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正没觉得他在小小地报复，还觉得他扯得怪舒服的，在他掌心蹭了蹭，解释说：“就是投粉丝所好，让他们以为我们是友军，会积极地帮我们转发。等转发多了，被黑粉看到，就会有人注意到照片不对劲。这就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说完了，目光还逡巡着找甄歌寻求附和：“是吧，甄歌？”
房里哪还有甄歌的影儿？
凌遇礼捧住了他的头固定住：“他出去了。”
“不会吧？”钟离正愣了一下，“怎么没说一声？”
他不信，试图起身要看到屏风里头的房间去。
“说了，你没听到。”凌遇礼按住了他的肩膀，抬起他的手机，“这里有个问题……”
“嗯？”钟离正的注意力又被吸引回来，看了一眼手机。没看出来问题，他仰头望向凌遇礼：“什么问题？”
凌遇礼低头，在他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钟离正的瞳仁又黑又圆，瞅着人时目光直白又干脆，仿佛能把人的心底深处都一清二楚地照出来。
偏照出来的，他却理解不了。
凌遇礼垂睫掩盖住自己的情绪，视线往下移到了他的双唇。
上唇轻微抿，下唇绽开红艳艳的一片，闪着润泽的光。
凌遇礼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下划了两下。
“我没有要和朱子昱合作，”他抬睫看回钟离正的眼睛，微笑着一字一句：“这帖子是在造谣。”
钟离正瞪了瞪眼睛。
“骗鬼呢！”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沉着脸戳戳戳着手机屏幕翻证据，翻出来了，塞给凌遇礼看，“看，现在还在热搜上挂着！”
昨天的热搜词条虽然被他的帖子踩下去了，但热度依然在，灵珠的cp粉们还在热烈地嗑着天赐良缘的糖。
凌遇礼弯腰把下巴重新搁回他肩上，和他一起看热搜，把那个视频从头到尾都看完了。
有视频有真相，钟离正气势汹汹地质问：“你怎么说？”
凌遇礼依然坦荡：“你看，没有要合作，只是说会考虑。”
“考虑不就是要跟他合作？”
“只是客气地那么说。”
“考虑完了呢？”
“不会。”
“不信！”
“至少现在就是没合作。”
钟离正：“……”
“再说，”凌遇礼说，“你都说他有黑料了，我也不敢跟他合作。”
他说得笃定，钟离正迟疑起来。
好像也有些道理。朱子昱身上可是背有人命的，等他找到证据，朱子昱的电影肯定上映不了。凌遇礼也不是傻子。
要是没有合作的话……
他们的帖子就真的在造谣了……
不止是造谣，还是营销合作的舆论谣……
哎呀！问题大了！
难怪朱子昱一直没动作！
钟离正抽出手机要给甄歌打电话。
凌遇礼握住了他的手机。
“干嘛？”钟离正抬头。
“找甄歌？”凌遇礼微笑。
钟离正皱了皱眉头。他觉得凌遇礼笑得怪瘆人的。
就很奇怪。
他点点头，看着凌遇礼。
“找他没用。”凌遇礼把他的手机抽了过来，在掌间转着玩，“只要我不澄清，有没有合作不重要。”
“嗯？”钟离正没听懂。
凌遇礼说：“朱子昱想跟我合作。只要我不去澄清，他乐见其成，自然不会去主动澄清。我跟他都不澄清，没人知道我们没有要合作。你的帖子依然有效。”
钟离正听他这么说，反而更不高兴：“你为什么不澄清？”
不会还想着跟他合作吧！
“唔——”凌遇礼捏着自己下巴思索了一会，说，“可能是没机会吧。”
哈？钟离正疑惑地歪了歪头。
凌遇礼学着他的样子歪歪头：“因为我想你送我上班啊。”见钟离正没明白，他解释说，“你送我上班，我遇不到粉丝，就没机会澄清了。”
钟离正眯了眯眼，站直身板：“那我要是不送……”
凌遇礼认真地点头，示意他的推测全部都对。
钟离正瞪直眼睛，咬起了牙根。他又不是傻子，这是威胁，他还是听得懂的。要是他不送，凌遇礼会被粉丝堵，会跟粉丝澄清，说他没有要和朱子昱合作，网上的帖子都是假的……
凌遇礼仿佛没有看到他要发怒的前兆，还倾身想跟他抵一抵额头。
钟离正哼一声，不客气地避开。
凌遇礼笑了笑，柔声说：“送吧，我第一天上班呢。”
钟离正顿时耳朵都麻了，他刚刚的愤怒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道从哪里升起的心烦气躁。
“送就送，谁怕谁！”他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不耐烦地推开凌遇礼，甩手出门，顺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凌遇礼忽然按住了他拉门的手。
“干嘛！”钟离正转身跳开，胳膊差点打到墙上去。
他怒气冲冲地瞪着凌遇礼。凌遇礼却是弯唇微笑着，仿佛钟离正给他帮了个天大的忙，感激又诚恳：“那麻烦你了。”
呃——
这倒把钟离正给整不会了。今天的凌遇礼怎么跟六月的天气似的，一会儿一个样，刚刚还要打架的，这儿又相敬如宾，怕不是精神分裂了吧。
钟离正吱吱地不知道怎么应付，捏着手腕眼神乱飘，“也、也没有很麻烦。”
其实还是麻烦的。
首先，门外都是粉丝，凌遇礼从酒店出去就是个问题。
