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在战后追查魔药黑市时发现诡异线索:德拉科以身体为容器研发危险药剂。
当他撞见德拉科虚弱吐血的样子,对方冷笑着举起魔杖:“波特,好奇会害死猫。”
德拉科为救纳西莎以身制药的秘密被揭穿时,哈利决定每晚替他承受一半魔力反噬。
圣芒戈的月光下,他们共享的不仅是疼痛——还有灵魂深处未曾言说的温度。
伦敦的寒雨从铅灰色的天空里钻出来,斜斜敲打着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高耸的铅条玻璃窗。光线被厚重的云层滤得稀薄,无精打采地涂抹在长长的走廊上,空气中始终弥漫着消毒药水和某种更隐秘、更为陈旧苦楚的混合气味,无声地渗进每一个角落。
德拉科·马尔福的白大褂几乎是这灰暗背景中唯一的亮色,但那种“亮”是冷的、生硬的,像一块久埋雪地后挖出的铁。他从隔离区方向快步转出,步伐稳定,却带着一种刻意的节奏,每一步都踏在应该踏的位置,毫无多余起伏。他身后,那扇沉重的、绘制着复杂隔离符文的大门咔哒一声彻底闭合,隔绝了内里更加压抑和不祥的寂静。
刚转入这条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德拉科猛然停住。如同被看不见的重锤狠狠砸中胸口,他身体晃了一下,猛地屈身撑住冷硬的墙壁,指关节瞬间绷得发白,几乎要将自己的手指嵌进墙壁的缝隙里。一阵剧烈的咳嗽冲破喉咙,低闷得可怕,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下蜷缩。一丝暗红的血迹悄然挂在他过于苍白的嘴角,又被他用大拇指指背粗暴而迅速地擦去。
他盯着手上那抹刺眼的红色,灰色的眼瞳深处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冰封的疲倦。他挺直背脊的动作牵扯到某处,细微的痛苦在他眉宇间皱出一个浅痕,但他仅仅是将头向后靠在冰冷的墙上,闭上眼,重重吸进一口饱含消毒水气味的空气,胸腔起伏剧烈。
就在这时,隔离区那扇厚重的金属门又一次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打破了走廊的凝滞。德拉科倏然睁眼,那点罕见的疲惫瞬间被精准地掩藏起来,换上的是人们熟悉的、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与冰冷。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步伐带着傲罗特有的那种警觉。
哈利·波特。
他身上的傲罗黑皮风衣沾染着雨水留下的深色湿痕,看起来刚从一场冷彻骨髓的追击战里脱身。他那头永远桀骜不驯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细小的水珠正沿着下颌线缓缓汇聚,即将滴落。那双镜片后的绿眼睛锐利地扫过整个空间,当目光落在倚在墙壁上的德拉科时,像被无形的钩子捕捉,定格了。他甚至能察觉到一丝微弱的、极其不自然的魔力波动,如同在平滑冰面上的一道隐秘裂痕,自那个白金发色的青年身上逸出,但立刻就被更强大的习惯性伪装压制得无影无踪。
两人的视线在潮湿冰冷的空气里撞上,像隔着一层无形的障壁刺探。
“马尔福。”哈利的语气和他的风衣一样,带着奔波后的冷硬和职业的审视。他向前一步,“隔离区那边……”他的目光不易察觉地扫过德拉科略显灰败的脸色,和那只刚刚放下、还藏在白大褂袖口边缘的手。
“波特。”德拉科的回应像是从地窖深处取出来的冰棱,每个音节都淬着寒意。他完全站直了身体,将最后一丝虚弱的痕迹也强行抹去,姿态甚至带着马尔福家族特有的、刻在骨子里的骄矜,“容我提醒,这是非工作区域。而且——”他灰蓝色的眼睛锁定哈利,声音压低,如同冰冷的蛇信轻轻舐过耳膜,“你的好奇心,有时候像把钝刀。割不断绳子,只会激怒不该招惹的巨兽。”
寒意混合着话里话外毫不掩饰的警告,瞬间在狭长的走廊中弥漫开。头顶某处昏暗的灯管,发出电流不稳的嘶嘶轻响。德拉科没再看哈利,只是整了整自己纤尘不染的白大褂前襟,再抬头时,下颌绷紧的线条冷硬得如同大理石雕刻。他甚至懒得再给哈利一个多余的、哪怕是警告的眼神,便转过身,鞋跟敲在光洁如镜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孤绝的回响,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更深处的拐角。
