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钟离正回头看了他一眼，“找你。不对，找他。也不对，我找你们！”
可不是来喝酒的！
他想起来自己的目的，指着朱子昱哐哐一顿输出：“这正常个鬼啊！喝酒什么时候不能喝！你就是想演他的电影，所以送上门来陪他睡觉！”
这直球攻击直白得纯属冒犯，朱子昱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把酒瓶“咣”地放下：“钟少！”
“被我说中了吧！”钟离正最不怕硬碰硬，找回场子后，单手在吧台上一撑，跳坐在上面。他端起朱子昱刚刚倒的酒，挑衅般地一饮而尽，完了也“咣”地放下，声音不比酒瓶轻。
“你要是觉得这是正常往来，那我现在就发到网上，看网友是不是也觉得这正常！”
“你！”
“我怎么？”钟离正占了上风，洋洋自得地打开手机，“我就敢发，你敢不敢？”
朱子昱咬着牙跟说不出话，一张本来就白的脸，显得更白了。
钟离正打开软件编辑，还边打字边刻意念出来：“惊爆！顶流小鲜肉深夜夜会——”
他打一个字念一个字，语气十分夸张。
朱子昱拧紧了眉头：“你到底想怎样？”
钟离正“哼”了一声，把手机收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也不想怎样，我就要你承认，你网暴害死人！”
朱子昱沉沉地看着钟离正。
钟离正不甘示弱，抱起胳膊给他瞪回去，保证比他眼睛大。
朱子昱收回视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拿起酒瓶往钟离正喝完的空杯里倒酒，“到底要我重复多少遍，那件事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
“那怎么就是我了？”朱子昱没有多大反应，倒完酒把瓶塞塞上，把酒瓶放在一边，要去端酒杯。
“我亲耳听到！”钟离正抢了他的酒杯，没让他端，“水军的人说，是你找他们。网上有人说你不好，就会被攻击被网暴，逼得他们受不了自杀！”
“亲耳听到？”朱子昱看了一眼凌遇礼，哭笑不得地摇头叹息，“凌老师，要不你来帮我评评理？”
“啊？”钟离正愣了一下，看向凌遇礼。怎么这件事需要凌遇礼评理？
朱子昱歪歪头，拿下巴指了指钟离正：“钟少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说有人‘说’我找水军网暴素人，从那以后他就阴魂不散地跟踪我。”
这凌遇礼能说什么？只能在钟离正要喝酒时，把他手上的杯子换走。
钟离正说：“我不是道听途说！”
朱子昱说：“那你听谁说的？”
“有人说的！”
“谁说的？”
钟离正说不上来。
他要是知道是谁说的，今天就不用在这里问朱子昱了！早把朱子昱告警察局去了！
朱子昱似乎忍无可忍地深呼一口气：“你连是说的都说不上来……钟少，看在我们多年情谊，哪怕你到处造谣我，我没有跟你计较。但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生活。如果你再这样继续下去，我要报警了！”
他说着，端起酒杯，对凌遇礼敬了一杯：“对不起凌老师，今天扫兴了，向你陪个不是，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喝。”
说完，他竖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就走。
钟离正急了，举着手机跳下吧台追着他问：“你不怕我把这些照片发到网上？”
朱子昱头都没回：“随你发，我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
走到门口时，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你要怎么造谣我，我无所谓，习惯了。但你连凌老师也要一并造谣吗？他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他说着，看向凌遇礼，似乎欲言又止，最后又看向钟离正，无奈地笑了一下：“我曾经也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钟离正傻愣在原地，看看手机，再看看朱子昱好像落寞忧伤的背影，完全说不出话来。
凌遇礼塞给他一杯酒，安慰地抚了抚他的背。半晌，叹了一声：“他知道你跟着他吧？”
钟离正沮丧地摇头不知道，喝了两口酒，想思考点什么问题，大脑却全是浆糊。他耷拉着头，回到刚才的吧台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酒还是不错的。
