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午休前,许黎在收拾书包,没注意时间。谭雨漆来叫她吃饭,她收拾好准备走才发现谭雨泽脸色白得吓人。
其实那会儿谭雨泽已经烧得头晕,但想着“在他们吃饭的时间休息一会可能会好点”,就硬撑着趴在桌上。
许黎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他在睡觉,完全没察觉他已经烧的不行。等她回头看见他趴在桌上,额头烫得吓人,才意识到——他根本不是懒,而是在硬扛。
许黎把他从座位上拽起来时,他还嘴硬说“没事”。结果她一句话把谭雨泽怼清醒了:“你再忍,下次考试可就真超不过我了,我可不会等你。”谭雨泽知道,她其实是在说:身体垮了,什么都比不了。
去医务室的路上,他一直把重量压在许黎胳膊上,她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如果早点发现,他就不用烧到39℃才挂吊水。
吊水的时候,许黎一边帮他将药瓶挂在输液架,一边碎碎念:“发烧要第一时间说,藏着掖着算什么好汉。”他听着听着就笑了——原来“竞争对手”也可以是最好的“监督员”。
几天后,他们制定了一张表:
1.我们拿“比成绩”当动力,却差点把“比健康”也当成比赛。
2.身体不舒服时,沉默不是坚强,是冒险。
3.真正的“超过”不是分数,而是让彼此都能好好坐在教室里,一起迎接下一次考试。
4.谁先发烧或任何不舒服,必须第一时间报告,不得隐瞒;谁若逞强,另一方有权直接“强制执行”去医务室;以后无论考试还是生活,健康永远是第一条“评分标准”。
检讨人:
许黎(签字)谭雨泽(签字)
校医室的白炽灯把点滴瓶里的药水照得透亮,药水一滴一滴往下落,像在给这场“检讨”打着节拍。许黎把空纸杯捏扁,扔进垃圾桶,回身发现谭雨泽正盯着吊瓶发呆。
“看什么呢?里面又没答案。”
“在算流速。”谭雨泽声音发哑,“照这个滴速,还剩二十分钟,回去刚好能赶上下午第一节。”
许黎抬手就给他额头来了一记轻弹:“先算你体温能不能降回三十六度吧。”
校医室里,吊瓶稳稳挂在铁架上,药水一滴、两滴,像秒针慢吞吞地踱步。
第一瓶谭雨泽抿了抿唇,眉心皱起。
“苦?”许黎凑过去。他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含了一口浓缩中药。”
许黎在兜里摸了半天,掏出一把糖,码着青柠味软糖。她刚要剥开,值班医生端着托盘进来:“嘴里发苦是正常的,可以含点糖,别吃太硬的东西。”
许黎“哦”了一声,等医生走远,才轻轻把糖纸撕开。
“张嘴。”
谭雨泽微愣,下意识张嘴。
谭雨泽将许黎脑袋扣住吻,糖落进去,酸甜的青柠味瞬间在舌尖炸开,苦味被冲得七零八落。他抬眼看她,睫毛上还挂着一点因为发烧而蒸出的水汽。
“甜的”声音含糊,却带着笑。
许黎把糖纸折成小方块,夹进笔记本里:“谭雨泽,四瓶呢,省着点感动。”
糖还剩一半,谭雨泽把它顶到腮帮子一侧,鼓出一个小包。
“含着别咬,咬碎了就没了。”
“知道。”他含混地答,忽然问,“你怎么随身带糖?”
“月考压力大,考场外含一颗,防慌。”
“那这颗算我欠你的。”
“利息很高。”许黎用笔帽戳了戳他手背的青筋,“下次月考多错一道选择题,就当还了。”
第三瓶。
糖彻底化完,苦味卷土重来。谭雨泽轻轻“嘶”了一声。
许黎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剥到一半,忽然停住:“等等,医生只说可以吃,没说能无限续杯。”
她起身去问,医生正写病历,头也不抬:“适量就行,别当饭吃。”回座位时,谭雨泽眼巴巴望着她掌心里那颗糖,像等人投喂的猫。
许黎把糖递到他唇边,却没松手:“叫声姐姐。”
“……姐姐。”
糖被轻轻推进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下唇,凉凉的。许黎猛地收回手,耳尖微红,装作若无其事地翻练习册。
第四瓶天色渐暗,校医室的灯亮起白光。
最后一颗糖,许黎在手里掂了掂,没再逗他,直接剥开放进他嘴里。
“最后一枚,珍藏版。”谭雨泽含着糖,声音低却认真:“等我能吃冰了,请你喝一整杯青柠气泡水,还你一盒新的。”
“要无糖的。”
“行,再给你加双倍柠檬片。”
吊瓶里的药水终于滴完,护士拔针。谭雨泽按住棉球,侧头看她。
“许黎。”
“嗯?”