走廊尽头的阴影仿佛被德拉科带走了些许寒意,却又留下更多无形的尖锐冰碴。哈利伫立在原地,任由头顶那盏昏黄的、电流声如同濒死昆虫嗡鸣的廊灯,将他身形拉成一道沉默而孤立的剪影,投射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空气中浓烈的消毒水味,混杂着方才擦肩而过时那转瞬即逝、却又如毒蛇獠牙般冰冷的气息,顽固地盘踞在他的口鼻之间。
德拉科擦过他嘴角时,指尖那一抹猩红的印记骤然在他脑海中闪过,宛如一滴滚烫的蜡烙刻在视网膜上。
那红色,粘稠,暗沉。
绝非新鲜的唇裂或呛咳。那颜色里沉淀着某种被吞噬又反刍出来的痛苦。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突然攫住了哈利的心脏,像一丛带刺的藤蔓猛地收缩。他猛地甩头,仿佛要将那双灰色眼睛里不容置疑的警告甩开——那眼神,冰面之下,是足以溺死人的无声威胁。这感觉糟透了。
他烦躁地抿紧嘴唇,视线下意识地投向德拉科消失的走廊拐角深处。那里面是仅供高级治疗师使用的私人实验室区和资料室。厚重的魔法门紧闭着,表面镌刻的古老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微弱而晦涩的光芒。
“一定有什么不对。” 哈利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捏紧傲罗风衣粗糙的下摆。那身象征责任的黑色皮革此刻沉重地压在他肩头。伦敦连绵的冷雨像是顺着衣领钻进了骨头缝里,潮湿伴随着阴冷。圣芒戈特有的消毒水味儿和盘踞在阴暗角落的陈旧病气,混合成一种无形的粘滞网,缠绕着感官。他抬起手,用力按了按紧绷的太阳穴,那里传来熟悉的、闷钝的疼痛。自从战争结束,这样的疼痛就如附骨之疽,不时在过度疲惫或……接触到某些异常强烈的黑暗魔法残留时发作。
他脚步沉重地走向自己位于圣芒戈地下一层的临时办公室,那曾是用于堆放废弃医疗档案的储藏室,狭小而逼仄。推开门,一股纸张发霉和尘埃堆积的味道扑面而来。档案柜如同沉默的巨型蚁丘,几乎触到低矮的天花板。几束苍白的荧光魔焰在墙角的魔法壁灯里跳动,是这空间里唯一的光源。
桌面上,几份傲罗指挥部刚刚加密送来的急件散乱地摊着。最上面一份由魔法照片构成的卷宗,内容触目惊心:被暗绿色不明药液侵蚀的人体组织照片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的质感。受害者躺在圣芒戈的重症病床上扭曲的身形,那些枯槁如裹在苍白纸张下的骷髅,深陷的眼窝空洞地瞪着天花板。旁边附有治疗师的潦草笔记,字迹因为惊悸而扭曲变形:【腐蚀性黑魔法混合物质……魔力核心枯竭……灵魂损伤……来源不明,极度危险】。哈利的指尖划过冰凉的照片,那感觉像抚过初冬湖面将冻未冻的薄冰。
卷宗下方,几张薄薄的羊皮纸报告被压着。其中一张边缘微微翘起,哈利用两指将其小心拈出。上面是圣芒戈内部人员对一些异常魔法物品签收或接触的例行清单记录。一个名字像黑暗中突然点燃的爆点,瞬间灼痛了他的眼睛——
德拉科·马尔福。
签名的时间,清晰可辨,正是大约三周前的一个深夜。
一股刺骨的寒意,比他踏进圣芒戈大楼时身上沾染的伦敦冬雨更为凛冽,毫无预兆地窜上哈利的脊椎。
雨点敲打地下小窗外井壁的滴答声,突然变得无比清晰刺耳。哈利猛地向后靠在吱呀作响的旧木椅背上,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下意识地再次用手掌重重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试图用物理的钝痛压制住内心翻涌的不安与疑云。德拉科苍白的脸,嘴角擦去的血痕,冰冷决绝的警告,混杂着受害者皮肤上那令人作呕的暗绿……像冰冷的铁片在他混乱的思绪中碰撞、摩擦。
——那份药液样本丢失的时间,正是马尔福频繁进入隔离区进行所谓“研究”的前夕。他的虚弱……他的失控……
哈利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扣在粗糙的桌面边缘。一个可怕、但似乎能串联起一切碎片的猜测轮廓,在眼前那片深沉的昏暗中,缓慢而又无比清晰地凝结成形。马尔福不再是单纯的同僚或旧日的对头……他可能是一条必须被盯死的关键线索,一张深黑网络中无法忽视的节点。
