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样,才能算是为一个人而来呢?
他身上有太多谜团,幸识一句指向不明的话,让他无法推断出背后的原因。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和他有没有关系,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不是入行的初衷……他有很多想问的,但现在人太多,他没办法问出口。
和剧组其他人一起拍完定妆照后,他连忙换下戏服,拉上席微逃离了现场。
那条已经被删除的微博像哽在他心头的一根刺,让他面对幸识时,哪哪都不舒服。席微没看出他的异常,从副驾回过头跟他闲聊:“时哥,那小识哥请你吃饭你为啥不去啊?我看你们俩关系挺好的。”
“哪来的小识哥?你说幸识?”时荧生看过去,有些不解他们怎么忽然就那么熟络起来了。
“我看他眼熟嘛。”席微道,“而且,时哥你不知道,他给我感觉和你好像。”
“和我?”
“对呀对呀……哦不对,和现在的你不像。”席微浑然不觉自己给时荧生提供了思路,“你去拍定妆照的时候,我跟他聊了会儿,他给我感觉和过去的你一模一样。正好他名字里也有个‘时’,我就叫他小识哥啦。”
过去的我……
席微实在天真,都说旁观者清,尽管她察觉到许多不对,还是离事情的本质十分遥远。时荧生身处迷雾中心,却能瞬间理解她的无心之语,醍醐灌顶——如果过去的“我”,真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呢?
霎时间,那些他觉得矛盾的点都有了解释。二十岁参加选秀积攒人气的策略太冒险,那换成十七岁的幸识呢?母亲觉得自己沉默下来是有心事,那如果之前的不是他,是总是很乐观开朗的幸识呢?
思绪开了个口子便滔滔不绝,只是目前还没有证据能佐证,他心里汹涌澎湃的一切便都是空想。
他为这个可能性心惊肉跳,却不知道该怎么寻找证据。
也许是相处太短暂,他看不出来幸识是否也和他有一样的感想,对自己与现在大相径庭的过去感到疑惑——又或许他并非受害者,一切都是拜他的私欲所赐。
只是假使设想成真,他又是为了什么?
设身处地,时荧生并不认为一个演了几年戏还是在跑龙套的人的身上有什么值得被人觊觎的。
他忽然觉得十分头疼,于是撑着脑袋,垂首一言不发。席微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叫司机开去最近的医院。
时荧生没力气拒绝,只是检查半天,也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他不愿占用医疗资源,就只能有气无力地让席微把自己送回公寓。
帮着席微把时荧生搬进房间后,司机便道了个别,走了。席微放心不下他,要留下来,时荧生却摇摇头:“那你也太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我拿着那么多的钱呢。”席微不肯。
时荧生拿她没办法,但她一个女孩子在这也不合适。他裹着被子想了想:“我叫……我朋友来吧,他是男的,方便点。”
席微这回没再坚持,但她仍待着,估计是打算等人来了再走。
时荧生没办法,打发她去倒水后,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看着幸识的头像。
列表人很多,对他而言,相熟的却只有他一个。他眼前有点花,不想打字,便有些虚弱地按住语音键:“幸识,你有空做个兼职吗?”
对面应该是在忙,过了一会儿才回。
时荧生看消息看得吃力,于是闭上眼,继续发语音道:“你说话吧,我现在看不了字。”
他本意是想让对方也和自己一样发语音,却没想到几秒过后,幸识直接弹了一个语音通话过来。时荧生眼花地按下接通,随后便把手机平放在枕边:“你刚才发了什么?我没看。”
幸识担忧地问:“前辈,您怎么了?”
时荧生道:“没事,就是有些头疼。我助理不放心我,但她一个女孩子,留着不太好,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空。”
“好端端的,怎么会头疼呢?”听筒里似乎传来风声,幸识关切道,“是前段时间的后遗症吗?”