“糖纸……别扔。”
许黎摊开掌心,三张叠得方方正正的青柠色糖纸。
“留着干嘛?”
“下次模考,”谭雨泽把棉球丢进垃圾桶,声音轻却笃定,“我要拿它们折三只千纸鹤,挂在你的水杯上——祝你考场不慌,也提醒我别再发烧。”
许黎愣了两秒,把糖纸握进拳头,嘴角翘成一个很小的弧度。
“成交。”
三小时后,护士拔针。谭雨泽刚站起来就晃了一下,被许黎一把扶住。
“能走?”
“不能。”
“不能个鬼。”许黎把书包往背上一甩,对他说,“谭雨泽,你真不能走?”
一听许黎这样说他又装的委屈巴巴的说“真的不能。”
“行吧行吧,走。”许黎将他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头,扶着他走。
她不知道其实谭雨泽根本没事,可以走的但是就是想依赖在她身边,想接触她、碰她的肌肤、勾她的头发。
许黎带着他走,他头靠在许黎肩上脸几乎埋在许黎头发里,他闻见淡淡的清香是许黎的头发。
好香。
谭雨泽闻着许黎头发的香味,嘴角上扬,他在笑。
他就是在笑。
走廊的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一个影子稳稳地背着另一个影子,像把“逞强”两个字硬生生折断。
路过教学楼时,午休结束的铃声正好响起。同学们潮水一样往教室涌,看见他们俩,齐刷刷投来注目礼。有人起哄:“哟,泽哥改了?”
许黎喘着气怼回去:“闭嘴,他这是VIP专座。”
谭雨泽把脸埋在她肩窝里,闷声笑,热气透过校服烫得她耳朵发红。
班主任老曹闻风赶来,手里还拿着下午要讲的卷子,“怎么回事?”
许黎立正,把前因后果倒豆子一样说了,最后补一句:“老师,作业我们已经写好了,明天交。”
老曹看了看谭雨泽的脸色,又看了看许黎汗湿的刘海,叹了口气:“作业先放一边,人没事就行。下午给你们批两节课假,回家好好休息。”
许黎举手:“我可以留下来听课,保证不——”“闭嘴。”老赵和谭雨泽异口同声。
回家的路上,谭雨泽坚持自己走。两人并排踩着影子,谁也没说话。
快到谭雨泽家,谭雨泽突然开口:“小黎子。”
“嗯?”
“下周月考,我不会放水了。”
“谁稀罕你放水。”
“那说好了,谁分低就请对方一杯西瓜冰。”
“一言为定。”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还有谢谢了,女朋友。”许黎把双手揣进口袋,倒退着走:“真想谢,就记住——下次再敢硬撑,我就把你扛到主席台上去做检讨。”
谭雨泽笑出声,咳嗽带起一阵胸腔震动。夕阳正好,把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宿舍墙上——一个影子抬手比了个“OK”,另一个影子抬脚作势要踹过去。
夜自习前,许黎收到谭雨泽的微信:【退烧了,36.4℃,勿念。】
她回了一张表情包——举着杠铃的小人,配字“别逼我动手”。对话框上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最后却只跳出五个字:【西瓜冰,等我。】
许黎合上手机,抬头看教室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灯光和校医室里的一样亮,却不再冰冷。她忽然觉得,所谓“一起长大”,大概就是一次又一次把对方从逞强的边缘拽回来,然后继续旗鼓相当地往前跑。
第二天清晨,六点二十。
许黎刚到教室,就看见自己水杯上停着三只小小的青柠色千纸鹤——糖纸折的,翅膀尖尖还留着锯齿状的小边,像极了他平时潦草却认真的笔迹。
水杯下压了一张便签:【体温36.4℃,青柠苏打验收合格。——病号已复活】
许黎没忍住笑,抬头朝教室后排看去。
谭雨泽正靠在窗台喝那罐苏打水,见她望过来,抬手做了个干杯的动作,晨光落在他脸上,烧退后的肤色仍有些苍白,却衬得眼睛格外亮。
早读铃响前,许黎把那三只千纸鹤挂在了自己的笔袋拉链上。
风一吹,小纸鹤轻轻碰撞,发出“嗒嗒”的细响,像校医室里那四瓶药水落下的最后几滴——酸酸的,甜甜的,又带着一点气泡翻涌的声音。
周一的月考成绩榜贴在公告栏前,围得水泄不通。
许黎挤到最前排,从下往上看,目光掠过一串名字,最后停在最顶行: 第一名许黎 713 第二名谭雨泽 711 。
人群里爆出一声:“就差两分?!”
