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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第一箭

第八位大夫跑进林镜初的闺房,林羡脸色青白,一声不吭地站着,手紧握成拳,一一扫视这间房里的每一个角落,屋内除了一张床榻还算完整,发黄结团的棉絮从脱色的被褥中跑出来,其余摆设都破烂不堪。风从支离的棂格,直吹着如残存蛛丝的纱帐也生出了凄凄。

“真藏脉,这是死脉,多年积伤劳损所致,若是早两年医治还可调养。如今郡主精气衰竭,油尽灯枯,恐难撑过半年之数。”

林羡第八次听到类似的话,钝刀子割肉般的痛。一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怎么就油尽灯枯了?林羡走出房,金毓秀想拉住他,他大力挥开径自往外走,他要好好看看这被风雨剥蚀得只剩个架子的观澜院,不见花草树木,一眼便看到了底,地上连片落叶也没有,它们不知枯萎了多少岁月,早腐烂成泥。

林羡双手捂脸大笑,风呜呜和鸣。金毓秀站在他身后,挺直着背,百口莫辩,她身为一宅主母,如何去解释林镜初和观澜院为何会成这般光景?可眼下,她只想抚定他发颤的背,她伸出手在半空僵停了一会,还是在他背上落下。

指尖刚碰到,林羡倏然转身抓住她的手腕,双眼通红,恨不得将她粉身碎骨。转瞬,他无力地放开她,他能恨谁?罪魁祸首是他这个亲生父亲呀。

“你不信我?”金毓秀反紧紧握住他的手,她坚持问他,尽管没有别的答案。

“毓秀,那都不重要了,剩下的日子让那孩子好好地过,好吗?”

“好。”金毓秀松手,凄凄一笑。有关她的,从来什么都不重要,她再不堪也无所谓,他只是要报父亲的师恩。他要还恩,那就还吧。

“就按她的意愿搬去和锦时做个伴。”

“我也搬去平秋斋,好就近照顾。”

林羡沉默地凝视着她,这是一张没有半点攻击性的脸,眼神清澈,一如从前。金毓秀仰着头,望着他眼中的自己,大概,自己这张脸他现在只觉得面目可憎吧。

“好。”良久,林羡才说出这一个字。他想起了老师提出将独女许给他时的郑重与小心翼翼,他那时是什么心情呢?也只能用平静来形容,他很早就察觉到了金毓秀对他的情意,没起丝毫涟漪,这是一个相处起来很舒服的小妹妹,天真却不愚笨,羞涩却不扭捏,不善言辞却爱笑,相处一辈子也未尝不可。他应承了,此次科举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回来迎娶金毓秀。

即使在他遇到赵望舒并爱上她时,他都不曾想过毁婚。因为那毁的不是两个人的姻缘,而是与他恩同再造的老师的师徒情分,和一个如朝露的少女。他恨天意弄人,却不料很快传来金毓秀另攀高枝,嫁了密县知县幼子蒋玮。

欣喜若狂后,他觉出不对,一查才知其中不堪。蒋玮文不成武不就,虽无恶行,但却是贪杯好色之徒,许是腻了烟花女子,偶遇到脱俗的金毓秀便生出了兴味,百般追求无果,越发不肯放手。竟设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令人假扮劫匪掳了金毓秀,他这个英雄就可以等着美人以身相许。至于金毓秀落入匪窝,名声尽毁,他又不在乎,还给她正室的名分,金毓秀如何能不感激涕零?

老师金道卿何等人物,为何会看不穿蒋玮的算计?金毓秀名声尽毁又如何,为何不信他还是会回来娶她?他一开始不懂,七年后在他和赵望舒决裂后,为了护着赵望舒,他自污名声时,他才突然懂了。

金毓秀就是因为信他会回来娶她,不愿一个有污名的妻子累及他的仕途。她不另嫁,他便不会另娶。

那日,她送他赶考时望着他的眼睛笑着说:“暨白哥哥,你看的是那么远的地方,我是够不着的,无须顾虑我和爹爹,你往大道上一直往前走吧。”

她一直知道他的抱负,又怎会当他的绊脚石。他却不知道,她也一直知道他对她并无情意,哪怕有一点点,她也会舍不得放手,即便会拉着他一起下沉。

在蒋府暗无天日的那几年,她不曾后悔,至少她还有一点仅存的尊严。

林羡求娶她时便已言明,嫁给他会受千夫所指。他还给了她另一条路,愿认她为义妹,亦会护她母女一世周全,若他日得遇到良人,亦可风光再嫁。

才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她,只不过是一缕几欲魂飞魄散的残魂,对人间望而却步,但光明处有他呀。她见过幼年的他在破落中艰难度日,见过少年的他在严寒酷暑中劳作苦读,见过他的惊才绝艳,见过他端方君子下的谋算。

他是她少女时代的绮梦,半生的执念。她别无选择,只有他,能安她的魂定她的魄。她踩着自己的尊严,奔向人间,奔向他。

从她弃掉尊严的那一刻起,再想捡起就是个笑话。金毓秀转身抹去眼角的眼泪,却抹不掉眼里暗涌的黑气。

房内昏迷的林镜初睁开了眼,目光穿过层层障碍物,落在金毓秀所在的方向,“看起来真好吃呀。”

当晚,林镜初就搬进了平秋斋。

次日,午后阳光刚好,林镜初长发披散,睡眼惺忪,惬意地荡着秋千,林锦时在身后推着,周围十来名仆妇侍立一旁,有气愤,有紧张,也有揣度。

金毓秀领着奉旨而来的解缚走了过来,解缚走在后面,逆着光,看不清面容,青色的道袍衣摆随走动轻扬。近了,脸半明半暗,如笼轻雾,恍惚是画中走出的仙君,不染尘埃,目光是带着神性的温柔。

