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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沈时令正在暗自思忖,又听顾素盘问小学徒,那四名斗笠人都谈些什么?

沈时令想老车夫的嘴还是不牢靠,告诉顾素那并非山贼,而是武功高强的刺客。老车夫或许看出武功路数,觉得跟画潋山庄有所关联,并把此事透露给了顾素。老车夫以前跟着**苑,走南闯北奔波江湖,那眼力和见识不会浅。

小学徒听他这么问,仔细回忆一下,倒豆子似说他们要去姑苏拿银票,去什么地方倒没听清楚,只听到他们说骑马快但有风险,还是坐船走水路来得安全。

沈时令听了似没反应,顾素越扯越离谱了,既然派人过来暗杀,又怎会叫杀手上门取银票,这是要昭告天下画潋山庄雇凶杀人?

更何况画潋山庄在金陵就有盘口,又何必费事跑到姑苏拿银票,多此一举脱裤子放屁。顾素并非江湖出身,对里边的门道并不清楚,编派得驴头不对马嘴。

倘若画玉寒在此,怕要指着他的鼻子训斥:你第一天走江湖啊,看不出他的小儿把戏?我看你还是扪心自问,为何要这般袒护着他,你心里藏着什么鬼?!

顾素看着他的眼睛,故意提了一嘴说姑苏,那不是大当家的地盘?

沈时令沉默以对,心想顾素真是外行,那四名斗笠人对擒拿手了若指掌,这才是画玉寒该向他交代的疑点。

三位旗主想拖他下水,顾素也想拖他下水,三位旗主为了利益,顾素是为了仇恨,但无论谁跟画玉寒交恶,那都是不明智的举动。

沈时令的异常沉默,让顾素察觉到什么,俩人之间的气氛颇为古怪,后来连小学徒都察觉异常,时不时拿眼睛偷偷瞄着他俩。

直到出了医馆,站在大街上,顾素才又开口,问沈时令现在该往哪儿。

沈时令不动声色,一个荒唐的故事,顾素编派了开头,轮到他来编结尾,煞有介事说赤豹旗舵口就在江浦,斗笠人走水路的话,应该快不过我们,通知凡老六的赤豹旗,可以沿江拦阻他们。

三位旗主同气连枝,迟歌和上官喜都动了,凡老六又怎会不动呢?沈时令想去赤豹旗察看动静,兴许还能遏制凡老六的行动。

顾素一听就不乐意,蹙眉说快得过又怎样?舵口的人不听你的话,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先敷衍你几日,再回一句没抓到,你又能拿他们怎么办?

沈时令按着太阳穴,重重吁了一口气,语带玄机说凡老六不会敷衍我。

非但不会敷衍,只怕如临大敌,凡老六怎会不清楚,他跟画玉寒之间的关系,即便闹到这种地步,他也不会帮着凡老六对付画玉寒。

顾素嗤笑一声,不再跟他争辩,爬上车头坐好,自然而然说你上后边休息,今夜我来赶车。

沈时令怕出幺蛾子,强忍疲惫和伤势,声音沙哑说不用,夜路不好走,你去车内休息。

顾素一抖缰绳,抱怨说沈大哥,不就是赶马车,为何非要你来呢?我能做到的事,比你想的还要多!

沈时令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但自己并不想揭穿他,站于车前纹丝不动,那股执拗脾气上来了,任何人也都劝说不动。

顾素无奈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何苦来哉,便躬身钻进马车内,任他这般自虐去了。

沈时令坐到车前拉起缰绳,想起方才顾素虽不乐意,但最终还是没能拗过他,乖乖听话进入车厢。

相较于画玉寒的冷硬心肠,顾素就显得柔软很多。

画玉寒敲定计划便执行到底,那坚韧强悍的心智,撞倒南墙继续走,见了棺材也不落泪。

顾素却是犹豫不决,举棋不定错失良机,当初杀金掌门也是恨极了,拔下簪子刺入太阳穴,可谓是难得一见的果决。

后来顾素待在金陵沈宅,被老管家吴婶小莫愁整日围着,叽叽喳喳嘘寒问暖,倒让他一日比一日柔软,等到原本绝望的眼神,渐渐笼罩上一层轻愁,便成了想找自己报仇却总又下不了手的顾素。

从假造手谕开始,到医馆的骗局,拉胯得让沈时令都没眼看了,汤池一幕又让人迷惑不解,难不成是对他心生愧疚,所以想陪他一起入黄泉?

