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权最后没跟殷将阑一起回家,眼看着都到筒子楼下了,殷将阑一句话将他给打发回去了,张权什么也没说,现在他从哥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听话得不得了。
殷将阑在隔壁商店买了奶粉还有些其他玩具一起抱了上去,从邻居家里将从昶接回来。
邻居笑着说,“今天小昶特别乖,没哭也没闹。”
殷将阑掂了掂怀里的从昶,见他一脸天真的模样,内心不由得哼笑,哪里是从昶乖,分明是他今天乖,从昶才乖。
一回到家,从昶就伸出手抓着殷将阑的手指往自己嘴里塞,殷将阑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从昶的手背,小孩子皮肤嫩,就算殷将阑有意控制着力气,从昶的手背上还是多了一道红痕。
从昶没哭没闹,只是睁着那双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殷将阑。
殷将阑败下阵来,“不是故意打你,我手脏,吃了生病怎么办?哥哥没钱给你看病,你要健康一点。”
也不知从昶是不是听懂了,转过头去翻塑料袋里的东西。
殷将阑看从昶这模样,觉得神奇,虽然他没养过孩子,但从昶出生也没多久,这行为能力是不是太强了点啊。
这是第一次他对于从昶的身世产生了疑问。
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从昶纠缠了这么久,这可不是奈何桥边几生几世的纠缠能说得明白的,以阎王的那个口气,他俩这孽缘至少延续了上千年。
可是在没洲宣光镇并没有有关从昶痕迹的存在,除了,他让冥枳找来的新郎,那也是他为了找到从昶的手段。
再者就是那命定之人的说法。
可是阴身阳命的诅咒本就是无稽之谈,这命定之人又从何谈起呢?
殷将阑是个及时行乐主义者,要是往常他肯定不会管什么转世轮回,自己跟从昶开心一世比什么都重要。
但自从经历了从昶为他的生魂出走地府,殷将阑再也生不出一丁点及时行乐的念头。
正是因为如此,殷将阑才会心甘情愿地在这里待着,不作妖、不张扬,对比之前几个世界,他简直像是个洗心革面的好好先生。
这样的转变不是因为殷将阑变了,而是因为从昶。
殷将阑无比清楚这一点,却甘愿沦陷。
这大概就是爱情吧。
真是操蛋的爱情啊。
从昶拨弄塑料袋的声音让殷将阑思绪归拢,他将从昶相中的玩具拿出来,那是一个精巧的拨浪鼓,拿出来的一瞬间,殷将阑便面露嫌弃,很显然,清秋世界给他的阴影至今留存,看到相似的物品,他就会生理性地嫌恶。
架不住从昶喜欢,殷将阑敛去情绪,一心跟从昶玩了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去给从昶冲奶粉,从昶就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目光追随着殷将阑的身影,小小的眼睛,澄净一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发呆,但要是仔细看,能看出这小娃娃眼神中的认真与一丝偏执。
殷将阑,你还真是给他惊喜。
从昶很会扮演角色,从小到大,他都将自己困在一个壳子里,只有在特定的人面前才会打开一道口子,流露出一点点自己的情绪。
他还记得阎王对他的评价。
阎王说:“你跟殷将阑那家伙还真是天生一对。”
彼时距离他进入地府之门不过一个时辰,门内的鬼气罡风将他削得不成人形,就连凌厉的面容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阎王没打算见他。
但这人居然靠着这副残躯闯了进来,阎王挥退了黑白无常与牛头马面,那时候的黑白无常还不是现在的黑白无常。
阎王:“你见我应该跪我。”
从昶定定看着他,“为什么?”
“世间的鬼都该跪我。”
“在我这儿,没有该不该,只有想不想。”
阎王笑了,他知道从昶有求于他,但这鬼跟那人一个德行,即便到了如今地步,仍然不肯朝着底线之外后退一步。
“你不跪我,我不帮你。”
从昶笑了,这笑不是嗤笑也不是嘲笑,只是一个单纯的笑。
阎王有些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你问什么?”
阎王看着从昶从容不迫的模样,恍然间想起了什么,他收了脸上调笑的神情,歪了的身子也缓缓坐正,“说吧,你想要的。”
“一个世界,一个赌。”
“什么世界?什么赌?”
从昶抬眸,这次他脸上不再是平淡的表情,而是带着一丝疯狂与偏执的势在必得,“一个没有鬼的世界,赌殷将阑自始至终都选我。”
阎王叹息,“你这又是何必呢?”随即他话音一转,“要是你输了呢?”