寒意如实体般缠绕着四肢,然而一股更为危险的滚烫火焰,却在哈利心底猛烈升腾。他伸手,从桌角那沓厚厚的、落满灰尘的标准档案记录里抽出一本。那古铜色的封面已经因年深日久而磨损,入手是一层滑腻腻的尘土触感。
翻阅的指腹很快沾上灰黑。冰冷的书页簌簌作响,记载着圣芒戈古老仪式的冷硬规章,措辞严谨如石雕,不带有丝毫人间的温度。当哈利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页时,手指却骤然顿住了。页面中央,用某种难以褪色的银绿色墨水勾画着复杂到令人眩晕的魔药炼制流程图。其核心位置,赫然标注着一行细小的、仿佛带着鲜血气味的拉丁文古魔咒:【Sacrificium Vitae Sustentans】——以生命维系的牺牲。
哈利的呼吸凝滞了一瞬。
就在这古老魔咒图示的右下角,一种全然不同的墨迹留下了一个模糊的签名笔迹。墨水是暗淡的墨绿色,笔锋凌厉而优雅,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熟稔感。
马尔福的字迹。
心脏被看不见的手狠狠攥了一把,冰冷坚硬。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哈利猛地合上书页,将那模糊却刺眼的签名拍在黑暗中。他一把抓起挂在椅背上的傲罗风衣,动作快得几乎带出风声。那本古旧的记录本被他胡乱塞进风衣内侧的口袋,粗糙冰冷的封面隔着布料硬硬地硌在他的肋骨上。没有惊动隔壁任何休息的值班治疗师,他无声地融入了医院大楼深处更加黑暗、更加沉寂的区域通道。
冰冷、湿润、带有岩石特有气味的空气包裹着他。圣芒戈地下的废弃治疗室区域如同一个被遗忘的石棺,只有哈利魔杖尖端那一点荧荧的白光在无尽的黑暗甬道中艰难地拓开一片微不足道的领域。光晕边缘,巨大管道锈蚀狰狞的阴影盘踞在布满霉斑的墙壁上,仿佛无数凝固的触手,每一次拐角都像是一次进入某种古老巨兽内脏的冒险。死寂。除了他自己刻意放轻、却依然在空旷隧道里产生嗡嗡回响的脚步声,和魔石心尖那点噗噗燃烧似的轻响外,再无一点活物存在的气息。
他追踪着那丝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轨迹——那是他昨夜在圣芒戈外围布置的高阶魔法监视蛛丝留下的最后指向。那些透明的丝线对异常魔法波动最为敏感,最后颤动的方向,直指这片埋藏着医院最不堪回忆的禁地深处。
某个时刻,哈利屏住了呼吸。魔杖的光束稳稳地投向甬道左侧墙壁上一条几乎被巨大管道阴影完全吞没的狭窄裂缝。裂纹边缘处,几滴深色、粘稠的污渍映入眼帘。那颜色在冷白的光照下,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几乎凝固成胶状的黑绿。与受害者身上残留药液的诡异颜色如出一辙。空气里也若有似无地漂浮着一丝难以形容的气息——像是将过期的龙胆汁液与冷却的火山硫磺一起加热后散发出的、甜腻中带着腐蚀性的气味,其中还混合着一种更深层的、接近死亡**的味道。就是这里。
哈利蹲下身,指腹小心翼翼地拂过那污渍周围的冰冷石壁。指尖传来的触感是异常清晰的灼热感,仿佛那污渍刚刚凝固不久,内里还储存着危险的温度。他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贴上那粘稠的液体,一股浓重的不适感再次冲上喉头。就在这时——
一声极其微弱、极其压抑的呜咽,在寂静中猛地撕裂了沉闷的空气。
“呜……呃……”
那声音……像受了重伤的困兽从喉咙深处压榨出的最后一点气流,饱含着无法想象的剧痛,短促,破碎,却带着一种撕裂灵魂的穿透力,几乎立刻就消逝在黑暗里。仿佛只是重压下石壁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哈利猛地僵住了。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极限。那是——
魔杖的光束如同被无形的手瞬间捏灭。绝对的黑暗如冰冷的潮水轰然吞没一切。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同失控的重锤击打鼓面。他将自己严丝合缝地贴在一处巨大的管道凸起后面,粗粝冰冷的金属表面紧贴着整个后背。呼吸被强行压抑到细不可闻。