沈时令不明白顾素,也没太想弄明白,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心里总觉得很憋屈,似乎不应该是这样。

但就如顾素先前所言,即便有嘴能说清楚,可也要画玉寒肯听才行。

沈时令想顾素也一样,即便他多次解释顾家惨案,金掌门丧尽天良私下动手,真不是自己暗中唆使,但顾素又何尝听入耳内?!

马车又是在后半夜才到江边,和五凤船行的误会尚未解开,沈时令也不敢轻易露面,转到渔船较多的下关埠口,等到天色微亮才过江来到浦口。

沈时令下船直奔老山,赤豹旗的舵口所在地。

顾素被他点了晕穴,待醒来已是船入太湖,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在天一楼就写好了信笺,顾素这一封还夹着银票,如果他不想到浔阳找莫愁汇合,那就趁在江上的这段时间,找到他自己想去的地方。

人总归有自己想去的地方,顾素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想这个问题,但沈时令现在没时间陪他了。

缘起终有缘灭时,他俩在萧山共路,在金陵相伴,如今到了浦口,该分道扬镳了。

沈时令不需要顾素献祭,沈时令自己就是祭品,上贡于画潋山庄,是时候缴还这条命,但不能再伤害到顾素,已经欠了顾家六条人命。

沈时令想用自己的这条命,能抵消顾素伪造手谕之过了吧?画玉寒若还顾念往日交情,就不要再继续为难下去了,任顾素偏安一隅安稳度日吧!

沈时令是在山脚下了马车,抬头就见着对面一家酒铺,门头的酒旗上绣着镇店之宝‘花朝酒’。

沈时令忍不住驻足观望,爬满牵牛花的篱笆院子,摆着大大小小的酒瓮,院内还搭满了葡萄架,底下摆着供人歇脚的酒桌。

正值晌午,前来沽酒的多,坐下来堂食的少,院外只系着一匹马,院内只有一张桌子有客人。

那客人点了一壶酒,一碟卤鸭舌一盘五香豆,此刻也看到门口的沈时令,便让老板再取一只酒杯过来。

老板望着门口的沈时令,笑着对那人说碰到熟人了?

那人笑着说,可不,老乡。

沈时令走过去,对老板说劳驾,不用取酒杯,倒一碗茶给我,有什么吃的来一些,还没用早膳呢!

老板说有鱼肉馄饨,千层发糕。

沈时令让他各上一份。

那人笑说真戒酒啦?

沈时令说可不是,饮酒误事,你也是,少饮一些!

那人失笑,挖着耳朵说活见鬼,你俩可真能折腾,一个不碰酒了,一个不饮茶了,闹成这样图啥啊?

沈时令说我真渴了,饮酒能解渴啊?

那人笑嘻嘻说怎么不能,我只要一嘴干,立马就先想到你。

沈时令嗤笑说胡扯,俺娘打小就告诉我,酒这种东西越饮越渴。

说话间,老板端茶过来,本地的雨花茶,大碗盛来最是解渴。

沈时令也不讲究,端起碗来牛饮一气,早上忙着将顾素送走,早膳未用水也没喝,这会子还真有点渴了,等放下茶碗才又问他:过来办事?

那人说送份急函给凡老六,你也是来找凡老六的?

沈时令嗯了一声,没打算再说什么。

那人看着他,狐疑说我听说江上不太平,庄主也没说啥事,看表情比较严重,该不会跟你有关吧?究竟发生啥事了?

沈时令说甭问了,回去也别说看到我,省得又连累了你。

那人嗤笑说还记着这一茬呢?当初庄主也没真拿谁下水牢,门房、巡守、武卫,加在一起百把号人,水牢还塞不下呢!

