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湘。
想起她,楚栎便觉烦躁。楚栎深知季湘那日的话绝非空穴来风,季湘势必从疯妃口中得知了什么。那么她是否已告之楚景宁?楚栎无法确定。楚景宁心思缜密,他素来看不透。
“二皇弟此来若仅为这些事那便恕本殿下不再奉陪。”楚栎策马欲离,万分不愿与楚臻共处一处。
楚臻扬臂拦住他,“大皇兄莫急,孤此来自不单单为此。大皇兄不日前寻孤之事孤已想好,孤此来便是代外翁转告大皇兄一声,万事俱备。”
楚栎怔然,他握马缰的手一紧,“眼下尚不是时候,颍州一行让皇姑母对她愈发关注,那些暗卫只听从皇姑母之命行事,本殿下若再想从中作梗势必不可能。”更莫说因那老媪与小儿,他方被楚景宁训诫过一顿,实不好再惹火烧身。
楚臻讥笑,“大皇兄莫不是知晓她的身份后心软了?”
楚栎眸光一冷,“她非无知小儿,你等此前多少次刺杀皆不是未能得手?二皇弟与其费尽心思除掉她还不如将注意放回辰儿身上,此般亦可慢慢降低皇姑母的警觉。她一时半儿死不了,可若是辰儿那便不一定了。”
楚辰若死,于刘劲舟便是一记重击。
何氏自不会想不到。
“眼下离宫,此时若不出手更待何时?孤以为大皇兄的顾虑不值一谈。那些暗卫自有外翁与孤想法解决,大皇兄要做的便是拖住皇姑母。机不可失,季湘若死,辰儿更不足为惧。事已至此,大皇兄可万莫辜负了孤的信任。”
楚臻轻拍楚栎肩头。
身后风吹草动,楚臻眸光一黯,他抽箭拉弓,利箭钻入灌木,野猪哀嚎倒地。
楚栎望向那正中野猪头颅的箭,眼睑轻颤。
是夜,积云集聚,漆黑的夜空不见半点星光。季湘埋首桌案整理着这几日从林中采摘的野花。仇翎与喜儿噤声立于帐内。
帐外火把倏然晃了两下,七八个人影快速移动。三人闻声看去,一只野猪哼哼哧哧地钻入帐。
离得最近的喜儿被其吓破了胆,她尖叫一声引来了帐外正搜寻着野猪的御膳房宫人。几人掀帐请罪,“三殿下恕罪,奴才等一时疏忽让这野猪给挣脱了去。”为首之人示意众人抓猪,“还请三殿下于帐外……”
他话未说完仇翎已是手起刀落将野猪当场了结。
锋利的刀刃直击野猪脖颈动脉,帐内一时间鲜血四溅。
季湘未能幸免,衣摆一角沾了血。她握紧花束有些无奈的望向仇翎,后者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自未想到会成了这般。她有些窘迫地清咳了一声去扶喜儿。
仅此一闹,血腥味扩散,这帐营是再住不得人。新帐营离此处不远,趁着四人皆在收拾行囊的档口季湘将这身沾血的衣裳换去。
她本打算晚些时候去见楚景宁的,穿这般就去着实失礼,遂于仇翎与喜儿歇息的小帐内换上了那件红装。她将自己来来回回拾掇了几圈,直到满意方拾起桌上的一束花迈出帐。
她举目望月,时下已是亥时,她不确定楚栎与何霜莲是否已告辞。她可不想在楚景宁帐中遇上这二人。她唤了仇翎与喜儿随行,三人一路走走停停,人还未抵达楚景宁帐营却逢上了齐昭月与李晌、王纥应三人。
她眸子一转朝仇翎招手。她本是想先遣喜儿去瞧瞧楚栎与何霜莲是否还在楚景宁那处,若是在,她亦好等等再过去。可她转而想到喜儿不会武,此去若是叫有心人瞧见自不大好。若是仇翎便没有这个烦恼了。再而,喜儿虽是机灵,但到底不及仇翎与她贴心。
仇翎侧耳倾听。
待她去后,王纥应亦注意到了季湘。他拍拍李晌肩头,二人朝季湘的方向俯身见礼。齐昭月却难得的愣在了原地,她不知想什么去了,整个人都显得呆滞。
“臣给三殿下请安。”
未闻及齐昭月的声音,二人双双回头,李晌悄声道,“齐大人?”
王纥应碰碰齐昭月肩头,“齐大人。”
齐昭月眨眸,恍惚间瞧见正朝自己挤眉弄眼的李晌,她视线偏转对上季湘方彻底回神,“臣给三殿下请安。”
季湘示意三人免礼。“三位大人怎会在此?”