那破碎的呜咽只响了一次,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沉重的、仿佛拖着铁链的喘息声,间或夹杂着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被死死压抑住的剧烈呛咳声。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沙石中费力地摩擦,每一次咳嗽都带着濒死般的痉挛感。声音的方向,就在这条死胡同般的废弃治疗室尽头左侧深处。黑暗中,某个角落。
哈利的指尖冰凉。他闭上眼,纯粹凭借傲罗的本能感知着。在无光的暗处,某种更令人心悸的变化,如同投入死水中的涟漪荡漾开来——一股庞大、压抑但极度混乱的黑暗魔力流开始涌动,如同沉睡在地壳之下的火山熔岩找到了宣泄的裂缝。那力量狂暴、古老、不受控制地旋转着,在密闭的空间里掀起无声却足以令人窒息的魔力风暴。阴冷刺骨的气息如实质般从黑暗深处蔓延出来,爬上脚踝,钻进骨髓。这力量,比他所知的任何一种黑魔法造物都要……原始。且濒临失控的边缘。
黑暗深处,那痛苦的喘息陡然拔高,化作一声近乎兽吼的咆哮,带着摧毁一切的狂怒和深入骨髓的绝望,狠狠撞击在周围的石壁上!整个废弃区域都仿佛在这一声怒吼中震动了一下,细小的碎石和灰烬簌簌落下。
不能再等!哈利猛地从藏身地扑出!身体如同离弦之箭,黑暗在他魔咒燃起的强光中碎裂!
“荧光闪烁!”
如同小型太阳爆炸般的刺目光芒瞬间炸开,将狭长的通道和尽头的角落照得一片通明!光芒所及之处,纤毫毕现!
眼前景象让哈利瞬间僵住,呼吸停滞。
冰冷、惨白的魔光像一层凝固的冰膜,照亮了这个位于庞大废弃治疗室角落的、临时改造的炼金空间。墙壁布满污垢与苔藓,地上散乱地堆叠着蒙尘的断肢石膏模型,空气里弥漫着陈腐尘埃与新鲜血腥气的诡异混合味道。
德拉科·马尔福就在这个诡异场所的中央。
他颓然地瘫靠在冰冷潮湿的石墙角,整个人向下塌陷成一个几乎支离破碎的角度。那件圣芒戈高级治疗师标志性的纯白大褂此刻布满污迹和诡异的暗绿色粘液,被暴力撕裂了好几处,敞开的衣襟下,他里面昂贵的墨绿色丝绸衬衫几乎完全被胸前大片、还在不断洇开的黏稠血迹彻底浸透。血迹并非鲜红,而是粘稠得近乎发黑发绿的深褐色,像某种**沼泽渗出的汁液。
他的脸上毫无血色,是烛光都无法渲染的惨青,昔日精心打理的白金色头发被冷汗完全浸透,一绺绺狼狈地贴在汗津津的额头和扭曲的脸上。他的一条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显然已经脱臼或者骨折;另一只手却死死抠进身下的尘埃和碎石中,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即将碎裂的灰白,指甲劈裂,留下几道猩红的刮痕。
然而,最惊心动魄的是他那双眼睛。瞳孔——那双哈利记忆里永远盛满讥诮与傲慢的灰色眼睛——此刻竟然完全被一种浓稠到令人胆寒的墨绿色取代,虹膜表面如同沸腾的、充斥毒质的泥沼,透出非人的冷酷和一种濒临彻底碎裂的疯狂!那墨绿的光芒随着他痛苦的痉挛明明灭灭,每一次闪烁,都如同地狱之门开启的缝隙中透出的审判之光!
德拉科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得更加失控。那双充血的、沸腾着墨绿色的眼睛艰难地聚焦在闯入者身上。当看清是哈利时,那布满血丝的眼白中,翻涌的墨绿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
“波……特!”声音嘶哑尖锐得不成人调,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正在被绞紧的喉咙深处硬生生撕扯出来的血块,带着无尽的痛苦与焚心蚀骨的暴怒。他那只尚且能动的手臂以完全超越人类生理极限的速度猛地抬起!
一道威力惊人、裹挟着不详惨绿光芒的魔咒光束,如同从阴间召唤出的毒蛇,伴随着他歇斯底里的狂啸,没有任何犹豫或警告,撕裂空气,悍然轰向哈利的面门!
那是彻底的杀意!
光芒爆发的瞬间,纯粹的战斗本能已经让哈利的身体抢先一步行动。德拉科的魔杖刚有抬起的征兆,哈利的肩膀就已经猛地向右侧全力拧转,重心下沉!