“不是你的错。”凌遇礼看他自斟自饮，也没拦他。靠在吧台上，拿过他的手机点开看了看。
从饭店到酒店，从酒店到房门，再到房间里面，一路拍过来了。
小少爷拍照有水平，哐哐举了几下手机，把朱子昱拍得有款有型，又纯又欲。
哼！
“就是你若是晚些进来，等他衣服脱了，可能有点用。”凌遇礼说。
钟离正猛地抬头，对他怒目而视。
凌遇礼戳了戳他的眉心：“你不是这么想的？我要是和他怎么了，你拍个照，录个视频，一箭双雕是不是？”
钟离正的确是这么打算的，结果功亏一篑。
都怪他没有听甄歌的告诫。
对了，甄歌！
甄歌人呢？
钟离正这才想起来，甄歌从一开始就没有跟他进屋。
就说今天怎么连个朱子昱都打不过，原来是搭档临阵脱逃，战斗力减弱了。
他要回去找甄歌，还没走到房门口，被凌遇礼一把拖了回来。
凌遇礼把他抵在墙上，用力抵了抵额头：“要去找谁？”
“要你管！”他额头用力一顶，一拐子把凌遇礼拐开，“没空跟你扯，我要去找甄歌。”
正说着，手机忽然响了。低头一看，正好是甄歌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一个热搜截图和一个链接。
#朱子昱凌遇礼的惊天缘分#
链接里有标签有图片有热议。画面上，朱子昱和凌遇礼站在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两人笑着握着手。凌遇礼穿着休闲衬衣，朱子昱也是松弛轻快，头上还顶着墨镜，就好像多年好友巧遇寒暄。
发图片的博主惊叹他们这是什么世纪大缘分，居然能在同一家酒店偶遇。
看时间，这个帖子下午的时候就发出来了。经过半个下午和一晚上的热议讨论，现在发酵散开，登上了热搜。
钟离正不敢相信。
居然有人捷足先登了！
他抬头，用凌厉的眼神表达对凌遇礼的愤怒。
凌遇礼当然也看到了他手机上的内容，无辜又无奈地笑了一下。
钟离正气得不行，抡起拳头就揍了过去，“你赔我角色！”
凌遇礼轻松握住了他的拳头，问：“什么角色？”
“钟可情！”
“钟可情？”
“跟你说不清楚！你赔我！”钟离正想哭的心都有了，脚往后蹬，使劲蹬了蹬墙面。
结果，他忘了自己没有穿鞋，光脚蹬墙的结果就是墙纹丝不动，倒是他的脚被蹬疼了。
他“嘶”的一声，蹲下来抱头画圈圈。
凌遇礼想笑又心疼，看了他一会儿，跟着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耳垂：“你慢慢说，我听。”
钟离正愣了一下，抬起头。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有一刻晃神。
他发现，凌遇礼现在好喜欢笑啊。
还笑得莫名地有点眼熟。
耳垂好像有些热，他一手拍开作乱的手，恶声恶气地说：“说就说，少动手动脚！”
“好。”凌遇礼收回手，把他领进了屋，还关上了门，扣上了锁链。
钟可情是钟离正给未来角色起的名字。
这些给尸体的角色故事，向来只有甄歌能当他的听众。就算发到社交账号分享，也只有他自己的各大小号和粉十来点赞评论。
现在听众又多了一个活人，他雄心滚滚地使出全部解数，要把钟可情的故事讲得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凌遇礼自然表示十分期待。
钟可情是一个努力砍柴攒老婆钱的书生。生在古偶仙侠世界，仙气飘飘，很有梦想。每天努力砍柴，勤奋读书，畅想将来学有所成，再娶个天仙当老婆。
有一天，书生出门时遇到了山顶的神仙打架。痴情的天帝之子为了能和魔尊自由恋爱而大杀三界。钟可情还没来得及遇到未来老婆，就被天帝之子一袖子拂得灰飞烟灭。
噢，这里是夸张了，虽然很多人都灰飞烟灭了，但钟可情是最幸运的那波人。他有个完整的尸体留在了现场，眼珠子能一直睁着，看到金尊玉贵的天帝之子从天上落入凡尘，看到他眸色染上血红，看到他那令天地变色的绝世美颜。
钟可情死前一定是幸福的。
毕竟，他可以一睹天神真容。
毕竟，他还留了个尸体可以演。
凌遇礼听得很认真，遇到有疑惑处还问他一两句。钟离正越讲越起劲，讲到忘形时，凌遇礼要去洗澡间，他都跟着扒着要去。
凌遇礼用玻璃杯接了水给他，他接过来喝。凌遇礼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吐掉，他吐掉，吐掉了接着讲。凌遇礼挤好牙膏递给他，他接过来刷牙，满嘴喷着泡沫都不忘继续讲钟可情。
有凌遇礼这个热心听众，钟离正把钟可情的故事润色得十分丰满，丰满到他讲完后，仿佛真的经历了一次钟可情的死亡，都有些忍不住感伤了。
“我、我觉得钟可情、才该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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