李晌坦言道,“臣适才听闻御膳房跑了只野猪,惊扰了不少大人,左右闲着亦是闲着,臣便想着出来瞧瞧。哪曾想这热闹是没凑成,那猪也不知钻到何处去了。这不,回帐的路上遇着同臣一样寻猪而来的二位大人,遂是闲聊了小会儿。”
齐昭月与王纥应颔首,后者道,“也不知御膳房那些宫人抓到没有?这若是让它钻到陛下帐营附近可就不妥了。”
“无妨,那猪,宫人们适才已是抓到了。”季湘摇头苦笑。
喜儿道,“三位大人有所不知,那猪适才钻到三殿下帐营去了。”她将始末道出,三人对视一眼皆松了一口气。
王纥应道,“万幸未伤及三殿下。”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三殿下。”李晌转念想到小女,难免犯愁,他道,“臣有一不情之请,还望三殿下能够成全。”他俯身作揖。
季湘忙将他扶住,“李大人无需多礼,有何话直言便是。”
“臣先谢过三殿下。”李晌面露感激,“那臣便直言了。其实,臣是想拜托三殿下,回都之后,若三殿下得闲,可否见见小女李鸢?”
齐昭月面上闪过一抹异样,她抿唇垂眸。
季湘觉得费解,她问,“李大人可是想托本殿下同鸢儿说些什么?”
“是。”李晌点头,继而摇头,“但亦不尽然。鸢儿那丫头自幼乖巧,素来不会让臣与内子操心。可……嗐!不瞒三殿下,可自中秋灯会后鸢儿便变得茶不思饭不想,不论臣与内子如何问她都不愿多说。臣与内子这么多年来就鸢儿这一个孩儿,她突然成了这般,臣与内子看在眼里,自是疼在心里的。”
“这丫头彼时鲜少出府,遂亦未结交过什么亲近的闺中好友。三殿下虽比鸢儿年长些许,但到底同为姑娘家,臣遂想,若由三殿下出面,鸢儿许能与三殿下交心?这般,臣与内子亦能知晓那让鸢儿苦恼之人到底是何人。”
原是为情所困啊……
季湘恍然大悟,“本殿下若是未记错,鸢儿今岁该是要及笄了吧?”
李晌有些震惊季湘竟会知晓,他道,“是,再有月余鸢儿这丫头便是及笄。”
“李大人所言本殿下知晓了,鸢儿之事待秋猎过后本殿下但且试试,但结果如何本殿下亦无法保证。李大人可记得鸢儿彼时提及那让她苦恼之人时还说过什么?若有所了解,届时本殿下亦好寻时机同鸢儿说起。”
李晌怎会不记得,但他却不知要如何开口。他想,若李鸢爱慕之人是男子尚好,可偏偏是同李鸢一般的女子。李氏夫妇虽是爱女心切,亦完全没有责怪李鸢的意思,但他们又怎保证旁人在知晓后不会对此说三道四?
他几番斟酌之下到底未将实情道出,“臣记得鸢儿那夜回府时手握半张面具,三殿下可知那满月楼推创的一人千面?”
季湘颔首。
李晌继而道,“鸢儿只道她那夜于街上见到了那人,将手中花灯与一首诗一并送给了那人。再多的,臣与内子便不知了。”
季湘闻言想起何事般望向了齐昭月,二人视线对上的那瞬季湘便明白了。季湘想,看来在她来之前三人已就此事聊过了,想必亦是因为此齐昭月方一直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本殿下记下了。不知李大人可介意本殿下届时再带一人前往?”
李晌有些犹豫,但到底有求于人,他自不好驳了季湘的面子,“自然。不知三殿下可方便告之臣其人是谁?”
季湘噙笑,“齐大人可愿随本殿下同去?”
齐昭月一怔,几人视线皆看向了她。她眼神躲闪,少见的无措起来,她俯身道,“朝堂之事繁杂,臣、臣时下尚无法确定。”
季湘挑眉,她背手道,“如此,那便待回都之后再议吧。”
李晌不明所以,他作揖道谢。
此事落定,李晌便与王纥应先告了辞。回帐的路上李晌不放心道,“老王头,你确定鸢儿能与三殿下交心?”
季湘毕竟是皇嗣,仅凭三言两语便能交心必是难。这话便是季湘敢说,李晌都不敢信。
王纥应拢臂道,“不确定啊!”
李晌原地拽住他,“老王头你什么意思?不确定你还让我寻三殿下,你、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他急得团团转,只恨不得将面前这人暴揍一顿。
王纥应扬笑,“我说李大人你急什么?我所言非虚,鸢儿是何性子你还不晓得?她若能轻易同人交心还至于至今尚无闺中好友吗?我让你求助三殿下自有我的用意,三殿下才思敏捷,你若仅是担心鸢儿受人蒙蔽,想要从鸢儿口中得知那女子是何人,与其求助旁人还不如求助三殿下。”
他攀住李晌肩头,“再而,你莫不是忘了三殿下背后是何人?”
背后?三殿下而今已过继韶妃膝下,她背后自是韶妃安慕青啊!可韶妃如今都自身难保不是吗?
李晌发懵,“老王头你说韶妃娘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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