是不是跟齿轮传动一个道理?’我当时就愣住了,这可是他头一回把书本上的东西跟实际联系到一块儿!那一刻,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就像喝了蜜一样甜。我觉得这孩子好像突然开窍了,知道学习了,知道把知识运用到生活中去了。”王磊爸爸激动得手都在微微发抖,那双粗糙的手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口,有的是被工具划伤的,有的是被机油烫伤的。每一道伤口,都像是一道岁月的刻痕,记录着他为生活、为孩子所经历的艰辛。
“我和他妈一宿没睡好,翻来覆去就在想这个事。”王磊爸爸的目光转向正在认真写作业的哥哥,眼神里满是羡慕与期待,“到底是县一中的学生,就是不一样。军娃这孩子,学习好,又懂事,每次看到他,我就觉得这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我们就琢磨着,要是能让磊子常来跟着军娃写写作业,沾沾县一中的文气,说不定这孩子也能像军娃一样,考上好学校,有个好前程。”
王磊爸爸的这番话,让我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我看着他粗糙的大手,又扭头看看还在弹玻璃珠的王磊。这个平时总爱揪我辫子、往我文具盒里放毛毛虫的讨厌鬼,今天看起来好像没那么讨厌了。夕阳把王磊爸爸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都快伸到院墙外头去了。他那件洗得发白的工作服袖子上破了个小洞,在风里一抖一抖的,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无奈。我突然想起上学期,王磊的数学作业本总是被老师打满红叉叉,他爸来学校接他时,总是低着头快步走,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似的。那低垂的头,那匆匆的脚步,无不透露出他内心的自卑和痛苦。
姥姥轻轻“唉”了一声,那声音轻得像棉花糖。我看见哥哥的手指头在铅笔上来回搓着,眼睛盯着石桌上的裂缝发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思考和犹豫,似乎在权衡着是否要答应王磊爸爸的请求。蹲在墙角的李柏川不画圈圈了,他歪着头看王磊爸爸,鼻尖上还沾着刚才玩泥巴留下的灰。他那好奇的眼神,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在探索未知的世界。
远处的王磊好像感觉到我们在看他,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他手里的玻璃珠“啪嗒”掉在地上,滚到水沟边,可他都没去捡,就那么傻站着看他爸。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困惑,似乎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晚风吹过来,带着隔壁张奶奶家炒菜的香味。那香味,混合着夕阳的温暖,让人感到一种家的温馨。王磊爸爸用袖子擦了擦额头,转身朝王磊走去。他走起路来有点歪歪扭扭的,可能是昨天修拖拉机太累了。他的背影,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孤独和疲惫。
哥哥轻轻合上作业本,封面上的奥特曼贴纸掉了一个角。那掉角的贴纸,就像哥哥此刻内心的动摇。我偷偷瞄他,发现他正盯着王磊他爸的背影看,牙齿轻轻咬着下嘴唇。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一方面他可能不想给自己增加额外的负担,另一方面他又被王磊爸爸的真诚所打动。
一直蹲在角落的李柏川默默抬起头。他爸妈常年在外地打工,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此刻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那双已经开胶的球鞋还是去年他爸妈回家过年时买的。他的手指悄悄在泥地上画着圈,一个又一个,仿佛在数着父母离开的日子。
王磊爸爸说着,下意识地去摸裤兜,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包。那手帕已经洗得发白,边角都磨出了毛边。可就在要打开的时候,他的手停住了。那双手腕上还贴着膏药,是上周修拖拉机时扭伤的。
"您看我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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