许黎自己也愣住,嘴角刚要翘,肩膀就被人轻点了一下。谭雨泽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拎着一杯刚买的青柠气泡水,冰块撞得叮当作响。
“恭喜,债主。”他把吸管插进去,递到她面前,“利息双倍,无糖加柠檬片。”
许黎接过杯子,指尖碰到他仍有点烫的指节:“你体温又反弹了?”
“刚跑过来的。”他喘了口气,目光却落在榜单上,两分之差,算我输。”
“那就按约定——”
“知道。”他抬手,把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塞进她掌心,“三天物理作业,外加请全队喝西瓜冰。”
许黎展开纸条,上面是工工整整的三页解题步骤,字迹清爽,连辅助线都拿尺子描过。
“病号写题也这么卷?”
“怕某人说我‘发烧降智’。”
下午第三节是体育课,测八百米。
许黎做完热身,发现谭雨泽居然也出现在跑道边——老师特批他见习,他却抱着秒表站在终点。
“来给你掐表。”他扬了扬手里的三只千纸鹤,“挂这儿,顺风。”
发令枪响,许黎冲出去。最后一圈,她嗓子发干,耳边却清楚听见谭雨泽喊:“千纸鹤在终点,别让它等!”
她冲线的那一刻,秒表定格——3′08″,比上次快了两秒。谭雨泽把其中一只千纸鹤别到她号码布上:“借你一秒,还我一分,公平。”
傍晚,教室窗外晚霞翻涌。
许黎把三只千纸鹤重新排成一排:第一只翅膀上写着“36.4”,第二只写着“711”,第三只空着。
谭雨泽用铅笔在第三只翅膀上轻轻添了一行小字:
“下一次,换我超你。”
写完他把铅笔递给她。许黎想了想,在反面补了一句:“超我之前,先保证体温36.5℃以下。”
两人相视而笑,晚风吹动窗帘,千纸鹤在桌角轻轻碰撞,像在敲下一回合的倒计时。
晚自习下课铃响,整栋楼灯火通明。
许黎收拾书包,发现水杯旁多了一盒新的青柠味软糖——铁盒上贴着便签:【已补货,利息付清。——病号兼手下败将】
她把铁盒塞进兜里,回头冲后排喊:“谭雨泽,下周物理竞赛集训,别忘了带退烧贴。”
“带了。”他扬了扬另一只小纸袋,“也给你带了,怕你紧张到发烧。”
教室后门“哐”地一声被风带上,楼道灯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地面——一个影子把糖盒抛起又接住,另一个影子抬手稳稳接住,然后并肩往楼梯口走去。
夜自习后的操场,星空很低。他们坐在看台的最后一排,分喝一罐冰到刚刚好的青柠气泡水。
许黎忽然开口:“如果下次你再多考一分……”
“就换我请你喝无糖双倍柠檬。”
“要是再输呢?”
谭雨泽侧过头,声音混在夜风里:“那就把千纸鹤折成一千只,挂到你毕业那天。”
许黎咬着吸管,轻轻“嗯”了一声。
远处教学楼的灯一层层熄灭,只剩校医室那盏白炽灯还亮着,像在给他们的约定留一个永恒的背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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