时荧生想了想:“可能。”
“那麻烦小席再待一会儿,我一会就……前辈,您家地址是?”时荧生报了个地址,幸识立马道,“前辈,我在路上了,一会儿就到。”
“嗯。”时荧生有些虚弱地应下。正好席微倒完水回来,他便撑着坐起来,顺从地喝了一口。
席微把杯子放稳,又扶着他躺下去。因为头疼,时荧生的神情有些怏怏,但言语间还是保持着特有的温和,平躺着看着席微道:“我朋友一会儿就到了。”
“嗯嗯好的。”席微这会儿才有心思多问,“是谁啊?素人?还是圈里的?”
时荧生道:“你小识哥。”
“小识哥,幸识?”席微没有很意外。这些日子里,除了她和屈姐,时荧生接触最多、关系也最好的人估计就是幸识了——这人没什么名气,工作不多,还占了同性的便宜,会被叫过来帮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拿过时荧生的手机,帮他建了个白噪音的歌单,随后便把音量调节到合适的地方外放。时荧生听着手机里的海浪声,心中本来因为猜测而纷乱的思绪奇迹地被抚平了去。他闭上眼,放慢了呼吸,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白噪音一顿,随即是席微的脚步声。
他没力气起来查看情况,便依旧闭目养神。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在雨声的间隙中,听见开门的声音。
似乎有人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但房子里人不多,不是席微,就是已经在赶来的路上的幸识。于时荧生而言,这两人都没什么可警惕的,于是他没睁眼,只是感官在这一刻似乎变得十分敏锐。时荧生似乎闻到了,来人身上淡淡的茶树气味。
他感觉有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注视着自己许久。
是幸识。席微从不会这样看着他。
想起自己身上的可能性,时荧生有些想睁眼,看看他目光底的情绪。心脏有些不安地跳了跳,还没等他作出决定,来人便很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如果能这样一辈子,该多好?”
“……”
时荧生努力装睡。
幸识似乎伸手很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便离开了。时荧生在他走后,背对着门的方向睁开眼,心里忽然因为这句话有些迷茫——他是知道身份互换的真相的吗?
可是为什么?
内心的困惑一点也没减少,反而越来越浓重。时荧生短暂地转过头,看向房门,你对此到底是一种什么态度呢?
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时荧生休息了几天,头疼的症状就已经差不多好全了。他的活动范围不再局限于卧室——此时他正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幸识新学的粥。
幸识只会煮方便面,助理席微白天虽然会来帮忙,却也不太会做饭,每次都是打包好了拎过来。他应该是吃白食吃得有些不好意思,第二天便开始看着网上的菜谱,试着煮一些简单的粥——时荧生食欲不振,最开始只能吃得下很少的一部分流食——他自己吃什么都行,却不能让时荧生这个病人也跟他啃泡面。
时荧生每次都会很给面子地吃一点,虽然并不多。
几日下来,他似乎清瘦了些。
不过导演本来就要求他开机前再瘦一些,突如其来的头疼的症状,倒是在此时意外地能算件好事。
“我怎么感觉你也瘦了。”时荧生抬头看向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幸识,他的袖子被挽上去,露出流畅的小臂线条,“过几天要是进组了,挨导演骂怎么办?”
“没事的前辈,长胖比减肥简单。”幸识不甚在意这些。
时荧生看着他。
客厅的电视放着部经典动画片,不过在场没人看,都是当个背景音。他安静的目光似乎让幸识有些紧张,比他年轻一些的青年悄悄站直了一些:“前辈,怎么了吗?是粥不合胃口?”
“没。”时荧生轻轻地歪了歪头,“今晚我来做饭吧。”
幸识愣了愣,眼睛似乎比平时更亮了些:“您要不还是再休息一阵吧?”
“不用了,我真的感觉自己好差不多了。”时荧生道,“让我活动活动吧,就当复健了。”
“嗯。”幸识见他坚持,也就不再劝——但透过那一双眼,他心思实在太好猜。时荧生心中为此觉得好笑,实则对晚餐十分期待的幸识则又跑回了厨房,他端着碗跟上去,发现他正在查看冰箱里剩余的食材:“怎么?”