“哧啦!”那道惨绿色的魔咒光束擦着他左耳和脸颊飞过,挟带的灼热气流几乎烧焦了他的鬓角碎发。一股皮肉焦糊的刺痛感立刻传来。光束狠狠轰击在他身后厚重的废弃金属管道上!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和爆炸声震耳欲聋!巨大的管道被生生炸开一个破口,粘稠的、不知淤积多少年的黑色不明液体伴随着灼热的气浪和无数细小金属碎片向后疯狂溅射!
爆炸的冲击波将哈利狠狠推向前方,他却借着这股力量向前猛扑!身体如同炮弹般撞近德拉科!
“昏昏倒地!”
橘红色的缴械咒光束随着这声嘶吼从哈利的魔杖尖端喷涌而出!
然而就在光束即将触及德拉科胸口的前一刹那,他那只沾满污泥和凝固血迹的手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向上一格!
“嘭!”一声闷响!哈利的缴械咒居然像砸在了一堵无形的、充满弹性的橡胶墙上!魔咒光芒在空中骤然炸开一片扭曲的光雾碎片!强烈的反弹力量震得哈利的手腕一阵剧痛,虎口几乎崩裂!这绝不是普通的魔法护盾!
就在哈利被反弹之力震得微微后仰、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致命间隙!德拉科那双沸腾着墨绿魔光的眼睛死死锁定了他!魔杖再次抬起——这一次,杖尖凝聚的惨绿光芒更加刺眼、更加凝聚!杖身周围甚至凭空卷起了无数细小的尘埃漩涡,空气中那股甜腻中混杂着铁锈和腐蚀硫磺的气息浓度陡然翻倍!目标,直指哈利的心脏!
“阿瓦达——”那个足以冻结血液的词,第一个碎裂的音节已经狰狞地爬出了德拉科染血的唇齿!
避无可避!魔咒的指向性已经锁定!哈利的瞳孔瞬间收缩!世界仿佛瞬间变成了黑白色,只剩下那一点足以焚烧一切的夺命惨绿光芒在视野中疯狂放大!
“除你武器!” 哈利用尽全身力气咆哮出来!
一道比刚才更加刺目、更加粗壮的红光从他的魔杖尖端喷射而出!这不是为了压制,不是为了缴械,是纯粹为了在毁灭性的绿光彻底成形之前,将其扼杀在源头!红与绿的光束在空中不足半米的地方,如同两颗逆向飞行的彗星,轰然对撞!
“轰——!!!”
无法形容的巨大冲击波在狭窄封闭的空间内炸开!像是两头洪荒巨兽在方寸之地全力相撞!红绿交融混杂的光焰瞬间膨胀成一颗刺目的光球!下一秒!光球崩溃!实质化的能量风暴如同一个巨大透明的气拳,狠狠砸向四周!坚硬的岩石墙壁如同被巨锤砸中的劣质石膏板般四分五裂!无数裂痕尖叫着蔓延!巨大的管道被拦腰撕裂扭曲!腐朽的旧治疗仪器和石雕被轰然掀起,如同狂风中的枯叶般甩向远处,撞击在墙壁上化作一滩滩碎片尘雾!
哈利感觉自己像被迎面狂奔的骑士战马狠狠撞中胸口!整个人像断线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背部传来猛烈撞击的钝痛!
“咚!”
他被狠狠掼在身后已经龟裂的墙壁上!喉头一股甜腥味猛地涌上!眼前金星的爆裂刚刚褪去一层,紧接着就是一片完全失焦的白光闪烁!耳膜被巨大的冲击波震得嗡嗡作响!胸口闷得几乎无法呼吸!他挣扎着想抬头——
爆炸的核心烟尘翻滚,如同喷发的火山口。
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从那里站了起来。身影模糊不清,只有两点摄人心魄的墨绿光芒在翻卷的尘雾中如同两点幽冷的鬼火,死死钉在哈利狼狈摔倒的方向。那身影踉跄了一步,沾满血污和污迹的白大褂破碎垂落。他的一只手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却异常坚定地再次抬起了魔杖——
魔能彻底衰竭!手臂沉重如灌了铅!哈利咬破了舌尖,剧痛带来的短暂刺激让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他挣扎着想要撑起上半身!指尖死死抠进身下冰冷坚硬的石渣中!指甲翻折的剧痛刺激着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臂!
“不……!”
