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仪坐在院子里,那只狸奴也被他顺手捞走了,只是他的手硬得很,系统十分的不喜欢。
三两下就逃开爬上了树枝上睡懒觉去了。
萧玉仪无事可做,只能在海棠树下烹茶。
他说只等两刻钟,柳映墨偏不,偏偏三刻钟才出去。
依旧是那身素得能当场守个灵的白色衣裙,他又给她送了两套白玉做的头面,她挑了一套戴上了。
看着镜子里那张脸,秾丽,妩媚,含嗔含喜都合宜,柳映墨感慨道“真漂亮。”
丹玉误以为她说的是头面,连忙道“听说是今年番邦进贡来的一块料子,世子得了一块,都用来做头面送给小姐了。”
“哦。”
萧玉仪等她出来了,见她一身单薄的衣裙,便道“太素了。”
柳映墨闻言,看向丹玉“去拿件斗篷来。”
萧玉仪便只是笑。
柳映墨在外还是很爱重名声的,出了院子,萧玉仪能明确感受到她身上发生的变化,原本恣意漂亮的眼睛微微垂下,行动间尽显女儿家的温婉。
一行人来到庙里时,很巧的遇上了同来上香的沈清玉。
比起沈清玉的故作疏远,萧玉仪半点神色都没有变,扶着她下了马车,又将她身上的斗篷系好。
沈清玉静静看着,直到柳映墨主动看向她。
柳映墨对于主角有一种发自本能的几乎不用任何理由的恶意。
她冲着她笑了笑,然后道“我要你扶我。”
萧玉仪看着不到二十级的台阶,“不要胡闹,我叫她们扶你。”
柳映墨就不说话了。
萧玉仪当然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可她僵持在这里也实在不好看,只能虚虚托着她的手臂往前走。
柳映墨满意了,“我就知道你对我比对别人好。”
这是这么久以来难得听到的一句好听的话,萧玉仪叹气,“你已经大了,不要还像以前那样闹小孩子脾气。”
两人亲密无间的站在一起,低声交谈时,萧玉仪还能顾及到她的衣裙太长,还会特意停下来等着婢女给她提着裙摆。
沈清玉的脑中就只剩下嗡鸣声。
“小姐。”
沈清玉勉力扯了笑,“我没事。”
这欲盖弥彰的说法和她的脸色都将她的心事完全的交付出去了。
进了门,柳映墨就松开他,虔诚的跪拜在佛前,轻声念着地藏经。
系统充当她的手,一点一点往下拉屏幕,甚至还贴心的标上了拼音。
“你真贴心,真是个好搭档。”
趁着萧玉仪去找主持谈话的空,柳映墨夸了一句系统。
等她念完,已是半个时辰后了,柳映墨的跪得眼发黑腿发软,还是丹玉用力搀着才勉力站起来。
沈清玉不知等了多久,比起柳映墨的狼狈,她以极优雅的姿态起身,以审视的目光看着柳映墨。
柳映墨微微勾唇,丹玉直觉不好。
柳映墨示意丹玉不用过来,自个儿来到了沈清玉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夹杂着轻蔑,又故作温和“怎么,沈小姐有话和我说?”
沈清玉浅指尖微颤,却笑着道“并无。”
两人距离很近,柳映墨扫了一眼对方警惕非常的婢女,无辜又小声道“那一定是我上次打你打轻了。”
沈清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柳映墨往她面前靠近了些,低声道“否则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嗯?”
沈清玉苦苦支撑维持的理智在这一句话下彻底败下阵,她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抬手打了过去。
柳映墨适时的腿软跌在地上,那一巴掌自然也就落空了。
沈清玉看着她几近挑衅的目光,悲愤恼怒逼得她脸色涨红了,小桃忙将她拉回去,“小姐,不能动手。”
丹玉忙叫人将柳映墨扶起来,一边呵斥道“都说沈家的家风正,难道就是这么欺负我们小姐一个弱女子么?”
沈清玉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显然是知道自己又掉进了对方的圈套中。
丹玉说完,就指使着身后的婢女打回去,“小姐打不得,婢女也打不得么,还不去!”
柳映墨身边的婢女都是王府出身,规格自然也不是沈家能比的,丹玉一发话,众人就缠在了一起。
看着女主勉力维护着自己的婢女,柳映墨这才悠悠然起身,“罢了,何苦与她纠缠,是我命苦,比不得沈小姐家中父兄皆在。”
沈清玉眼睁睁看着她说哭就哭,说变脸就变脸。萧玉仪进来时,柳映墨站在婢女堆里哭得厉害,他想也不想就过去,“眼睛才好些,怎么又哭了。”
这句话说得半点责怪的意味都没有,大有将事就此揭过的意味。
沈清玉何等的熟悉。
柳映墨就是想把女主的心给戳穿,不仅要戳,还要来来回回的戳。
她低低啜泣着,眼泪却没下来多少,“是她动手打我,我就说今日不出来,你非要我出来,我知道你喜欢她,你就是想把我送到她手里折辱,我要告诉舅母。”
萧玉仪都做好了她惹事的准备,哪知这回她反而是吃亏的那个。
他这才看向沈清玉一众人,见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身边的婢女簪发不整,稍稍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沈小姐自重。”
沈清玉气极反笑,“我自重?”
“如果不是她三番两次的挑衅我,我怎么会同她动手,柳家满门忠贞,可我心里,对她这个柳小姐万般的不服……”
萧玉仪一时冷了脸,“所以你是真的动手了,是不是?”
