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
他被她这迷惑操作整无语了“你在干嘛?”
“你管我呢,谁让你偷看的,偷窥狂。”虽然可能但是大约她有点可爱的说出。他暗暗在心里骂了句操“咳,乱说啊小黎子。”
她简直不想理他“... ...”
话音未落,语文老师崔老师的声音像冷水泼下来:“谭雨泽,早读时间说什么小话?”全班的读书声顿时卡了壳,几十道目光刷地聚过来。
谭雨泽攥着书脊的手指一紧,耳根迅速烧红。他成绩向来漂亮,老师确实没舍得说重话,只淡淡补了句:“把《陈情表》第三段抄三遍,长长记性。”
便继续巡视去了。许黎在课本后头抿着嘴,肩膀抖得厉害。等老师走远,她侧过脸,亮晶晶的眼睛里盛着明晃晃的笑,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
她故意把书立起来,挡住半张脸,用气音冲他拖长调子:“谭大学霸~也有今天啊?”谭雨泽瞥她一眼,把罚抄用的草稿纸撕下一角,刷刷写了行字推到她桌前。
“幸灾乐祸的小没良心,昨天谁借你笔记抄的忘了?”
许黎看完笑得更欢,在纸条背面画了个夸张的笑脸,又添了根尾巴翘上天的火柴人,轻飘飘扔回他课本上。
窗外早春的晨光斜斜切进来,粉笔灰在光柱里浮游。谭雨泽低头抄《陈情表》。
写到“但以刘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时,忽然觉得耳根那点热意漫到了指尖——倒也不全是害臊,更像被什么轻巧的东西撞了一下。
第二节课结束的铃声响得突兀,像谁把悬在教室上方的玻璃罩子敲碎。许黎第一个蹿起来,把保温杯塞回抽屉,顺手抽走谭雨泽刚抄完的第一页稿纸。
“借我瞻仰一下学霸的罚抄体。”她装模作样地抖开纸,“啧,这一捺还带情绪呢,都快戳破纸了。”
谭雨泽伸手去夺,许黎却预判了他的动作,把稿纸往背后一藏,整个人往后仰,椅背吱呀一声。
她笑得像刚偷完鱼的猫,眼角弯成一道月钩:“抄三遍,要一模一样,不如你帮我写一遍?代价是——”
“不要。”许黎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点笑,“我怕我把你的‘豫章故郡’写成‘鱼张故郡’。”
谭雨泽噗嗤笑出声,正欲反驳,班主任忽然折返,手指在门框上敲了敲。两人瞬间安静,像被按下静音键。老师目光扫过他们,最后落在谭雨泽桌上那叠罚抄:“抄完交我办公室。”
等人走了,谭雨泽才小声嘀咕:“老崔今天吃了火药?”他伸手戳戳许黎的胳膊。
“喂,真不给我帮忙?你仿的字挺像我的。”许黎没抬头,只是把第二遍抄到一半的纸往她那边推了推。
许黎愣住,纸上空出了一块——他留了半行空白,刚好够写一句“谭雨泽欠我一顿食堂二楼小炒肉”。“成交?”