“甄歌肯定有办法！”钟离正再次拿出手机，要给甄歌打电话。
“用不着。”凌遇礼再度握住了他的手机，就着他的手拨出一串号码出去，“酒店保安可以帮忙。”
钟离正看着屏幕上绿色的电话图标跳动起来，话筒跟着响起嘟嘟声。他歪头看看凌遇礼，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想了想，想不起来。
电话那边倒是很快有人接起来说话了：“您好，二月酒店安全部，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
“我是凌遇礼。”凌遇礼自然地凑近来，把下巴搁在钟离正的肩膀上说话。
钟离正怔了一下，觉得更加不对劲。他皱着眉头拼命想，奈何脑袋就跟水泥封着似的，怎么都想不明白，只木木地听着凌遇礼向酒店反映粉丝骚扰的问题，提出需要保安和安全通道送他们下楼出门。
酒店的每个楼层都有特别的贵宾通道直达特别出口，接到凌遇礼的请求后，十分迅速地派来了工作人员。
有工作人员开路，两人十分顺利地从贵宾通道离开，泊车小弟直接把钟离正的小黄车开到了通道口。
钟离正上车接手，顺着出口开出去就离开了酒店。凌遇礼在他车上，朱子昱在热搜上翻滚。他心情不错，还颇有些得意。
“这回看朱子昱该得塌房了吧！”
嘴边喂来一只流沙包，钟离正自然张嘴咬了一口。又香又甜的奶黄流沙顺着唇角流出，他用舌头卷了卷。
凌遇礼拿出纸巾帮他擦，他也不觉得哪里不对，配合地倾了倾身，倾到一半时忽然他反应过来。
他横了凌遇礼一眼，抓过纸巾自己擦。
凌遇礼松了手，吃完剩下的一口包子。等钟离正擦净嘴后，他又挑出另一个口味再次投喂。
钟离正这次反应很快，伸手摘下包子，一口塞进嘴里，咬在齿间自己吃。
人与人之间要保持距离，自己的包子自己吃，懂?
凌遇礼笑了一下，没有再给他投喂，转头看窗外的风景。
钟离正吃完又伸手抓了一个汤包，刚抓起来，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抓着汤包，嘴里还有剩下的没吃完，空不出手来接电话。他没多想，直接按下方向盘上的接听键，接通了车载的蓝牙音箱。
“你跟凌遇礼去哪里？”甄歌的声音在车厢响起，“不会真要去送他上班吧？”
“是啊。”钟离正听到甄歌的声音放松了不少，又啃了一口包子，想起来他还不知道甄歌在哪里，“你去哪儿了？”
“他为什么非要你送他上班？”甄歌问。
“噢，还没来得及跟你说。”钟离正把汤包吞下去，坐正身子，飞速扫了一眼旁边的凌遇礼，“凌遇礼没有要和朱子昱合作。”
“……所以？”这有什么值得说的吗？
钟离正没领悟到甄歌的语气，以为他是真的在问，解释说：“要是不送他去上班，他出门会被粉丝堵上，把事情澄清。这样我们的帖子就成了造谣帖，还是帮朱子昱营销的造谣贴！”
“……”
甄歌那头好久没声，久到钟离正以为他是不是掉线了，“喂喂”了两声。
“没掉线。”甄歌的声音再次传来，充满无奈，长吐地了一口气，“你倒是去问他们澄清啊，看他们敢不敢？”
“啊？”
“舆论已经爆出来了，他们搞不正当交易。你看他们敢澄清？他们越澄清就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舆论脏水不自证，越自证陷得越深，就是那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钟离正在娱乐圈打滚多年，这一点本来是非常懂的。
只是今天一早浆糊灌脑，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这会被甄歌点明白，一时愣住，下意识去看凌遇礼。
凌遇礼背靠着车窗，手肘向后撑着，指背抵着下巴正专心地看着钟离正，仿佛谁的话都没有听到。
钟离正的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
车厢的音箱里，甄歌还在说：“他们没有立场澄清，只会找水军控评。这也就是奇怪的地方！朱子昱的后援会到现在都没有下场，蹊跷得很！还有凌遇礼，被黑上热搜也不见生气，还一大早来找你送他去上班，肯定有问题！我跟你说，别送他了……”
钟离正眨了眨眼皮，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整圈。车载音箱效果非常好，自带环绕声和混响，凌遇礼绝对不可能漏听掉任何一个字。
果然，凌遇礼嘴角笑意加深，悠然开口，却问他：“还记得我们大学第一天去报到的情景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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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这帖子是在造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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