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寒舟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原来是不小心按到了这里。”
“咔——”
刚走到保险箱前面的陆云初猛地一个急刹车,墙上的东西再次翻转掉了个头,陆云初的鼻尖就跟它隔了几厘米,好险不险躲过一劫。
“——哒。”
陆云初十分无语地回过头,齐寒舟刚抬到一半的手又落了回去,在台子上某个位置的触摸开关上按了一下:“抱歉,无心之失。”
呵,信你才有鬼。
陆云初在心里默默接了一句。
等墙上的保险箱再次出现,陆云初的视线还是没从齐寒舟脸上挪走,眼中的情绪多出了几分挑衅,好似再说:有本事把保险箱密码也破解了。
齐寒舟跟他作对了那么多年,哪会轻易认输。就算不知道什么密码,破解个机关还不是轻轻松松。
只是他刚迈出半步,靠近过去的余一舟就突然说:“我来试一下吧,我外公以前当过锁匠,什么锁他都设计过。”
“当然行。”陆云初给他腾开位置,又去看齐寒舟的脸色。
后者一身功夫虽然没派上用场,却也并不觉得自己气焰低了一头。
“你不觉得重心偏离了吗,我们要找的是那个所谓的障主,而不是在这里解谜。”
陆云初朝他走过来,然后靠着实验台边缘坐了下来:“但障主隐藏起来了,我们现在除了解谜,没有其他办法。”
齐寒舟一直觉得,他这位小师哥一遇上林安就有些没头脑:“你真的相信,林安没有其他法子找出障主吗?”
“我信他。”陆云初说完,有些好笑地盯着齐寒舟的表情,然后主动转移了话题,“问你件事儿。”
齐寒舟嘴皮子一翻:“说。”
陆云初还真就不客气了:“小皇帝势单力薄,前朝关系错综复杂,外敌虎视眈眈,如果没有太后,他恐怕也活不长久。我……裴曦怎么会在那个节骨眼就转过来帮小皇帝对付太后?”
齐寒舟冷笑一声:“夜松云不是善茬,他母后只会更甚,你既然这么问,便是有所怀疑。小师哥,有句话是你自个儿告诉我的。”
陆云初问:“什么话?”
齐寒舟说:“与民争利者,皆会是你手下亡魂。”
陆云初心头一跳,看来他猜对了。
史书上都说裴曦是太后走狗,也不全是诬告了他。至少在太后眼里还容得下黎民百姓时,裴曦确实是站在她那边的。
齐寒舟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既然心中已有答案,何必问我?”
陆云初笑了笑,反问回去:“那你既然知道,又何必给我回答?”
齐寒舟:“……无聊。”
难得有机会接触前人,陆云初可不会放走这大好的机会:“我看史书上记的,你们那个皇帝手底下有好几个能干的女官,她们也都是苍云山的吗?”
“九成是。”齐寒舟说,“若因男女之别而将求学者逐至门外,那也不配成为我的师门。”
陆云初忍笑:“得,起承转合夸自己,你可真行。”
保险箱的锁被完整地拆卸下来,余一舟透过孔洞看到了里面放着的东西,好像没有任何异常。
陆云初瞥到他的动作,大步走过去把人拉开,然后找了根棍子,小心地打开了保险箱。
然而刚开了一个角,一股股血红的水柱就从箱子缝隙四面八方地喷射出来,陆云初反手脱下外套挡到了脸上,正想往外退,不出意外听到了密室门合上的声音。
大概过了有五分钟,靠墙贴着的陆云初把湿透后沉甸甸的外套拿了下来,然后从侧边瞄了一眼,确认没事才敢松手丢开。
他看了看手上和下半身的红色痕迹,又闻到一股难以掩盖的血气,忍不住叹了口气:布置机关的人也太缺德了。
完全打开的保险箱里,有一个笔记本,一个长得像体温枪的仪器,还有一个被透明袋子装着的东西。
陆云初多看了几眼,猜测血水应该是从四周连通墙壁里的管道里出来的,一开门就相当于打开了管道的阀门,而且射程很远,站多远都逃不过这一劫。
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的齐寒舟冷不丁伸手拿起最后一样:“人皮。”
陆云初一愣,紧接着看到他身上什么痕迹都没有,才想起这位严格来说算是鬼魂,一时间反倒没了调侃的心思:“人皮…隔着袋子都能看出来?”
齐寒舟没搭理他,也没笑话他的狼狈,反而用一种夸赞的语气说:“剥皮手法不错,这么完整。”
“……”陆云初擦干手后拿起笔记本,默默跟他拉开一段距离,“你看看这血水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看来那天赵文妤和余一舟并没有看全,在解剖人体之前,吴小栗还剥下了死者的一整张皮。而且保存得这么好,八成是留给自己用的,那吴小栗就不只是身份存疑了,说不定她压根就不是这个星球的灰白体原住民,自然而然也跟唐萍不存在血缘关系。
齐寒舟没好气道:“没毒。”
感受到氛围不对,余一舟小声道了声谢,一边提着湿透的裤子,一边离开了这片区域,继续搜查还有没有类似的机关。
没了外人,齐寒舟把人皮丢了回去,冷哼一声:“小师哥,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舍弃不下林安?”
“你这也是明知故问。”陆云初翻开笔记本,发现这好像是吴小栗做实验的手稿汇总。
齐寒舟顺手拿起最后一件用途未知的仪器:“那换一个,你们那位太后娘娘真的和草原部落有勾结?”