林锦时片刻错愕后,才按下失控跳动的心,急忙挡在仪容不整的林镜初身前,林镜初从她腰后探出脸,笑容可掬地朝解缚眨了眨眼,解缚低眉回以微笑。

金毓秀神色淡淡道:“这位解缚道长,是闻名天下的神医,是圣上特意请来为郡主治病的。”

“哦~”林镜初推开林锦时,在秋千站了起来,朝解缚勾了勾手指,“过来。”

解缚依言过去,站在她面前,她俯下脸,贴近他,满头青丝垂下,发丝暧昧地拂过他的脸。解缚也没躲,任她所为。

金毓秀全当没看见,将看傻了的林锦时拉到边上,在旁侍立的黄雨晴暗啐了句不要脸。

“我是叫你解神医呢,还是解道长?”

“随便。”

“好的,解哥哥。”她甜腻腻唤着,荒腔走板,把自己都逗乐了,咯咯笑了起来,苍白的脸难得泛上一层红晕,她雀跃地伸出手,“快看看,我这病能不能治?治好了,我就以身相许。治不好,你就给我陪葬好不好?”

旁边的奴仆都强忍着在主子跟前掏耳朵的冲动,刚刚,柔弱的郡主一副娇娇嗲嗲的模样说了什么?看解缚神色不变,大概是耳朵出毛病了。

解缚手指搭上她的手腕,一会才道:“郡主的病,药石无灵,但若有我每日为郡主行针,可多活两年。”

“要每天拿针扎我呀,那不行,我可怕疼了。”

解缚温声安抚道:“不疼的。”

“我不信。”林镜初直起身,眼溜了一圈,指着黄雨晴,“你过来。”

黄雨晴正暗骂着林镜初,突然被点到,心里有鬼,吓得一哆嗦,双脚一软跪了下来。

林镜初漫不经心道:“你喜欢跪着,那就跪着过来。”

林锦时方想阻拦,金毓秀一记眼风扫来,她的心轻颤了一下,这眼神,何其熟悉又陌生。幼时,每逢父亲酗酒,娘亲让她躲起来不出声时就是这样的眼神,那是凶兽破笼前的警示。

林锦时退却了,这么多年过去,她仍是那个蜷缩在黑暗中,捂紧自己嘴的胆小鬼。

黄雨晴见林锦时默然不语,心凉透,说什么同病相怜,雨霁天青,她从五丫变成了黄雨晴。说什么她们非主非仆,以姐妹相称。而今,她卑躬屈膝地跪着,林锦时却一声不吭。什么姐妹,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想起春生那丫头在尚书府里作威作福的张扬模样,对外称是被关着,却是高床软枕,珍馐玉馔不断。才过午,今日已吃了四顿。两相对照,方知哪位待下是真宽厚,她又何必为了林锦时开罪了林镜初。当下做足了恭敬,膝行到林镜初跟前。

“解哥哥,你扎她几针来看看。”

黄雨晴不禁抬起头,迎上林镜初半垂的眼,如被蛛丝粘住,忙惊恐低下头,却感觉蛛丝越缠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不怕的,不过是让神医扎上几针。

被如此轻慢和质疑,解缚没有半点身为神医的傲气,对林镜初唯命是从。让黄雨晴站起来,从药箱中拿出银针扎进了黄雨晴的手臂,黄雨晴并未觉得疼痛,只是有些酸涨,身体也无异样。正松了口气,只听哎呀一声,秋千上的林镜初倒了下来,正撞在解缚施针的手上,重力一压,银针大半根没入,黄雨晴即时惨叫出声。

林镜初后怕地捂着心口,嗔怪地瞪了瞪解缚:“原来这么疼的呀。”

林锦时目睹林镜初拙劣的表演,明目张胆的恶行,再也忍不住甩开金毓秀冲上前,见黄雨晴的右下手臂被三寸来长的银针穿透,血正顺着针尖正往下滴,她想拔出银针却有些下不了手。

正踟蹰间,林镜初一下拨出银针,黄雨晴又是一声惨叫,林锦时脑袋嗡嗡响,指着林镜初气喘吁吁道:“你、你、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林镜初委屈地眨眨眼睛,“我不是故意的,刚才风太大,把我吹倒了。”

“哪里有风,你就是故意的。”

“哦。”林镜初不再辩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等着发落。

林锦时心口顿时堵得说不出话,林镜初是故意的又怎样,她能拿一个命不久矣又身份尊贵的人如何?她转头望向娘亲,娘亲无动于衷地站在一边。她红了眼眶,娘亲也什么都做不了吗?

那就什么都不做吗?

是的,你什么都做不了!夺

困在黑暗中的小女孩正是这样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才得以喘息。她看着雨晴的伤口,耳边响起的却是娘亲的惨叫。残碎的,从紧咬的牙关中溢出的呻吟,几不可闻,黑暗将之无限放大,回响不止。

林锦时鼓起勇气向解缚求助:“解神医,你能看下她的伤吗?”

解缚微微一笑,如春风和煦,却摇了摇头。

身为医者,怎可见死不救?林锦时将指责硬生生吞进腹中,蹲下身安抚黄雨晴:“你别怕,我马上让府医来,你会没事的。”

“她的右手废了。”解缚淡淡说。

黄雨晴倏地抬起因痛苦扭曲的脸,眼中还有不及收起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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