“我看看剩下的够不够我们三个人吃的。”幸识自然而然地把这几天也未曾缺席的席微也算了进去。时荧生靠着墙,借着舀粥的动作,垂眸掩去了眼底的沉思:“回头我们出门买点吧,我也透透气。你想吃什么?”
“砰。”
幸识把冰箱门关上,回头看向他:“前辈……出门是不是不太好,会被粉丝认出来吗?”
时荧生还没有被粉丝围追堵截过的经历,因此思考过后,他不确定地摇摇头:“应该没事。”
幸识无法拒绝他,只是跟他出门后,竟然真的被粉丝认出来了:“?”
全副武装的时荧生在推车的幸识旁边走着,忽然就被两个容貌可爱的女生拦住了去路,试探地问道:“时荧生?”
“?”时荧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女生见他沉默,很快便笃定道:“果然是你。”
时荧生看了看来来往往的蔬菜区,虽然大都是一些中年的叔叔阿姨,还是抱拳对着两个女生拜了两拜,语气可怜道:“求求你们不要说出去……”
幸识似乎在他身后身后倒抽了一口气。
女生们也被他刻意的示弱萌得捂脸:“我们不会说的。时哥,能给我们签名吗?”
签名而已,时荧生点点头,接过女生们递来的纸笔,轻声问:“还要写什么吗?”
大概是他的好说话让女生鼓起了勇气:“可以合照吗?”
按着女生的要求签完名合完照后,他才挥挥手和她们告别,然后看向幸识:“再逛一会儿就回去吧。”
幸识点点头。
提着新买的食材回到家后,时荧生便一头扎进了厨房,并关上了门,不让幸识进来帮忙。幸识虽然忧心他的身体,但毕竟只是一个认识么没多久的朋友,不好强硬地闯进去,只好靠着门,和他聊天:“前辈,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不用,你坐着吧。”时荧生有些好笑,这人看他太紧,让他想起了什么大型犬。像被狗用毛茸茸的身体蹭过腿,他无奈地摇摇头,然后便不再管,继续做自己的菜。
于下厨一道他是老手,故而没过多久,他便推开门,饭菜的香气顿时传进幸识的鼻腔。他原本靠着墙,见到时荧生立刻站直,帮他把那一道道菜端上了餐桌。
“小席还没到?”他随口问起。
时荧生摘下围裙,洗了洗手,随后才在厨房回身对他一笑:“我给她放假了。”
幸识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不禁愣了愣。
时荧生拿了碗筷过来,放了一副到他面前:“怎么愣住了?因为没有让你休息吗?今天工资双倍也不行?”
“不,不是。”幸识回答得很快,之后却沉默了几秒。他蹩脚地转移话题道:“……我去洗个手。”
“去吧。”时荧生在餐桌的一边坐下了。
他做的都是一些惯常的家常菜,卖相看着不错。他垂下眼,又起身去冰箱拿了两瓶罐装啤酒,放在幸识面前:“要来点吗?”
幸识点点头,但看向他手中另一瓶,想了想还是也要了过来:“前辈,要不您喝橙汁吧,您现在不宜喝酒。我前两天买了几瓶放在冰箱里,您应该看到了,我去帮您拿过来。”
“唉。”时荧生似乎很失望,但还是同意了幸识的提议。
幸识帮他把橙汁拿来。时荧生接过,和他的啤酒轻轻地碰了个杯,抬眼,便对上幸识有些遮掩和羞涩的目光。
他不禁一笑,席间一直在找理由碰杯,并默默又给幸识拿了几瓶。他喝的饮料,因此清醒得很,见幸识眼神有些涣散了,才轻声唤他:“幸识……”
“嗯?前辈,怎么了?”幸识这次响应得有些慢。
虽然灌酒问话什么的似乎挺没道德的……时荧生抬起眼,与他对视着:“时时幸幸?”
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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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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