少年笔尖点了点空白处,眼底有细碎的光。许黎盯着那行字,忽然觉得耳根有点热。她抓起笔,在空白处刷刷写下“成交”。
又在旁边画了个龇牙的笑脸,墨迹未干就盖了个拇指印。谭雨泽看着那个模糊的指纹,很轻地笑了一声。午饭后,许黎端着餐盘挤过人群,把一份小炒肉放到谭雨泽面前。
肉汁溅到塑料餐盘边缘,像朵小小的油花。她故意板着脸:“喏,债还了。下次早读再被抓包,可涨价到两顿。”
谭雨泽用筷子尖拨开青椒,露出下面埋着的最大一块肉,推到她那边:“利息。”
食堂人声鼎沸,蒸汽模糊了窗户。许黎低头咬那块肉,忽然想起早读时他耳根的红——原来学霸也会害羞。
她抬头想说什么,却见谭雨泽正用纸巾擦她刚才溅到桌上的油点,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那天之后,早读的读书声里偶尔会混进两句压低的气音。
有时是许黎把写错的单词推过去让他看,有时是谭雨泽提醒她古诗默写少了个“兮”。班主任再没抓到过他们,因为许黎的课本立得笔直,而谭雨泽的罚抄里,夹着一张写着“今天别说话,老周巡第三排”的小纸条。
暮春的风卷过窗台,吹起稿纸的一角。那上面并排的两个名字,一个笔画锋利,一个带着圆滚滚的尾巴,像偷偷长在一起的藤蔓。
第二天早读铃响前,谭雨泽把一张折成方胜的草稿纸塞进许黎练习册。
“什么呀?”许黎压低声音。
“《陈情表》默写,我昨晚新总结的易错字。”谭雨泽声音也低,“别又‘床蓐’写成‘床褥’。”
许黎吐了下舌尖,刚要回话,班主任周老师抱着试卷进门。她立刻把纸夹进扉页,坐直。周老师却径直走向谭雨泽。
“校荐名额下来了,北大中文系,你表格填好了没?”教室里一阵轻呼。许黎点头:“今天放学前交。”谭雨泽的指尖在桌沿敲了一下,很轻。
北大,中文——那是她写在便利贴里却不敢贴出来的志愿。早读声里,周老师又补一句:“对了,北大还要一份家长签字。
你奶奶最近身体……能来学校吗?”谭雨泽垂眼:“我晚上回家签,明早给您。”
老师走后,读书声继续。许黎却注意到,谭雨泽的《陈情表》那页始终没翻开,指尖捏着书角,泛白。
午休。空教室。
许黎把两份打印好的《陈情表》译文摊在窗台:“我昨晚查的,李密其实没抗旨成功,最后还是去洛阳了。你看——”
谭雨泽靠着窗框,目光落在操场:“我知道。”
“那你还……”
“我奶奶昨晚又咳血了。”他声音哑,“我填北大,是想回北京,方便照顾她。可如果……”
许黎把译文折起,塞进他手心:“你奶奶不是在上海吗?而且,先尽忠再尽孝。奶奶最想看到的,是你飞得高。”
谭雨泽没说话,只是把那张折好的《陈情表》易错字条重新递给她:“我奶奶前几天就被接走到北京去了”傍晚,楼梯转角。
许黎抱着一摞卷子往上跑,撞见谭雨泽蹲在墙角,对着手机那头说:“奶奶,我报北大了……嗯,校荐,不用高考分也能录……您别操心钱,有奖学金……”
他抬头看见许黎,做了个“嘘”的手势。许黎蹲下来,把耳机分他一半。手机里是老人断断续续的笑声。
挂断后,两人并肩坐着。夕阳从楼道窗棂斜进来,把影子拉得很长。“许黎,”谭雨泽突然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最后真去了北京,你——”
“我去复旦。”许黎抢答,扬了扬手里的志愿草表,“中文师范。离你一千两百公里,高铁四小时。”
谭雨泽愣了愣,嘴角弯起:“那下次《陈情表》默写,谁给你改错别字?”“你视频连线,一句句盯。”
许黎站起身,把耳机塞回他手里,“走啦,老崔她还等你交表呢——谭大学霸。”少年跟在她身后,影子叠着影子,像两株并肩的藤蔓,终于探出了围墙。
六点半,天色青白。整栋教学楼像一口嗡嗡作响的蜂箱,朗读声此起彼伏。谭雨泽却比平时晚到了十分钟——他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双肩包,额角有汗。
许黎已经把两人的《陈情表》默写纸并排铺在窗台上,用红笔在左上角写了个小小的“86”,代表离高考只剩八十六天。
“怎么这么晚?”她压低声音。谭雨泽没回答,先把背包放到椅子上,拉开拉链,露出一台银色的小型制氧机。
机器轻微嗡鸣,像只温顺的小兽。“我奶奶昨晚又喘不上气,医生说最好随身带这个。”他用手背抹了把汗,“我试了一下,电池能撑四个小时,足够她白天用。”
