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
“唔…好吵！”陶兴洋眯着眼睛，手朝身边探去，却摸了个空，一下子清醒不少。
小鱼呢？乖乖睡在他身边的老婆去哪了？！难道自己昨天是在做梦？
“小鱼——”陶兴洋挣扎着坐起身，没等他再喊娘，他娘王秀水就闻声进来了。
“小余正给你热饭呢，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陶兴洋立马跟他娘报告自己的身体状况，说自己感觉好多了，想下楼走动走动。
王秀水看他精神头不错，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连声道好，“娘给你煮了鸭蛋，还有昨晚上的鸡汤…”
等陶兴洋靠着他娘慢慢走下楼梯，坐到桌子前，一眼看见碗里的蛋，两个青皮鸭蛋圆溜溜的靠在一块儿。
好吧，看在鸭蛋的份儿上，原谅它们打扰大爷的美梦。
一抬头看见灶台边守着的小鱼，陶兴洋立马探身问：“小鱼，你吃饭了没？”
王秀水看他这个殷勤样子，作势抬手。
“哎—哎—，娘，你干嘛？”
“干嘛，你怎么不问你娘我吃了没？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王秀水嘲笑完自己没出息的儿子，转身称了碗鸡汤，让李余给他端过去。
“小余，小心烫啊，慢慢端着碗。”
“嗯，娘。”李余一手端鸡汤，一边拿着一篦子杂粮饼慢慢朝桌子走过来。
陶兴洋见状立马把还在冒热气的鸡汤接过来，又要帮忙拿饼子。接过来时手指不小心相碰，两人都像是触电一般收回手。
王秀水假装没有听到身后小两口闹出的动静，只顾低头灭炉灶。
等她端着碗坐到桌子边时，就见两人都低着头，“怎么都不吃啊？来，小余，娘给你盛的鸡肉！”
李余赶紧推拒道：“娘，还是你吃吧，我吃鱼和饼子就行。”
王秀水对李余说：“那哪行啊，昨天小子专门叮嘱我，说要给你吃肉…”
陶兴洋一看李余的小脸都快埋进碗里去了，赶忙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进老娘碗里：“娘你也辛苦了，来吃个鸡腿！”
王秀水忍不住抿唇，看着眼前两个孩子，又想起死去的丈夫，心里暗暗伤心，好不容易焕发精神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忧伤。
陶兴洋和李余对视一眼，都不再说话，只是把自己碗里的好吃的默默地夹到娘的碗里。
等王秀水缓过神来，看到碗里堆满的肉，心里既欣慰又感动。
一顿早饭，陶兴洋喝了一碗鸡汤，一个鸭蛋，外加两个杂粮饼子就停了。
按照他前世的饭量，勉强吃了个半饱，但桌上的饭是有数的，他不能只顾自己。
就这样，这顿早饭也算是奢侈了，有肉有蛋，还有干粮可以吃。
要知道，在前世的他奶奶的村里，一般人家里早饭都是就着小鱼喝点白米粥。
他重生到了这古代，恐怕情况更糟糕。
陶兴洋小时候饿多了，后来又在船上做活，跟工人们养成了抢饭的坏习惯，竟比一般的庄稼人吃饭都快。等他吃完，桌子上其余两人都只吃了一半。
于是他一边想能挣钱吃饱肚子的法子，一边剥开第二个鸭蛋的壳，手上用劲，差不多一分为二，把它们分别放到娘和小夫郎的碗里。
这回李余没有再推拒，默默拿起鸭蛋啃了一口，真好吃，怪不得以前在家里大哥这么喜欢。
吃完饭，李余勤快地收拾碗筷，王秀水一早就把水挑好了，她叮嘱儿子：“你今天可别干活，和小余一块儿说说话，要是觉得身体好就起来走动走动。”
扭头又喊小余：“娘去地里干活儿，你看着阿洋，别让他乱跑！”
说完便挎着篮子扛着锄头走了，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白天的感觉和晚上到底是有些不同，陶兴洋看着小夫郎洗完碗筷，又开始在灶台边转悠，这戳戳那动动的身影，脑子里使劲儿想话题。
有了！他开口道：“小鱼，我想去茅房？”
不对不对，妈呀，吃了就拉不是猪吗！这破嘴，赶紧改口：“我是说，你能不能带我去家门口逛逛，我躺了好几天身上都僵住了。”
李余抿抿嘴巴，默默过来扶着陶兴洋的胳膊，他比陶兴洋低大半个头，这样一来陶兴洋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了。
嘿嘿，陶兴洋贴着小夫郎，这下心里美了。
因为陶兴洋一觉睡到大天亮，他们家吃完饭已经是大上午，慢慢走来一路在村里竟没遇到村里人。
陶兴洋绞尽脑汁地起了几个话头，可惜小夫郎都不感兴趣，没说几句便没声了。
四周寂静，渐渐地陶兴洋的注意力从小夫郎的脸上转移到了村里，看着周围破破烂烂的屋子和简陋的环境，想到自己家经历了海难，估计更是一贫如洗，迫切地想要挣些钱。
于是他跟小夫郎商量，想到海滩上逛逛。
“我保证，咱们只远远得看看，我觉得不会碰到海水！”
李余摇头。
“小鱼～这几天又不是涨潮的日子，你来了好几天，都没到海边逛逛，咱们去看看吧！”
陶兴洋不敢硬来，只能轻声细语地劝说小夫郎。