沈时令凉飕飕说他可以把水牢修大一点,等能塞下就可以罚了,你们还是少与我往来,莫再给他抓到什么把柄。

那人摇头叹气,说了一声犟种,便也不多劝他了。

等那馄饨端上来,那人倒先抢了过去,呼啦呼啦吃得很香。沈时令便让老板再煮一碗,去赤豹旗是跟凡老六动手,不吃饱了还真打不动。

沈时令吃饱肚子,又坐着消会食,便要起身告辞。

那人也要回姑苏了,画潋山庄的金带信使,专门押送重要急函,在院外牵马的时候,冲着沈时令的背影大喊:沈老弟,真没啥话要我捎带?

沈时令连头都没回,只冲他摆一摆手,当初该说的都说尽了,这次若不为炸船之事,连一个字都懒得写。

等走近赤豹旗的岗哨,沈时令倒是愣住了,顾素一身白衣杵在马边,这会子见自己过来了,盯着他的眼神充满委屈,似在谴责沈时令的自作主张和不辞而别。

沈时令还没来得及问是谁帮他解开穴道,哨楼就有人探出头来高声喝道:来者可是沈时令沈堂主?

这一声喝涌来很多人,都是赤豹旗的护卫们,看架势早就候着了。

沈时令心想这下子完了,顾素想逃也逃不掉了。

岗亭上翻身落下一人,跑到跟前施了一礼,沈时令倒是认得他,旗主凡老六的小跟班。

凡老六说他是捡来的乞丐,干瘪瘦小就叫小不点,去过金陵堂和沈家老宅帮凡老六捎过口信。

小不点笑嘻嘻说旗主一早交代了,今个会有贵客来访,大家都在猜是哪一位,没想到竟是沈堂主莅临。

即便小不点被收养了,身上仍有乞丐的性子,见谁都是一脸讨好的笑,多数时候都唯唯诺诺,总是低眉顺眼偷偷瞄人。

沈时令最烦凡老六的阴险,教出的徒弟也活似他,一点都不光明磊落,冷飕飕说凡老六怎知我会来,他人呢?

小不点让同伴回去报信,自己过来替顾素牵马,一边牵着一边扭头谄笑,讨好说旗主清早上收到画潋山庄急函,说近日必有贵客登门来访,要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切不可怠慢了贵客。

沈时令听见画潋山庄急函,想必就是刚才那位送来,扭头又见顾素的目光,那眼神分明是提醒他小心,赤豹旗的舵口好似龙潭虎穴,凡老六从来都不好对付。

画潋山庄传来急函,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什么事,大当家必定知道江上炸船之事了

沈时令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正好趁着这个档口,问他到底怎么解开穴位。

顾素从怀里取出信笺折成的乌龟,沈时令一看便知吴婶亲手折的,心头一下子五味杂陈,轻声说你遇到小莫愁他们啦?这么巧,大家都没事吧?

顾素气咻咻瞪着他,心里气他丢下自己,口吻不善说可不是,你一出现在渡头,就被小莫愁给看到了。她见你在渡口鬼鬼祟祟,身旁又有赤豹旗的眼线,便没过来跟你相认,只偷偷跟在你后边,想看你究竟要做什么。

沈时令笑了一下,打开折成乌龟的信笺,轻描淡写说我还能做什么?不过想你们都能平安离开。

顾素抱怨说沈大哥,我不要去别的地方,我只要待在你身边。

沈时令假装没有听见,自打泡过清水汤池,顾素那所谓的待在身边,已经不是寻常的待在身边。

沈时令从他眼中看到一种狂热,似非要拿自己献给他一般。

沈时令不清楚顾素什么心态,跟小莫愁吴婶整天在他耳边唠叨一些稀奇古怪的复仇故事有多大关联,什么先让对方爱上自己再拔剑自刎,让对方追悔莫及一同殉情的荒唐故事。

沈时令这会子没法训斥小莫愁和吴婶,当初让她俩给顾素宽慰解闷,谁想到她俩把顾素往歧路引,还把这火引烧到他身上,这是嫌事态还不够混乱,非要再扯上这种关系,然后把画玉寒气到拔剑?!