就在哈利的魔杖刚刚勉强抬起一个微小的角度时——
“噗!”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钝响。那是魔杖尖端那一点惨绿光芒骤然熄灭,如同被巨手掐灭的烛火。随之而来是另一声更为剧烈的、血肉撕裂般的重咳!德拉科·马尔福整个人如同被抽掉所有骨头,刚才那股令人恐惧的非人力量瞬间消散殆尽!他那双翻涌着魔绿光芒的眼睛失去了焦点,疯狂和暴虐如同潮水般消退得干干净净。
他直挺挺地、毫无缓冲地向前栽倒下去!
“砰!”头颅重重地砸在冰冷粗糙的石板地上的声音,沉闷得让人心脏骤缩。
哈利死死撑在地上,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完全失去血色。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起肋骨深处针扎般的剧痛,喉咙里的腥甜味道更重了。他布满冷汗的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眼死死盯着几米外那个倒卧在尘埃碎石中的身影。
德拉科侧躺着,一动不动,沾满血污泥泞的白发散乱地盖住了他大半张脸。暗绿色的污渍粘液在他身下缓慢洇开,混合着深色的血泊,散发着不祥的气息。那把紫衫木魔杖,尖端似乎出现了细微的裂纹,滚落在他触手可及的泥污里,失去了所有光芒。
不知过了多久,十几秒,或者一分钟。剧烈的震动彻底平息,只有细碎的石块和灰尘还在簌簌落下。角落石壁上巨大的裂口边缘,凝结着冰壳一样的霜花,冰冷刺骨的气息从裂缝深处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空气中浓烈的腐蚀性和硫磺味稍稍散开,那股**血腥的气息却愈发浓重。
哈利尝试动了一下手指,钻心的痛楚从肩膀蔓延开来。他咬着牙,用没有受伤的右臂和膝盖支撑着,一点一点,艰难地向那个倒下的身影挪动。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遍布全身的细小伤口,发出嘶嘶的抽气声。地上的碎石和尖锐金属碎片刮蹭着手臂和小腿裸露的皮肤,留下火辣辣的刺痛。
终于,他靠近了。浓重的血腥味和魔力过度爆发后残留的臭氧似的灼热气息扑面而来。他伸出颤抖的手指,迟疑了一瞬,才探向德拉科的颈侧。
皮肤冰凉。
但指尖之下,血管还在微弱的搏动,细如游丝,却顽强地存在着。
哈利僵在原地,指腹下那一点微弱的生命跳动,似乎比刚才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更让他感到一种冰冷的震动。德拉科·马尔福会死?这个念头荒谬地闪过。他猛地甩头,深吸一口气,强压住身体里叫嚣的疼痛和混乱的思绪。他不再犹豫,俯下身,咬紧牙关,用自己仅存的气力,有些粗鲁地抓住德拉科几乎被血浸透的衬衫肩部和腰侧冰冷的皮带扣环,将对方沉重的身体半拖半拽地挪动起来。德拉科的头颅无力地耷拉着,蹭过冰冷粗糙的地面。哈利避开那些布满利齿般炸口的金属断裂管,拖着这个几乎感觉不到生命迹象的沉重躯体,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无形的荆棘丛里,踉跄着拐进了旁边那间稍显完整、曾被爆炸气浪掀开沉重木门的废弃预备室。
里面更加破败,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在魔杖勉强重新燃起的微光里疯狂旋舞。哈利粗暴地用肩膀撞开地面上散落的几块厚实木板,腾出一小片相对平坦、没有尖锐碎片的地方。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小心翼翼地将德拉科侧身放平,尽量避开他胸膛那片令人心悸的血渍。然后整个人彻底脱力,背靠着同样冰冷坚硬的水泥柱坐倒下来,胸腔里像塞满了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和灼热感。
魔杖被随意地放在身边的碎石地上,杖尖的白光如同垂死者的叹息,忽明忽灭,将两人血迹斑斑的身影在布满蛛网的墙壁上扭曲、拉长。狭小空间内,只余下他们各自沉重的、混杂着痛楚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在废墟般的沉寂中交织成死亡边缘最微弱的伴奏曲。
冰冷的空气裹挟着尘埃钻入鼻腔。德拉科那张被污血和白发遮盖的脸在微弱摇曳的光芒下晦暗不清,只有那被血块微微凝结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细小的阴影。
哈利的视线从那惨不忍睹的胸膛抬起,越过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最终落在预备室里唯一一处不太合时宜的地方——一只小巧的、半旧但异常干净的银色药箱。它被慎重地放置在房间角落里一个相对干燥平整的石台边缘,显然是爆炸气浪的幸运死角。
药箱旁边,一张被撕下半边、边角浸透了深色油污的羊皮纸笔记散落在灰尘中。它脆弱得仿佛随时会碎成粉末。
他伸出手,指尖触到粗糙冰凉的羊皮纸边缘。目光迅速扫过上面混乱的文字:
……失败率飙升……样本Ⅲ的衰变远超预计!!!