许黎盯着那台机器,忽然想到:再过八十多天,他们就要各奔东西——他北上,她东去——而此刻还在同一个窗台背同一篇古文,像两条平行线最后交叠的一瞬。
她吸了口气,把默写纸翻过去,空白的背面朝上:“来,最后默一遍。”谭雨泽笑:“还默?我闭着眼都能写。”
“那就闭着眼写。”他果真闭上眼,笔尖落在纸上,一笔一画,像在刻字。
许黎在旁边轻声背:“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背到最后一句,谭雨泽的笔忽然顿住,睫毛颤了一下,却没有睁眼。
许黎看见纸上洇开一个很小的圆点——像墨,也像别的什么。“喂,”她轻声说,“八十六天后,我们一起把这篇《陈情表》烧掉。”
“烧掉?”他终于睁眼,声音有点哑。“对啊,烧掉。就当把‘区区不能废远’的‘区区’烧掉。”
她做了个夸张的点火动作,“然后——你就放心去北京,我放心去上海。剩下的路,我们各跑各的,但谁也别回头。”
谭雨泽看着她,忽然笑了:“那得找个安全的地方烧,别触发烟雾报警器。”“操场看台后面,晚上十点,宿管阿姨巡完楼。”
“成交。”他低头,在默写纸右下角补了一行小字:——乙方许黎,甲方谭雨泽。
高考后履约,违约者请对方吃一辈子小炒肉。
许黎拿红笔在旁边画了个火柴人,举着一把火焰形状的叉子,像要烧掉整个夏天。早读铃第二次响起,读书声轰然拔高。
他们没再说话,各自把那张纸对折,再对折,藏进胸前的口袋,贴着心跳的位置。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过灰白的云层,落在窗台的尘埃上,像极细极细的金粉。
九模。
整个考点像被同时拔掉电源的音箱,嗡鸣骤停。许黎随着人潮挤出考场,阳光白得刺眼。
她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折纸——那张早读时写满《陈情表》的纸——却发现只剩下一角残片,其余不知掉在哪张课桌缝隙里。
校门口,谭雨泽已经等在梧桐树下。他没穿校服,白T恤被汗水贴在背上,手里拎着那只黑色双肩包,制氧机不见了。
他冲她抬了抬下巴,示意马路对面。奶奶坐在轮椅上,鼻下换了一根更轻便的氧气管,冲他们挥手。
老人今天特意穿了件暗红色绸衫,在阳光下像一截安静的火焰。“医生说可以出来透透气。”
谭雨泽低声解释,“她想亲眼看我收卷。”许黎鼻尖一酸,却还是笑着跑过去,蹲下来和奶奶平视:“奶奶,我们考完啦!”
老人眨眨眼,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对折得整整齐齐的纸——正是许黎以为弄丢的那张《陈情表》残片,被人用透明胶带仔细拼贴过,裂痕处像一道闪电。
“小泽说,你们要烧掉它。”奶奶的声音轻得像风,“可我想留着。等你们四年以后,再一起读给我听。”
许黎愣住。谭雨泽在她身后开口,声音里带着久违的松弛:“我改主意了。比起烧掉,不如让它继续活着——像我们一样。”
他弯腰,从轮椅后抽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许黎。里面是两张车票:
北京南 →上海虹桥,7月15日,并排的两个座位。他想去看看。
许黎没接票,只是低头看着轮椅扶手。那只布满皱纹的手正覆在谭雨泽的手背上,像一枚岁月的印章。
她忽然想起《陈情表》里那句“更相为命”,原来不止适用于祖孙,也适用于此刻的她们——和将来的他们。
“奶奶,”她轻声说,“那四年以后,我们一起读给您听的时候……能再加上一段新的吗?”
老人笑了,眼角的皱纹像扇面一样展开:“加上什么?”许黎握住谭雨泽的手,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加上——‘臣无许黎,无以至今日;许黎无臣,无以终余年’。”蝉鸣轰然响起,像为这句篡改的誓言盖下的印章。
奶奶眨眨眼,假装没听见年轻人的心跳声,转头望向六月的天空。远处,最后一辆送考大巴缓缓驶离,卷起一阵带着油墨味的风。
风里,那张被胶带修补过的《陈情表》残片在老人膝头轻轻颤动,像一片不肯落地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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