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不想嫁人,袁雅蓉实则是不敢嫁。
她很了解自己,话本看多了,加之肖三郎这样貌品性,谁人能拒绝?
可越是这样,袁雅蓉越觉得不真实。
想起祖母和母亲眼里的自己,在众多高门闺秀中,样样都平庸。
唯一能让人高看一眼的,便是那城靖侯府二小姐的身份罢了。
看肖三郎不说话了,袁雅蓉琢磨着准备开溜,结果又让人拉住手。
“你不是一直惦记着给我药钱吗?”
之前肖三郎一直不收他的药钱,如今想让她留下,只有这个法子了。
袁雅蓉一脸茫然,愣了下准备掏荷包。
肖三郎:“我不要银子,这段日子我离开,医馆茂仁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得留下来帮我打理铺子。”
袁雅蓉震惊中,肖三郎出来上了堂屋,拿出个带锁的小盒子交给她。
“这里面是几副重要的药方,我的银子都在这里了。”又把盒子的钥匙塞到她手里。
已经这么久了,害怕肖大婶起疑心,肖三郎说完话便跑了出去,任袁雅蓉在后面怎么追怎么喊也不理。
门口郭氏瞥了一眼袁雅蓉手里的盒子,在后头掩面偷笑起来。
三郎这是把家当都交托了,还是头回见到有郎君是这么讨媳妇的。
袁雅蓉追了一段,看肖大婶在巷子口,不敢追了,无奈地回来。
郭氏跟着她进院子,玩笑道:“妹妹还走吗?”
袁雅蓉拿着盒子,脑子里一片空白,愣愣地想把盒子给郭氏。
郭氏赶紧闪开:“诶这不行,这是三郎给你的,我拿着算怎么回事?”
阿娈还睡着,郭氏在门口看了一眼,上厨房拿上菜篮子,“妹妹把衣物都放回去吧,我买菜去了,帮我看着点阿娈啊。”
等郭氏出门了,无内无外一片宁静。
袁雅蓉拿着这木盒子,心里忐忑不安:这要是弄丢了可怎么赔啊?
-
夜里,袁雅蓉在屋子里寻找藏盒子的好位置。
之前自己身上那些钱,塞在柜子棉被底下,感觉很安心。
但那个位置藏肖三郎的盒子,袁雅蓉总觉得不放心。
要不晚上抱着睡觉好了。
不对,万一有贼翻墙进来偷银子呢?还有白天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带身上?
袁雅蓉从房间里转到堂屋上,挨着东屋、南屋、厨房都寻了个遍,就连柴房、茅房都去看了,都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又觉得放别的屋子心里不踏实,说不定一晚上不睡觉尽起来看那盒子在不在了。
……
这一晚,袁雅蓉是抱着盒子睡觉的。
早上去隔壁吃饭,还特意把房间门和大门都锁了。
郭氏笑说道:“你这么担心做什么?三郎放那屋里多少年了,都没弄丢过,咱家这大门就这么常开着,不会丢。”
袁雅蓉喝着粥,只是浅浅一笑。
郭氏咬了一口饼,“我看谁这么大胆子,敢上咱们两家来偷东西?虎子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袁雅蓉顿悟,都说虎子是这十八州府内最厉害的捕快,有谁会来这儿偷东西?
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万一有不长眼的贼呢?
吃过饭后袁雅蓉回屋,思虑一番后决定打开盒子点点肖三郎的银子。
若是能等到肖三郎回来不差分毫地还给他还好,万一哪天真丢了还不知道里头有多少钱。
钥匙她藏在了放话本的盒子里,放在最底下,用几本话本压住。
打开盒子后,面上放着两个银锭,还有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最下面放着几张药方子,袁雅蓉粗略看了一眼,有复颜膏的,还有几张是关于皮肤和脾胃病症的药方。
她垫了垫两个银锭子,“五两,十两……一共是六十两。”
点清楚了,袁雅蓉把东西都放回盒子,锁上后先把脚踏搬到衣柜旁边,又在上头放了个凳子,踩上去把盒子放衣柜顶上。
确保位置自己能拿到,又不会被外人发现,再把脚踏和凳子归回原位。
依旧担心那藏的地方够不够隐蔽,她站到屋内里衣柜最远的位置,努力跳起来,往衣柜顶上看。
连着蹦了几下,还在旁边的位置也蹦了蹦,都没看到那盒子,这才安心地坐下来喘气。
出来把南屋放的药材晒了,再把药喝了,袁雅蓉锁上房门和大门上医馆。
正是上午最忙碌的时候,茂仁忙着抓药。
虽然没有肖三郎坐诊,但有些病患是那方子来买药的。
若是之前在回春堂开的方子,茂仁可以直接抓药。若是从别处来的药方,茂仁只需仔细查看方子有无存在相克药材,再为病患抓药。
抓药袁雅蓉是帮不上,她只能接待买药膏的客人,收收钱罢了。
忙过一阵后,茂仁坐下来猛灌一盏茶。
“阿蓉姑娘不是要回家吗?”