从昶:“输了,你我的账就一笔勾销,赢了,把他的生魂跟阴魂还回去。”
阎王单手拄着下巴,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敲着座椅扶手,他摇摇头似是对这个赌注并不满意。
从昶又加了一句,“你的命也在这个赌注之中,这还不够吗?”
阎王闻言笑了起来,只是这次地府之中没有血色生香,翻到是忘川河掀起了层层巨浪,里面的鬼魂苦不堪言,有些修为不济,还没有地府正册登记的小鬼直接被浪拍散了,魂飞魄散,再无转世可能。
没鬼知道为什么阎王发了火。
从昶站在阎王面前,并不害怕阎王的怒火,两鬼对峙,平静的目光之下是汹涌危险的较量,最后阎王败下阵来。
“这个世界并不好弄,造一个鬼世界还好,一个没有人和鬼的世界,我做不到。”
“阎王血,落地成花,花成镜,一梦浮生。”
阎王皱起眉头,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从昶,“你到底……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从你设局骗他开始。”从昶走上前,他拂过阎王座下的宝座,漫不经心地说道:“好像我很早之前就说过了,殷将阑是我的,你抢不过我。”
阎王怒视从昶,“原来秀清秋世界里的生魂苏醒,是你故意的,你是故意跟他说,他是你哥哥。”
从昶:“那时候不也是如你所愿吗?”
“……”阎王没再说话,他不知道从昶对他的小九九计划知晓多少,本以为从昶苏醒,恢复记忆起码还要个几百年,这一世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殷将阑变了,从昶也苏醒了。
如今他成了被动的那个,也没有了拿捏从昶跟殷将阑的把柄。
两权相害取其轻。
阎王最后答应了从昶的赌约。
从昶临走前跟阎王说,“我不在乎你怎么跟他说,怎么给他洗脑,但赢的人,一定是我。”
思绪归拢,眼前的景象从阴森骇人的地府变成了温馨拥挤的小房间,从昶瞪着眼睛太久了,干涩的感觉涌入大脑,使他不得不闭了闭眼睛,缓解眼睛的疲劳。
殷将阑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就是一个奶白的娃娃趴在抱枕上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
他试了试奶瓶的温度,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他刚靠着沙发坐在地上,沙发上的从昶就睁开了眼睛。
殷将阑伸手刮了下从昶的鼻子,“是不是困了?喝了奶再睡。”
从昶张着被口水沁润的嘴巴,殷将阑怕他这样喝奶会呛到自己,于是就把他抱在自己怀里,从昶咬着奶嘴喝了起来。
他不喜欢牛奶的味道,但他喜欢待在殷将阑怀里。
这段时间的亲密接触比他跟殷将阑相处的二十年还要多。
其实一直保持小孩子的身体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小孩子在殷将阑是有特权的,以前他从未听过殷将阑这么哄着他。
一瓶奶在从昶的胡思乱想中很快见了底。
殷将阑拿走奶瓶,用纸巾擦了擦从昶的小嘴,他将从昶抱到卧室去,刚准备撒手,怀里的从昶就哼唧了下来,这让殷将阑不得不停下所有的清洁计划,专心哄弄着怀里的祖宗。
“又怎么了?是不是要换尿不湿?”
从昶面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害羞,好在他皮肤红嫩,殷将阑也着实是看不出来一个婴儿脸上的红晕变化。
殷将阑抱着从昶坐在床上,从昶抓着床单往外爬,殷将阑见状就松了手,本以为没事了,刚想转身去把奶瓶洗了,衣摆就被一只小手抓住了,殷将阑不敢忤逆从昶的力气,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直接给他肘出去。
于是他就顺着从昶的力气倒在了床上,从昶爬上殷将阑的胸膛,心满意足地砸吧砸吧嘴巴靠在殷将阑胸前睡着了 。
殷将阑低头一看,有些哭笑不得,他伸出手点了下从昶的鼻尖,“臭小子,把我当你妈了是吧?”
“算了,你还小,我不跟你计较,这会儿让你在上面过过瘾,等以后的,你可就没这机会了。”
殷将阑本想给从昶一个脑瓜崩,要碰到从昶光洁的脑门时又变成了轻抚,“从昶,你要快快长大啊。”
从昶根本就没睡着,他听着殷将阑那些混不吝的话,内心哼笑,是啊是啊,以后都你在上面,这样他还省力。
虽然从昶有着成熟的心智但他的身体还只是一个年幼的婴儿,他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却不能控制自己需要休息的身体,本来只是想占占便宜,结果还真趴在殷将阑怀里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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