当年裴曦死后,天郁太后私通草原几大部落的证据全被抖落了出来,这便是裴曦专门为前东家留下的一局。但细究起来,齐寒舟有些质疑这些物证的真实性,可裴曦此人行事面面俱到,他着实找不出作伪的漏洞。
陆云初往后翻了一页,眉头微微蹙起,一心两用地回答说:“醒醒,我又不知道从前的事。”
齐寒舟摸索着手里仪器上的一个按钮,没想好要不要按下去。
听到陆云初这般无所谓的口吻,一时有些怔愣:“……我恍惚间觉得,你根本一点没变。”
陆云初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腹诽道:变没变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我自己又没裴曦的记忆。
齐寒舟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忽然对他说:“人生苦短,你既放不下他,便不要再轻易放手,免得将来悔之莫及。”
陆云初翻页的手一顿,总觉得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些怪怪的。
可这句话的含义,让他有点看不进去手稿里的内容了:“你……看的还挺开,所以裴曦放手了?因为父母不同意么?不应该啊。”
“裴家族谱上没有你的名字,”听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齐寒舟却分辨不出自己是喜是悲了,“你的尸身连裴家祖坟都进不去,婚娶之事用不着他们同意。”
陆云初下意识合上了笔记本:“等等,什么叫族谱上没有我的名字?”
齐寒舟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你被家族除名了。”
不知怎的,就因为这一句话,陆云初心里忽然有些惆怅。
他大约猜得出为什么,至少不是因为断袖之癖。可亲缘这东西,不是轻易能割舍的,他为此感到不开心应该也是正常的。
“你还看不看?不看就给我。”齐寒舟没有放任他继续发呆。
“我还没看完呢。”陆云初本能地躲开他的手,心知他是提醒自己别走神,却又不可避免地在心底埋怨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知道这些事,完全忘了是自己先无心问出口的。
齐寒舟本来就是吓唬吓唬他,没真把笔记本抢走。
再看旁边的宋秋,她虽然一直在努力套话,但夏纯透露出来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这么滴水不漏的做派,倒是令齐寒舟产生了一点怀疑。而且大家被血水溅了一身后,夏纯看向他们的眼神总是有些奇怪。
唐萍睡着了。
她是孕妇,程榆帮她稳住了腹中的孩子,但没有帮她恢复体力。
“刚才……不好意思啊,”邱恬看着呼吸平稳的唐萍,也不禁松了口气,“我确实有点着急了。”
程榆拉了张椅子坐下:“没事。”
她其实是个懒得开口解释的人:“如果她不是孕妇,我会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只是刚才再晚一步,孩子就保不住了。”
邱恬看了一眼被枝条束缚住手脚的吴小栗:“其实唐萍的这个孩子大概率是活不了的。”
“你说什么?!”吴小栗有些急切地问。
程榆也抬眼看向她。
邱恬叹了口气:“我算了,她命里无子。”
听到这话,程榆的目光在吴小栗身上短暂停留了几秒:“那是之后的事,现在她只是一个孕妇。”
邱恬因为这句话陷入了思考,最后有些感慨地点点头:“你说得对,我越来越好奇你们的世界了。”
程榆眼中闪过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的笑意:“来日方长。”
说着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找出一样东西交给她:“在深渊之上的那条大道上捡到的。”
邱恬仔细一看:“符纸?不是我的,也不像声哥画的。”
“在聊什么?”
邱恬朝门口看过去,脸上露出笑容:“老大,你终于来了。”
“嗯,我来验证一件事。”林知照把一个血淋淋的袋子递给她,“这是王蓉的手臂。”
邱恬在鼻子前扇了扇风:“血腥气可真大。”
林知照瞥到她另一只手攥着的东西,伸手接了过来。
邱恬把断臂倒到桌上,一眼就看见手腕内侧好像刻了什么东西:“救、队、长、104?”
这个104是指实验室,还是指那个融合体?又或者,是104号融合体就藏在104号实验室里?
程榆看了眼林知照,问:“这张符纸是你的?”
林知照垂眸:“陆云初故意留下的,你们在哪里找到的?什么时间?”
他原本要直接来研究所,但中途折返回去取走了王蓉的断臂,刚巧发现陆云初偷溜出来往唐萍家小区的方向跑了。
程榆如实回答。
“那条路……”果然有问题。
林知照把符纸收了起来,他的笔迹没有人能伪造:“应该是被置换走的陆云初,但他没有去过那条路的深处。”
程榆:“或许是通过其他的路径。”
林知照和她对视一眼。
陆云初不会把符纸随便放,而林知照给的符纸也不会轻易丢失。那么这个连接城市外道路深处的路径,大概就在三号星球了。
邱恬把断臂塞了回去,再次转向吴小栗:“吴小栗,之前你的同事还有实验体突然暴走,是因为魏声知道了一点真相吧?你引我们过来,原本是想用我们的身体做实验,但突然发现我们是不可控的,所以急着杀人灭口,我猜的对吗?”
吴小栗抬起头,看到面前的三张脸一个比一个淡漠。
“我要利用你们的身体,活的死的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邱恬语气肯定地说,“活着的彩色体比其他的效果都好,可惜你失算了,我们的彩色体在置换前就来到了这个星球,没有落入你的圈套。”
吴小栗眼中泛起错愕:“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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