袁雅蓉正拿鸡毛掸子扫柜上的灰尘,嘴轻轻一撇:“我是想走,可你师傅说我欠他药钱,又不收银子,非得叫我给他干活儿抵账。”
茂仁一乐:“那太好了,下月院试,有你帮忙,我可以多抽些功夫温书了。”
中午袁雅蓉回家吃饭,先到房里看了看肖三郎那盒子在不在。
踮上脚踏和凳子,手伸上去摸寻,摸到盒子之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这一上午人在医馆里,半颗心都悬在这里。
下午回春堂没什么人来,茂仁除了起来抓了两副药,都坐在一边看书。
袁雅蓉闲来无事,后院里的药翻了,库房也打扫了。上后院端来一盆水,桌子椅子还有柜子挨着擦。
这让茂仁有些惶恐,忙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
“阿蓉姑娘,这些我每天都擦了的,很干净了。”
茂仁每天打烊后都会打扫一遍,铺子上一直很干净的。
袁雅蓉:“没事你看你的书,我帮你干点儿,晚上你就不用擦了。”
尽管袁雅蓉说过她是来干活抵药钱的,茂仁顶多让她忙的时候帮忙照看下,怎么敢真的什么活儿都让她干?
茂仁上前把她手里的帕子夺下来,“本来活儿就少,阿蓉姑娘还是给我留点吧。不然把我养懒了,师傅回来该骂我了。”
他一边洗着帕子一边接着说道:“下午医馆没什么人,如今师傅不在更没什么活儿。阿蓉姑娘以后下午可以不用来这儿,放心都交给我就行。”
-
最近郭氏娘家奶奶病重,几乎每天都往家里跑。
肖三郎不在,到济世堂请了丁家的两位舅舅,都已经束手无策。
这天傍晚,郭氏正收拾碗筷。
袁雅蓉带着阿娈在门外玩,望见从巷子口飞奔跑来的少年。
郭家老四跑近了些,喘着气问道:“阿蓉姐姐,我大姐在哪儿?”
“在里头呢洗碗呢。”
袁雅蓉话一说完,郭老四跑进去大声喊道:“姐!奶奶快不行了!”
郭氏连忙放下手里的碗和帕子,擦着手出来,看到阿娈的时候愣了下。
袁雅蓉牵着阿娈,忙说道:“嫂子快去吧,阿娈今晚跟我睡。”
等看着郭家姐弟俩离开,袁雅蓉带着阿娈到厨房,扫了一眼水缸边的木盆,里面碗还没洗完。
她找了一个小酥饼给阿娈,指了指门边的小凳子:“阿娈乖,在这里坐着吃。”
阿娈很听话地过去坐着,双手拿着酥饼,一点一点地咬着吃。
袁雅蓉把袖子挽起来,拿着帕子开始洗碗,目光时不时地注意着门口的阿娈。
天黑后袁雅蓉到东屋把阿娈的小被子和小枕头拿上,锁上肖家的大门,带着阿娈回到隔壁。
阿娈很亲近袁雅蓉,倒是也不哭不闹,洗完了澡在袁雅蓉床上打滚嬉戏,玩得不亦可乎。
袁雅蓉在铜镜前抹面脂,回头看着欢快玩耍的阿娈,不由地笑了笑。
不知道郭家那边怎么样了,阿娈玩得这么开心,都不知道太婆要走了。要是再大个几岁,应当也会为此难过了。
袁雅蓉顿时感叹这岁数的孩子是最无忧无虑,满心的羡慕。
擦完了脸,袁雅蓉来到床榻边,把边上拦着的枕头拿开,抱起阿娈:“要睡觉咯,不然有大灰狼来抓小孩子了。”
阿娈听了一下躲在袁雅蓉的怀里,抱着晃悠了几下,阿娈开始打哈欠了。
袁雅蓉给她把了下尿,抱着她在屋里转悠,没多会儿小家伙就睡着了。
……
郭家老太太走了,袁雅蓉找了一天下午,带着阿娈到郭家去了一趟。
作为晚辈,阿娈也该送太婆一程。
这段日子都是袁雅蓉照顾阿娈,上午就带着她去医馆,放在柜台里边,家里的鸠车和鞠球也给她带上玩。
若是无聊哭闹了,袁雅蓉便带她上街走一趟,买个糖画什么的,回来又能待上一个时辰。
下午袁雅蓉就在家里打扫屋子洗衣服,带着阿娈玩。
-
这天入夜后,阿娈才睡小会儿,袁雅蓉坐在旁边,用扇子轻轻给她扇风。
这时虎子从城外回来,回家看到大门是从外头锁上的,愣了片刻还是试着敲门,半天没人应。
巷子里没人,他来敲王家院子的大门:“阿蓉!阿贞在你这儿吗?”
袁雅蓉出来开门:“二哥,你可算回来了,郭家老太太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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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钱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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