李余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一边哀求一边冲着他笑，像是家里以前养得大黄狗为了吃的撒泼打滚，忍不住动摇了。
“我就知道小鱼最好啦！走，哥带你去掏海，不不不，咱们是去捡贝壳，走走走！”
夫郎点了头，陶兴洋立马精神了。
他们所在的村叫定舟村，临海聚居，一共就百来户人家。从村口到海滩就一条路，他们家算是远的，陶兴洋带着小夫郎慢悠悠逛了二十来分钟，便看到了海。
“真是熟悉的味道…”走在沙滩上，看着眼前的景色，陶兴洋呢喃。
“咱们不能再往前走了…”李余看着他的神色，小声提醒道。其实他现在已经后悔带陶兴洋来海边了，好吧，他刚刚才明白过来娘说的不要乱逛是什么意思，肯定是怕男人想起来之前遇到的事伤心。
陶兴洋见小夫郎那副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就想要逗他，黯然道：“看着这片海，我想起来前两天…”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李余脸色聚变，觉得自己真是蠢，立马拉着男人要走。
“回去！”
陶兴洋一时没防备，竟被他拖着踉跄地往回了几步，听到这哽咽的一声，心想完了，立马一把抱住他“别别别！我是逗你玩儿呢！”
李余又惊又怒，还有一股被戏耍的委屈绕在心头，只觉心脏砰砰乱跳，一时连呼吸都停了。
怀里的人不动了，陶兴洋低头一看吓了一跳，怀里的小夫郎眼圈儿都红了。
要命要命，这可咋整啊。
“小鱼，好小鱼，都是我不好，我该打，你可千万别哭！”
怀里的李余听到陶兴洋这话后顿觉丢脸，死命要挣脱他的怀抱，陶兴洋直觉不能让他跑了，要不事情更糟，于是环住的两条胳膊更紧。
陶兴洋前世自从知道自己性取向为男后就没打算谈恋爱，老光棍儿一条，压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好不容易有了个乖乖巧巧合心意的小夫郎，还被自己嘴贱惹哭了，这下好，彻底毛爪。
“小鱼，你听我解释！其实我醒了之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有反应！陶兴洋再接再厉：“是真的！我猜是被浪拍的或者被船撞到了头。
刚刚，刚刚是我看你老不跟说话，所以想跟你闹着玩儿，但我现在知道错了，我现在知道你哭是因为担心我，我、我…”
才不是！他是生气被人耍了！李余想。
不过听到男人的声音越来越高，情绪也越发激动，他也顾不上自己生气，忙给男人顺了顺剧烈起伏的胸膛。
陶兴洋趁机一把抓住小夫郎的手，按在胸口，大声喊道：“我喜欢你！小鱼，我喜欢你！但我怕你不喜欢我…”
李余一听这话脸腾得红了，也顾不上别的，把抽出手来捂住了陶兴洋的嘴，这个人，乱说什么呢！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不害臊！还有，他刚刚说的不记得了是什么意思？
“你、你先不要说话！”李余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简直抖得不像话，又小又颤，像是、像是被怎么了一样。
他清了清嗓子，重新抬起头直视陶兴洋，故作镇定地开口询问：“你说你都想不起来了，是真的吗？”
陶兴洋还在回味脸上残留的小夫郎手掌的触感，但听他问话立马严肃认真地说：“是真的，我确实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用这里大夫的话来说就是离魂症。”
既然说了，陶兴洋索性对小夫郎叮嘱全：“我不敢和娘说，怕她难过，不过我现在觉得身体一点事儿没有，你不用担心。”
李余立马恼怒道：“谁担心了！”
“是我担心我担心！小鱼，你别气了…”陶兴洋看着眼前小夫郎不知是羞是怒的鲜活面孔，比之前小心翼翼、死气沉沉的样子好不知多少倍，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
而这时候李余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被陶兴洋搂在怀里！
他倒吸一口气，用手推陶兴洋的胳膊，也不知道一个得病刚醒的人哪来那么大力气，李余一时竟没推动，“你这人，你先放开我再说话，别被村里人看见了！”
“哦。”陶兴洋看李余好像又生气了，只好听话地松开手臂。
怀里没了人，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陶兴洋跟在李余身后，看不见他的神色如何，想问问他对自己有没有意思，又不敢问。
正郁闷时，余光看到两人脚边沙滩上有个东西挪到动了一下。
多年赶海的经验让他下意识想要行动，但他看看小夫郎的背影，选择快走几步戳一戳身前人的肩膀，在李余耳边说：“看那边！沙滩里有东西在动！”
李余瞬间回神，激动低头地一通乱看：“在哪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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