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周围好像还有着似有似无的水流声。牧白的右眼传来阵阵疼痛感,似乎是和这里产生了共鸣。
牧白捂住右眼,对眼前的黑暗叫出了一个名字:“塞西尔?”
四周飘起一团团白色的光将漆黑的空间照亮。
“踏--踏--踏--”
一道脚步声慢悠悠的朝他走来,牧白看着前方:来者身穿精致的黑色礼服,侧面有着暗金色的花纹。原先的长下摆改制成了章鱼触足的样式,下摆的内里与外衣的颜色不同,是深蓝到黑色的渐变,有着一种柔顺的反光质感,大抵用的是珠光的面料。他右耳带着一只倒十字架耳坠,右眼是琥珀色,左眼却是血红色眼眸中还有黑色十字架。
塞西尔在牧白的不远处停下与他四目相对,片刻后塞西尔漫不经心地说:“哦,原来那家伙告诉你了。”
那家伙自然指的就是墨涟。
“你用了我的力量。”这是一句笃定的话。
塞西尔打量着牧白:“虽然你是个不错的容器,但毕竟是个人类。多次使用我的力量,我可不保证之后会发生什么。”
牧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等死吧?”
塞西尔摊开手:“我也没说不允许你用,怎么做是你的选择。而且只要你找到了人,我就会把眼睛还给你不是吗?到那时你就能恢复以前的生活。”
牧白:“……”
说的倒是轻巧,整个城市这么大,人口那么多,就算是有信物在手,他也不一定找得到人啊!万一在他还没找到人前,那人离开这座城市了怎么办?难不成他也要跟着离开吗?
“好了,现在你该醒了。再不醒的话,那家伙可要来找我麻烦了。”塞西尔打了个响指,牧白只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便消失在了黑色空间中。
墨涟醒来时外面已经微微亮起晨光,他的身上披了件外套白色外套,有点眼熟像是牧白的。
等等,牧白!他猛的向床上看去,床上已然无人。
墨涟:“……”醒了就跑了?转念一想,哦,不对他没玉牌出不去。
正想着,墨清游又端着碗药推门进来,墨涟条件反射往后退步,他要是再喝了这药,灵力不会直接被封上七天吧?
墨清游翻着白眼,没好气地开口道:“普通的疗伤药而已。”
“对了,牧白呢?”墨涟喝着药问道:“在外面干嘛呢?”
墨清游回答:“下山了啊。”
“咳咳…”墨涟被呛到了。他咳得眼尾发红,顺了几口气才觉得好多了,之后又问墨清游:“他没有玉牌是怎么回去的?”
墨清游奇怪道:“我没说他回去了,采药的时候碰巧看到他在下山而已。”
墨涟:“……”这么说,牧白现在还在山脚待着呢?
没有灵力就是麻烦连传送阵都用不了,这是墨涟下山时的感想。以他的修为平时都是能直接去到任何地方,现在好了只能靠两条腿慢慢走,连传送阵都不能用。等会儿送完玉牌还得爬上去,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苍玉山这么高呢?
要不等他灵力恢复了把山削去一半?不妥不妥,这个想法刚想出来就被墨涟掐灭。他要是敢这么做,师祖们一定会气的从阴曹地府跑出来骂死他,至于他那位师父,如果还活着的话怕是赞成他的想法,和他一同削山……
远远就看见牧白站在山脚看着面前出不去的屏障发愁。墨涟的嘴角微微上扬,开口便是那副欠揍的语气:“呦,在这儿站多久了?怎么不出去?知道我会来所以专门等着我呢?”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牧白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虽然他们才认识不久,但相处下来牧白也大概摸清楚了墨涟是什么德行。
话说,他明明记得自己曾下山过来着,但是今早却发现自己在道观里留宿一晚,至于昨天下山时发生的事真的完全不记得了。他感觉自己做了个好长的梦,梦醒时分却又记不清梦里的人和事,大概也不是很重要的梦吧?
墨涟将扇子与外套递给牧白,牧白把外套穿在身上,墨涟又塞给他几张符纸并且嘱咐道:“这些符纸我都提前注入过灵力,至于你自己的灵力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不要用。”他指着牧白的右眼又说:“侵蚀会加重。”
牧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在离开前,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对墨涟说了句:“谢谢。”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墨涟一愣,看着牧白离开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
只是没这笑容没维持多久。
墨涟满脸怨气地爬山,心道等过些日子闲下来,他必须把这山削掉一半!