沈清玉捏紧了掌心,抬起头,冷声道“是,我打她了。”
柳映墨还没开口,就听萧玉仪道“那你今日就跪在这里,好好思过。”
沈清玉惊诧的看着他,她素来温婉坚韧的心性在此刻全然坍塌,萧玉仪避开她的视线,“她是王府的家眷,她好不好,自有长辈教导,沈小姐,你是什么身份?”
“莫说你,就是你父亲站在她面前,敢说上一句教训么?”
柳映墨看着这对亲手拆散的苦命鸳鸯,心情舒畅得不得了。
“表哥,她一个女儿家,在这里罚跪有伤体面。”
萧玉仪怎么不知道她口是心非,只是他现在不只是恼沈清玉动手,更恼她有身份不自重,非要同旁人拉扯,耍这些内宅之中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扶她回去。”
柳映墨对上萧玉仪那不大好看的脸色,一时讪讪的,没有再同他犟,让丹玉等人搀扶着上了马车。
她们走了,沈清玉才觉得自己的尊严体面彻底被撕下来了。
“她做错了,你训斥她,可挨打的人换成了她,你也知道要责罚。”
萧玉仪不愿意在同她纠缠这些杂事,“你以下犯上,不受罚,天家的诘责你受不住。”
“我与她,先是表兄妹,后是未婚夫妻,沈小姐,往后我也依旧会这样,事事以她为先,你不要再见她了,见到她,也要避而远之才好。”
他转身就走,到了门口,他背着身提醒她,“我会让你兄长遣人来接你。”
沈清玉合上眼,慢慢跪在了蒲团上。
“小桃,你看,他的心,变得多快啊。”
“他总是这样,对她处处偏颇,事事迁就,是我,是我自己没有看清。”
是她被情爱迷了眼,误以为他这个外面冷心冷情的冷面郎君,在她这里温和起来,她就是与众不同的。
可不知,他对柳映墨才是真正的束手无策,唯有迁就。
固然有姻亲之故,可他的性子,真想把她的性子掰过来,他不会没有办法的,他就是容忍接受她这样而已。
小桃的脸早已经肿了,可看见自家的小姐这样痛苦,一时亦是泪下,却只能安抚着,“小姐,他到底是世子,不得不这样做。”
沈清玉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
柳映墨缩在一边,一边悄悄打量他,见他确实是生气了,只能慢慢伸手去勾扯他的衣袖,“表哥。”
这低低的一声没有叫醒假寐的男人。
柳映墨耐着性子又喊了一声。
见他依然不理,她索性别过头,“我要告诉舅母你不管我。”
萧玉仪气笑了,他睁开眼,看着闹脾气的人,“你尽管去,我好好同她说说你们之前究竟有什么过节。”
他清楚得很,她爱名声。
柳映墨的命门被他拿捏了,只能闭口不言。
萧玉仪抬手揉了揉眉心,“你将来是世子妃,这样的手段不要再用了。”
柳映墨看他,“我不要当世子妃,我要嫁给许樵风。”
萧玉仪只当听不见,“你要好名声是好事,沈清玉品行极好,所以你能制服她,可这招放在别人身上不中用。”
“映墨,我现在可以替你收拾烂摊子,是我有心,有闲,可再有心,再有闲,每日对着你们的吵闹也会厌烦。”
这番话是肺腑之言,也是萧玉仪的真实想法。
柳映墨千不好万不好,如他母亲所说,待他是真心,他好也罢坏也罢,坦荡与否,她心里什么都不在意。
这也是萧玉仪能放任她捣乱的原因,将来他终究要变成一个汲汲营营不择手段的人,他的后背需要交给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这个人,不是沈清玉。
“可我真的不喜欢你了。”
柳映墨的声音很轻,没有了之前的模样。
萧玉仪叹了口气,“我知道。”
先前的柳映墨无论怎么欺负沈清玉和那些试图接近他的女人,理由总是说得出口的,她只是开玩笑,逗着玩,绝对不会把心里的恶毒坦白在他面前。
可从她失忆后,她在想方设法的挑战他的耐心和底线。
“舅舅舅母对我很好,我知道,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无论你对我多好,我心里总是恨你。”
萧玉仪将她发间勾住头发的流苏拨正,“我知道。”
柳映墨抬眸看他,忽然把他抱住,声音有些闷闷的,“我不喜欢这样。”
萧玉仪无奈,虚虚托着她的肩“这么大了,不要总是做这些胡闹的事。”
“表哥,以后我们会相看两厌,反目成仇的。”
柳映墨已经养坏了,她的本性就是任性的,恶毒的,天真又残忍的。
萧玉仪没有说话。
柳映墨这下安分下来,没再给萧玉仪惹事。
系统不理解,“我以为你会想方设法的把这桩婚事推掉。”
王妃只喜欢善良孝顺的映墨。
柳映墨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她要绝对大的权利,给自己绝对的自由空间。
“陛下已经点头了,他不会反口的。”
也许开始萧玉仪是真的没办法了,他不能真的看着柳映墨去死,这种债他不能再背了。
可婚约定下来,就不再是表兄妹之间的事,而是国事了。
别说沈清玉,就算是个天仙,她也得让陛下亲自改口承认这段姻缘错了。
“我不懂。”
柳映墨将它抱在怀里,“你当然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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