沈时令敢打包票,霜玉剑只要出鞘,便是向他索命而来,绝不会软弱到自抹脖子,画玉寒的个性便是如此,哪还会费事让谁爱上谁,编故事的吃饱闲得慌。

笺上画着一粗一细两条墨痕,歪歪扭扭好似河流,粗的那条写着浔阳,细的那条没写字儿,浔阳江边五只龟正在蹴鞠,无名河边一只乌龟正在抹泪。

沈时令看后想笑,但却没笑得出来,这一看就是小莫愁的手笔,‘浔阳’写得歪七扭八好似狗爬,倒不如画上的几只乌龟讨喜。

顾素看得懂浔阳江畔五只龟,但不晓得抹泪的乌龟是指谁,问沈时令却没得到答复,又看见他一副凝重神色,便鼓起勇气上前拉住他的手,深情款款说沈大哥,我答应了莫愁一件事。

沈时令被他拉住手,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先瞟一眼他拉着的手,又把狐疑目光落到他的脸上。

顾素此刻神情郑重,宛如发誓一般说我答应莫愁他们,此番不管如何,必定要与你一道走。

沈时令多少有些意外,听他说得诚恳真切,眼中焦虑和坚决参半,沉默片刻淡淡一笑,另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必这般紧张。

前头行走的小不点,此刻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向他们,这俩人不知何故,停下来都不走了,你拉着我我望着你,那表情看起来很古怪。

顾素见他没一句回应,只是冲着自己一笑,委屈地喊了一声:沈大哥!

沈时令刻意回避,难不成还打算丢下自己?

顾素内心痛苦又矛盾,在金陵朝夕相处的三年,他能走出安逸的沈家宅院,却走不出沈时令带给他的心安。但这又是最矛盾的地方,待在仇人身边如何能够心安?他该怎么跟九泉下的亲人交代?

沈时令安慰说放心,凡旗主自有分寸,也就路过此地,讨一杯酒水而已。

这只是场面上的话,凡老六即便没有分寸,沈时令也将自己送上门了,飞龙、黑虎都动了,怎少得了他这只赤豹?

一船人不能白死,沈时令自愿当山鸡,诱黑豹出来给画玉寒,想他殚精极虑周旋良久,与三位旗主斗智斗勇,也是时候该落下终章了。

早一日结束,将风波平定,也少一些牺牲者。

沈时令原本这样想的,但如今多了顾素在身边,还坚持要跟他同进退,这下子可真是难办了。

沈时令暗暗责骂小莫愁,这丫头一身反骨,自打收养她的那一日起,就没一天不搞鬼生事,有时候连画玉寒都拿她没辙。

这会子又出鬼主意,算准自己丢不下顾素,所以才替顾素解穴,又故意把顾素推到自己身边,让他无法跟凡老六豁命一战。

小丫头什么都不知道,还自以为是乱拿主意,就像她画的抹泪乌龟,就算把画玉寒活剐了,画玉寒也不会掉一滴泪。她只看到顾素的善良和柔弱,却不晓得一家六口惨亡的沉重背负,也能让柔弱的人举起复仇之刃。

顾素答应小莫愁说跟他一道走,可没说一道走去浔阳城,拖他下地狱也是一道走。顾家就剩一根独苗,沈时令又如何忍心,看他卷入这趟浑水,在金陵堂的内讧中殒命?

沈时令一路踌躇纠结,已经到了赤豹旗门口,正如他先前所想,小卒子过河无退路,便是带着顾素也只能赌命一搏。

凡老六已在门口恭迎,与沈时令寒暄几句后,一边将沈时令迎往门内,一边将山庄急函递给沈时令,说了句沈堂主自己看吧,一如既往的爽快干脆,也一如既往包藏祸心。

沈时令为顾素涉嫌杀害画潋山庄六名锦骑,又涉嫌炸沉五凤船行一艘船,连同船上的商旅在内,牵扯到二十三条人命,画当家以盟主身份发出缉拿令,要江南大大小小一百多个门派,见到沈时令和顾素便通力缉拿。

赤豹旗的大厅就在眼前,凡老六却在阶前收住脚步,冷脸说要我们交出沈堂主,他画玉寒凭什么?

沈时令看着手里急函,此刻不是头皮发痒,而是太阳穴突突地疼。

不同先前的伪造手谕,这道急函千真万确,沈时令能够确定是画玉寒亲笔所书,字里行间充斥一贯的冷静和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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