另一边的牧白回到寝室,随口扯个理由告诉程路自己昨晚回去看望舅舅,被留下来住了一晚。这才让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就差给他整成失踪人口的程路安心下来。
牧白连外套都没脱,直接躺在床上想着方才离开时的事,莫名其妙的失去部分记忆,怎么想都不对劲吧?以他十几年的倒霉体质来看,肯定是他昨天下山时又被邪祟盯上了,墨涟出手把他救回,留他住在道观里。他醒来时看到墨涟皱着眉趴在桌子上睡觉,桌上还放着空的药碗。
墨涟是救自己时受伤了?牧白不懂医术,也不知道墨涟伤在哪里。片刻后,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轻轻盖在墨涟的身上,推门离开房间。
又被救了一次,他欠墨涟的人情得怎么还呢?
牧白翻个身,发觉外套兜里有东西。他伸手去摸从兜里掏出个黑色的小盒子,那盒子过于轻巧拿在手中完全感觉不到重量。
这是墨涟放进来的?
牧白把盒子打开,一条红绳出现在他的眼前。红绳的中间还系着颗白色的小石头,仔细看石头上还有淡金色的花纹。除此之外,盒子里还有张纸条,牧白拿起纸条,只见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送你,有灵力,比符纸还好用。
牧白:“……”
这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这红绳上有灵力,比他用灵力驱动符纸要好用些,因为不会被侵蚀。
牧白将纸条反反复复看了多遍,思考片刻还是将红绳收进盒子里。
还是等下次见面的时候还给墨涟吧,牧白这样想,他已经欠墨涟两次人情没还,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还不清了。
“叮咚----”有人给他发来信息,是他高中时期玩的不错的同学路以烁,同样也是天策阁的学生。
路以烁:牧白,明天我和季诚都有事,不能和你一起回高中探望陈老师了,抱歉。
牧白这才想起来,之前他们约好时间,打算回高中探望老陈。老陈是他们高中时期的班主任,五十多岁的老爷子待人和善,很是招同学喜欢。
牧白:好,我知道了。
路以烁:还有,我前几天帮你算了一卦是凶兆,你最近小心些。
牧白:这有什么的?你哪次给我算命的时候不是凶兆?
路以烁:……
这踏马的说的好有道理,路以烁算的卦象极少有出差错的时候,唯独给牧白算卦每次算出来的都是凶兆。
路以烁:不管怎样,你还是小心点吧。
牧白:好。
次日,牧白回高中学校探望老师。他本想和老陈再多聊会儿的,奈何老陈还有课。牧白闲得无聊在学校里闲逛,最后他上楼去他高中经常去的一个地方----学校天台。
高中时候,他和程路他们经常来天台。天台上围着栏杆,他们有时觉得烦闷,就会上来散心眺望远处的风景。
牧白将背包放在旁边的长椅上,自己站在天台栏杆处,从上往下看,目光落在校园中央的喷泉处。
四年前,那里还不是喷泉,而是座人形雕像。后来发生意外,学校就把雕塑改成喷泉。当时路以烁非说学校有问题,拉着几人大晚上在学校探险。可每当他想回想起那天具体发生的事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只有一个模糊的声音,语气极为欠揍地在对他说:“腿伤成这样,接下来怕是要坐轮椅喽。”
牧白也记不清那人是谁,只记得自己当时气得想打人。
牧白在天台安静地坐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才起身。正当他拎起背包转身准备下楼时,突然听到有东西在撞击箱子的声音。
“咚咚--咚咚--”那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促,好像要迫不及待地想从箱子里出来。
黑色的盒子从牧白的背包里钻出来,盒子自动打开露出那条红绳。红绳上系着的那颗白色的小石头此时正发出金色的光,下一刻墨涟的身影便出现在牧白的眼前。
墨涟看向身后满脸惊讶的牧白,有些无奈道:“你还真是……处处倒霉啊。”
“咔嚓--轰--”
刚说完,箱子便被那东西用力撞开。
“咕噜咕噜--”一个白色的石膏头颅从拐角处滚了出来,那头颅的脸上全是脏污与裂痕,泛白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墨涟身后的牧白。
而牧白看见那头颅的时,原本模糊不清的记忆开始有了些眉目。四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好像被那东西攻击了。不,被攻击的不止他,还有同他来学校的朋友。
没等他想完,黑色雾气便从头颅中喷涌而出将整个天台包裹住。
墨涟条件反射般出手想劈开黑雾,一丝微弱的灵力在他的手中聚集然后消散了。
墨涟:“……”忘了,他的灵力被封住了。
黑雾原本还有些忌惮墨涟,现在看到墨涟没有灵力也不在有其他顾虑,直接冲着墨涟发起攻击。
牧白从墨涟身后出来将他推开,自己被黑雾击中。黑雾穿过牧白的胸口,虽没有流血受伤,但牧白却感觉胸口被人剜走了血肉一样疼。
