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已到,张权早早就在李章强家楼下,他东张西望,眉宇间带着几分愁绪,突然他看向路口的眸子一亮,对着来人招了招手,“从哥!”
等殷将阑走近了,张权这才看见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娃娃,张权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从哥,这就是你弟弟吗?”
“还这么小,能出来吗?”
殷将阑点了点头,“我弟弟,从昶,三个月。”
“这……也太小了吧,从哥,这么小的孩子,不能见风吧,而且咱们干得这活儿。”张权面露难色,“小孩子最容易通灵了,万一吓着了。”
“没事,他受得住。”
其实殷将阑也没打算将从昶带着来除祟,虽然他是有这么个念头,但从昶太小了,但架不住这小家伙一看不见他就哭啊,怎么哄也没办法。
好不容易哄睡着了,只要殷将阑一动,从昶就醒了,醒了就继续哭闹着要殷将阑。
没办法,只能将他一起带过来了。
他倒是不担心从昶被里面的鬼吓着,从昶的身世他虽然还不清楚,但能跟他纠缠了千年之久,灵魂转世必然不凡,区区小鬼奈何不了从昶。
李章强早就在家里等着,这次没有李怀,坐在他身边的是清醒过来的老娘,老娘名叫张翠芬,此时她完全没有缠绵病榻的颓态,虽然脸皮松了,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疲态。
旁人一看就知道这位奶奶是个不俗的人。
李章强看见殷将阑,下意识地别过头去。
张权这人除了一张嘴巴能说之外,再有就是有一双慧眼,察言观色是他的本事。
一进来,他就察觉到李章强家里不同寻常的气氛。
显然,这压抑的氛围来自坐在沙发上的张翠芬。
张翠芬看向殷将阑,露出和蔼的笑容,她用手肘碰了下李章强,“家里来客了,也不知道倒水,我教你的全都忘了是不是?”
李章强沉默寡言去倒水,殷将阑抱着从昶坐在张翠芬对面,他看了眼李章强端上来的水杯,雾气缭绕,看起来就是一杯普通的水。
张翠芬:“大师,听闻你上次救了我的命,我没什么好感谢你的,这一万块钱你拿着。”
一万块在这个年代算是一笔巨款,就算李章强赶上了风口,有了些钱,但要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现金,应该也是不容易的。
殷将阑将视线移到钱上,“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尾款,是为了……”
“大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恶鬼已经死了,其余的是我的家事,您办了事儿,拿钱是应该的。”
张翠芬开口打断殷将阑的话,她眼珠转了转,视线不经意瞥过桌上的那杯热水,“这年头养个孩子也不容易,大师就收下吧。”
提到从昶,殷将阑低头看去,之前在家里哭闹不止的娃,此刻在他怀里安然入睡,仔细听还能听到细微的鼾声,殷将阑的眉目柔和了些,他端起水杯在唇边抿了一口,“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多管闲事,告辞,阿权,我们走。”
张权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但他身子时刻紧绷着,这家在他们进来后就诡异非常,此刻听到殷将阑说走,他也是毫不犹豫地跟在殷将阑身后离开。
只是殷将阑还未走出李章强的家门,身子就踉跄了起来,张权见状连忙上前去扶,殷将阑一手扶着一旁的柜子,一手将从昶牢牢托着,他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张翠芬,“你们给我下药?”
张权闻言立马怒目,“李章强!你他妈还是人?要不是我师兄给你!”他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出现的李怀一手刀砍晕了。
殷将阑靠着柜子缓缓跌坐在地上,自始至终,从昶都在他怀里睡得安稳,没受到任何侵扰。
等确认殷将阑跟张权晕过去了,李怀走到李章强身边,看着自己叔叔纠结不忍的模样,他伸出手拍了拍叔叔的肩膀,“这都是为了李家。”
张翠芬眸子死死地盯着殷将阑,“可以替代我李家诅咒的人,终于找到了。”
“章强,这是命,你认命就好了。”
“不要觉得愧疚。”
李章强听着自己老娘的话,心中还是不忍,就算之前张权骗了他,但他们的确帮他救回了老娘,自己却恩将仇报,要把他们……这样真的对吗?
他面露迷茫。
看着自己的侄子与自己的老娘已经在图谋接下来的事情。
“祖母,这个娃娃怎么办?”