……‘月泪草’萃取毒素与黑鳞角蚺脊髓催化反应的副作用……指数级放大……样本Ⅲ的魔力承载阈值在满月下急速崩溃……必须……找到替代媒介……必须……撑过……
字迹在剧烈的情绪下划破了纸面。哈利的视线停留在地图上那几处被墨水重重点出的地点上:翻倒巷废弃区、卡德诺林地、科克沃斯旧码头……这些地名如同一根冰冷的铁丝,瞬间刺穿了脑中的迷雾。
几天前——傲罗指挥部那份绝密紧急简报上失踪的几份高危黑魔法药液样本清单副本里,精确记录着运送路径和被劫地点的细节。卡车上被打晕的押送员昏迷前最后的印象,翻倒巷深处残破墙壁上涂抹的诡异符号……每一个地点,每一条线索,都与这张被揉烂的笔记上标注的地点丝丝入扣!
地图上的符号并非标记位置——那是一个冷酷的时间表。是这个人为了追踪那批极度危险的材料,亲赴虎穴留下的证据!
时间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滞成无声之冰。哈利垂在身侧、沾满尘埃与干涸血迹的手指,无意识地屈伸了一下。细微的动作似乎打破了死水般的寂静。石台上,那个微弱生命的气息陡然加剧!像濒临干涸的鱼在焦裂的泥塘里猛地抽动。
“咳……呃……”一阵被淤血阻塞、令人窒息的剧烈呛咳猛地爆发出来!
德拉科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弓弦突然绷紧,剧烈地向上弹动了一下!他喉咙里发出恐怖的咯咯声,大股暗黑色的、粘稠的血液猛地从张开的嘴里涌出,如同破裂的水囊内里污浊的浆液喷溅,瞬间染红了他颈侧的下颌和冰冷的石台表面!那双曾沸腾着魔绿的眼睛猛地睁开!
一片混沌的灰色眼珠剧烈地转动了几下,充满了濒死的迷茫和未知的恐惧。随即,目光骤然聚拢——带着足以烧穿钢铁的震惊与如同实质般的暴怒和羞辱,狠狠钉在了近在咫尺的哈利脸上!
“滚……开……”声音撕裂沙哑,饱含剧毒般的憎恨,每一个字都像是碎裂带血的玻璃渣从喉咙深处刮擦出来,“离……我……远点……傲罗……杂种!”他仅存能活动的那只手猛烈地抽搐挣扎着,试图撑起身体,手指在冰冷的石面上抓挠,徒劳地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眼白再次迅速充溢起恐怖的血丝。
“马尔福!冷静!”哈利的吼声盖过了对方破碎的诅咒。魔杖不知何时已重新握在手中,杖尖稳定地喷涌出强烈的红光,不是攻击咒语,而是凝结成一张覆盖大片区域的、如同流动熔岩般的赤红光网——“统统防护!”防护罩瞬间展开,并非抵挡攻击,而是粗暴地、不容抗拒地将刚刚挣扎想支起身体的德拉科完全压制禁锢了回去!魔力流如同无形的沉重沙袋,死死压在他每一寸试图抵抗的肌肉和爆发出来的混乱魔力上!
“闭嘴!”哈利的声音压过了德拉科的嘶吼,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式冰冷,如同寒冰凿进骨髓,“我知道你拿到了‘月泪草’和‘黑鳞角蚺脊髓液’!我还知道它们在翻倒巷深处的‘遗忘之门’下面埋着,被一个快死的爱尔兰黑巫师当成棺材钱藏起来了!”
德拉科被红光死死禁锢在冰冷的石台上,胸口剧烈起伏着,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带着喷溅出来的细小血沫。听到哈利的最后一句话,他瞳孔深处那片狂怒的灰色风暴突然凝固了一瞬,如同骤然冻结的湖面。
“……在翻倒巷深处的‘遗忘之门’下面埋着……当成棺材钱藏起来了!”