墨涟显然也没想到牧白会推开自己,等反正过来时,牧白已经倒在地上正痛苦的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牧白!”墨涟慌忙蹲下检查牧白的情况。
牧白的脸色苍白,胸口过于疼痛使他眼角有些泛红,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啧。”墨涟眼神阴沉下来,他甩出几张符纸,符纸围在两人周围形成一个圈,接着两人便消失在原地。
白色裂痕头颅滚到二人消失的地方,片刻后头颅收起黑雾,发出诡异的笑声。
毫无灵力还敢闯进他的领域,真是找死。
这是家开在偏僻巷子里的店,名叫妄闻。听说这儿的老板是个看缘分算命的,算的极其精准。不少人慕名而来只求老板能为他们算上一卦,钱财不是问题。
但店里老板摆摆手笑道:“只算有缘人,况且我在我这里,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罢了。”
这话是真的,店里的装修风格全然透露着幽静的古风气息。一楼还摆放着不少名贵瓷器,玉品等装饰被随意摆放。进店的人能想到的第一句大概都是:这儿的老板可真有钱。
作为这家店的员工,墨清游此时正在漫不经心地擦着花瓶。
“墨清游。”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墨清游吓得一机灵,手中的花瓶掉在地上。
“啪嚓----”花瓶碎了。
墨清游:“……”
声音的主人:“……”
墨清游回头,只见坐在柜旁的那人身穿立领的黑色盘扣衬衣,衣服上绣着暗金色的花纹,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外面披着暗红色的袍子,外袍袖口处与末端有着金边,绣着不知名的红色纹路。
此人正是妄闻的老板,秦仇。
“老…老板…”墨清游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秦仇抬手敲了敲桌子问他:“这是这个月第几只花瓶了?”
墨清游:“……”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第四个?
秦仇见墨清游眼神极为无辜地望着他,顿时感到有些好笑。他倒不是在意这些花瓶,只是觉得这孩子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做起事来笨手笨脚的?
“行了,将碎片收拾干净。这几日你在店里住下,二楼有空房间。”
墨清游眨眨眼疑惑道:“为什么要住这里?”
秦仇有意逗他:“你打碎我的花瓶,难道不应该留下来抵债?”
墨清游:“……老板!”
秦仇微微勾起嘴角,起身去往二楼,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这么不经逗啊。
墨清游气呼呼地收拾碎片,他当然知道秦仇是开玩笑的,不然以他这几天打碎几个花瓶的能力,换做是别人早就被赶出去了,还顺带赔的裤子都不剩。
而且…而且他今天打碎这花瓶完全是意外。可之前的那些花瓶就好像是有人故意让他打碎一样,他明明抓紧了花瓶,花瓶却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被摔碎。
一连下来几次,墨清游都觉得自己和花瓶有仇,偏偏秦仇还总喜欢让他擦花瓶这些易碎的东西。
当然墨清游也怀疑过是秦仇搞的鬼,但转念又想,秦仇总不能为了逗他才故意这样的吧?他图什么呀?
墨清游晃晃脑袋,继续收拾着花瓶碎片。让他留下来估计又是想让他去做什么重要的事,算了,只要不是擦花瓶,做什么降妖除魔的任务他都愿意!
不过这几天不回去,还是得跟墨涟说下,省得他担心。墨清游给墨涟发信息,一向闲来无事的墨涟竟然没有秒回,墨清游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墨涟是在忙吗?
刺眼的白光闪过,墨涟和牧白出现一个在阴暗潮湿的房间中。眼前是破损的黑板与乱糟糟的桌椅,有的桌子上还留有几本带着灰尘的书。这是间教室,而且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此时的牧白被墨涟抱在怀里,正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胸口的疼痛仿佛要把他的身体撕裂。
墨涟伸手擦去牧白额头的冷汗,接着他咬破手指按在牧白的唇上。几滴血流进嘴里,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来。牧白感到有股暖意在身体里游荡,将身上的冷意与疼痛驱散。
牧白费心睁开眼,思绪胡乱不清,心道:已经是第三次欠墨涟人情,这下是真的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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