“留下来吧,这么小的孩子不记事儿,以后就当我们李家的,也算是了却一段因果。”
李章强在一旁听着张翠芬冠冕堂皇的说辞,不由得泛起一抹苦笑,了却因果。
救人救出一段必死的因果,这算什么他妈的因果。
就在李怀要抱走殷将阑怀里的孩子时,李章强突然冲上前推开了李怀。
李怀震惊:“叔叔?!”
张翠芬皱紧了眉,“章强?你干什么?”
“娘,放他们走吧,我不要荣华富贵了 ,我不要什么,我们不能害人不是吗?爹的魂儿都跟您多久了,您之前不是这样的,咱们就把爹送走吧,娘!”李章强企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在对上张翠芬不容反驳的脸时,他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可是他还说着,“让他们走吧,娘,苦日子我也能带着你们过好,我还年轻,我还能去扛大包,我不会让娘缺吃少衣的。”
“李章强!”张翠芬突然站起来,由于站得太快,她眼前泛起金星,摇摇欲坠,李章强看了心里发慌,想要去搀扶,好在身旁的李怀手快脚快,扶住了张翠芬,张翠芬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李章强,“我这些年受得苦都是为了李家!我背着你爹那吃人的魂,为得就是你的前程,为得就是李家未来的荣耀,你可倒好,为了外人要跟我反目成仇吗?!”
李怀顺了顺张翠芬的气儿,“祖母,叔肯定不是那个意思,叔,你说句话啊。”
李章强依旧站在殷将阑身前,身子未动,他垂落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成拳。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压抑的沉默之中。
“你们聊好要怎么处置我了吗?快点吧,一会儿就到我弟弟喝奶的时间了。”
殷将阑突然出声,李章强等人看过去,原本已经昏迷不醒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脸上还没有任何的疲倦之态。
张翠芬不可置信,“你不是喝了那水?不可能,这是我们李家祖传的方子。”
“祖传的?害人的方子。”殷将阑站起来,打了个哈气,“当初听见你们这个姓氏,我就不太喜欢,再这样下去,我要刻板印象了。”
“本来我都打算不管你们了,结果你们自己送上门来,还要我来当替死鬼。”
殷将阑散漫的眸子定在张翠芬身上,丹凤眼中闪过一抹不同寻常的光,“我这人最烦被人安排了,你们这么喜欢给我安排人生,那我今天也做回导演,演演我给你们定制的人生剧本。”
殷将阑抬手指向张翠芬,“你死。”
指向李怀,“我要你一只手。”
随后他才慢悠悠地只想李章强,“懦弱自私但有善心,你不给你写剧本,你的人生在我看来,没什么用。”
李章强脸色一白,羞愧地低下头。
李怀怒视殷将阑,“你在说什么大话?!”
“诶,在看到我除祟之后还能说我说大话,你这侄子,脑子有问题,我又要刻板印象了,四肢发到,头脑简单。”
说话间,李怀想要对殷将阑动手,他挥拳打向殷将阑,拳头还没挨到殷将阑的边儿,就被殷将阑一脚踹飞,殷将阑慢悠悠地走到张翠芬面前,张翠芬迫于气势,跌坐在沙发上,他对着张翠芬伸出手,李章强下意识出声,“大师,我给你钱,别伤害我娘,求你了。”
“求?”殷将阑嗤笑一声,“你刚刚求你老娘,你老娘答应了吗?”
“求我,我就一定要答应吗?”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殷将阑指尖点上张翠芬的额头,张翠芬感受到背上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她顾不得害怕,伸手想要把背上的东西留下来,嘴里喃喃自语,“不可以,那是我李家的根儿,是我李家发达的根儿,只有我可以背上他,只有我可以!”
不管张翠芬如何保留,她背上的鬼被殷将阑用生息之术勾了出来,在几人面前缓缓显出人形,之前模糊来看,这鬼跟李章强长得一模一样,这会儿看,鬼的面容要比李章强看起来要老上许多。
这鬼跟游荡的恶鬼还不一样,他更像是一个刚死不久的游魂,懵懵懂懂,围着殷将阑转了两圈,慢吞吞地开口,“你是谁?你身上好香,我好饿……”
殷将阑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鬼身上,其余人的注意力也是,是以谁也没看见,在这鬼说完话后,殷将阑怀里的从昶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恶狠狠地看着面前的鬼。
鬼感受到危险,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趋利避害,他下意识离殷将阑远了些。
殷将阑观察片刻,而后,他笑了。
“原来如此啊。”
“为了富贵,谋杀亲爹,也算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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