这几句话,每个音节都像冰冷的钻头凿在耳膜上,瞬间穿透了狂暴的痛苦和几乎要焚毁理智的狂怒。德拉科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哈利,脸上残留的狰狞和暴戾一点点被剥除,露出下面更加冰彻骨髓、更加令人心悸的苍白。
那张被血污沾染、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上,所有的挣扎、嘶吼、挣扎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抹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死寂。唯独那双睁得巨大的灰色眼瞳,里面翻腾着一种近乎惊恐的东西——不是对敌人或死亡的恐惧,而是如同赤身**暴露于千万人目光下的、最深层的秘密被瞬间剜出的剧痛和崩塌。有什么东西,在这双眼睛里彻底碎裂了。
哈利毫不退避地迎视着那道眼神,绿眼睛像沉入结冰湖底的石子,没有丝毫动摇。他不再需要压制咒语,缓缓撤回了笼罩的红光。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厚重得几乎能听到空气冻裂的声音。
“是谁?”哈利的声音低沉下去,却更加锋利,“纳西莎……还是卢修斯?”
这句问话如同最后的铁锤,砸碎了德拉科眼中最后一丝死撑的冰冷外壳。他紧绷到断裂的身体猛地一颤,喉结疯狂地上下滚动着。牙关死死咬紧,下颌骨凸出的线条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着。额角迸出的青筋狰狞地跳动着。那双深灰色的眼珠死死盯着虚空,瞳孔却不断地收缩、放大,仿佛在和某个看不见的酷刑画面搏斗。
终于,那股被强行压制的悲愤和彻骨的绝望再也无法抑制。从胸腔深处,一声无法形容的、如同灵魂被撕裂的呜咽爆发出来!紧接着,是更加剧烈的呛咳和失控的痉挛!鲜血如同开闸般涌出嘴角,顺着下颌滴落,浸透破碎的衬衫领口。冷汗瞬间将他残存完好的皮肤染湿,身体的颤抖在死寂中发出细微而恐怖的骨骼摩擦声。巨大的疼痛如同无形的巨爪捏碎了他的身体结构,使他整个人弓起来,又无力地塌陷下去。
“……她快…不行了……”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如同从深井里爬出来的游魂,气若游丝,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诅咒……深绿之吻……圣芒戈现有的……所有药剂……都……只是延缓……”他艰难地喘息着,试图积攒一点力气,“……那些东西……能萃取……反噬诅咒的……元素……以毒攻毒……”
他的手无力地抽搐着,指向自己血迹斑斑的胸口。“……需要一个……活的……魔力同源的……容器……去……转化……撑住……”那双布满血丝的灰眸死死盯着哈利,“……你……都看到了……波特……每个满月……魔法力量会……反噬……成倍的……痛苦……”
沉默。只有石台边还在滴落的血珠,在石头上砸出极轻微的回响。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和绝望如同粘稠的浓浆。
德拉科扯动嘴角,似乎想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冰冷的嘲笑。但失败的肌肉痉挛拉扯得他的脸更加扭曲。“圣芒戈……不允许……用活人……当炼金容器……”每一个字都带着濒临崩解的虚弱,“……我……偷了那几份样本……伪造了记录……”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里拉风箱似的呜咽,“……我别无选择……我母亲她……”
他的声音彻底弱下去,变成濒死般的呻吟,意识已经开始涣散,灰蒙蒙的瞳孔向上翻起一大片眼白。
哈利缓慢地吸进一口空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进了无数冰针,刺痛地从肺叶深处蔓延到四肢百骸。空气中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绝望感,并没有被这口气息所驱散。
他垂在身侧、沾满污渍的手指动了动。指关节被碎石和粗糙的地面磨得皮开肉绽的地方开始传来迟钝的痛楚。他的视线缓慢地从德拉科无力瘫软、还在因剧痛而细微抽搐的身体上移开。墙边那只半旧的银药箱,箱子边缘有一道深刻的划痕,微微反着光。一张边缘浸着污渍的相片被压在银药箱盖子的角落——那是一张很旧的家庭合影。
照片里,面色尚算健康的纳西莎·马尔福微微侧着头,唇角带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柔和的弧度。她略显清瘦的手正搭在身旁一个金发小少年的肩膀上。少年的脸庞还是幼年的圆润模样,穿着浆洗得挺括的黑色小巫师袍,灰色的眼睛里却已经有了点过早的严肃和克制,嘴角刻意地向下抿着,似乎想学父亲的威严。他的身姿带着一种训练过的挺拔,但那僵硬挺直的脊背和放在身侧紧握的小拳头,却泄露了照片外另一个方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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