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牌桌上遇到心眼多的对手想赢一把是很难的,除非手气好到把把自摸,蒋铭齐最开始碰这个的时候,他从自己家大姨那偷师了点技巧,想着大杀四方,后来跟林甚打了一个下午,目标就变成了一个,被暴虐后的执着——坚决不给林甚放炮。
“林甚你趴窗边看什么呢,开干,人来齐了。”蒋铭齐嚷嚷。
林甚拉上窗,“人菜瘾大。”
“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哥真正的实力。”
李源无情拆穿,“你的实力就是来凑个数。”
“....”
每次麻将剩到一列多,蒋铭齐摸牌后总要看一看林甚。
林甚翘着二郎腿,没骨头似的靠着椅子扶手轻笑:“你别老看我,出牌啊。”
蒋铭齐一见他这副模样,心火就直烧,不安好心的狗东西,一上牌桌,浑身上下八百个心眼。
他们没玩钱,金额设置大就是赌博了,弄小钱又没意思,有人说今晚谁输明儿得当着大家伙的面穿裙子跳舞。
蒋铭齐扫了眼桌上已有的牌,稍稍定心,打出六条。
手还没收回,林甚轻飘飘落下一句:“诶,胡了。”
蒋铭齐顿时炸了,“林甚!上一轮李源刚打的六条!你就只胡我的是吧?!”
“是吗,我看错眼了可能。”毫无信服度的说辞。
蒋铭齐倒进韩宁怀里找安慰,“媳妇儿,林甚欺负我!”
“呵,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林甚站起身,“沈岚你来替我一会儿。”
“可我不会打啊。”
“所以你多给蒋铭齐放放水。”
真是哑巴说话,公鸡下蛋,今晚做人了啊这狗,蒋铭齐一秒斗志高涨。
林甚靠回窗边,开了一点窗户,透过窄窄的罅隙望着楼下,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穿着泳裤坐在泳池边,先前就在的那个泳衣外加了条浴巾,两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夏夜幽静的泳池,游泳过后湿凉的皮肤,男女独处的环境,暧昧要素过多。
似乎聊得也很是投机。
“滚滚,来打两把斗地主。”有朋友喊。
“好。”林甚淡淡应一声,退离窗边。
蒋铭齐愿赌服输,甚至没有一点包袱,穿上韩宁的红裙子后,还整了全套,带假发,化女妆,长长的假睫毛和烈焰红唇,“美”得人不敢直视。他拽着林甚一起扭,故意朝他嘟嘴抛媚眼,林甚边躲边笑。
嘻嘻哈哈地闹了半天。
“清越,靳言!你俩一大早去哪了?”蒋铭齐眼尖,冲小溪流那边的两人招呼。
孙靳言:“拍照去了!你这什么鬼打扮,吓我一大跳。”
“切。”
溪畔野花丛生,清越和孙靳言走上小木桥,蒋铭齐见他俩身高体型什么的还挺搭,“美女帅哥,这画面看起来跟演偶像剧似的。”
林甚脸上的笑已经无影无踪。
孙靳言是帅,Mystery的驻唱,唱歌只是最基础的条件,二叔一向要求颜值过关。孙靳言成熟稳重,待人温和,很招女生喜欢,闲聊时听他说过要不是学摄影太烧钱,他不一定会走音乐这条路。
所以更有共同话题么。
Mystery平日是一个歌手镇场子,两人同时在是在客流量大的假期,昨晚是林甚帮忙要的假,今天孙靳言和沈岚必须得回去了。
这趟下山,林甚当司机,是带三个人。
得亏是在车里,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听到后座两人的聊天内容。
也是佩服,关于摄影方面的东西能从昨晚畅聊到现在?
是不是得从摄影发展史聊起啊?口渴不渴?
山路又绕又长,看见Mystery头顶那块灯管招牌时,林甚感觉过了一个世纪。
“这么快到了。”孙靳言看看窗外,回头跟清越说了句下次见,接着又道,“走了滚滚。”
林甚扯唇应一声好。
沈岚心中不禁发笑,她没有错过他这一路上快要藏不住的情绪,表面装着淡定,手指却不断点着方向盘,Mystery开业三年,她和林甚相识三年,他的一些小动作怎会逃过她的眼睛?他烦躁状态下的无意识表现就是这样。林甚魅力无限,朋友也多,大学城那一片,去过Mystery的人谁不知道他,但对于异性朋友的交往,他一直有一个很清晰的度。有些男女打着好朋友的幌子,在酒吧暧昧的氛围下,“不拘小节”、“大大咧咧”地搂一下肩膀或摸一下手,他从不搞这种暧昧把戏。昨晚却违背长久以来恪守的分寸感去碰许清越,那几秒她便懂了,题目的考点抓住了,再难的题也迎刃而解。
平常多冷傲的一个人啊,跟峭壁上的月光一样难攀,动了心跟普通男生又有什么区别?
沈岚摇摇头,下车。
方向盘在手中转了半圈,林甚抬眸,往后视镜瞥了眼,“咳。”
几秒后又咳了咳。
清越这下有了反应,“你感冒了么?”
林甚暗暗咬牙,“没有。”
她不讲话,他也赌气不语。
沉默一直持续到目的地,后座的人这才舍得开金口:“多谢。”
说完特别干脆地下了车。
林甚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有她这样追人的么?跟别人聊得火热,滔滔不绝,在他这却挤不出半个字。
照她这种追法,追得到人一定是那人脑子被门夹了。
车窗被叩了两下,是清越去而复返。
落下半边窗,林甚冷着脸没看她,“有事?”
清越晃了下手机,“我们也加个微信吧。”
嗯?!
林甚表情不变,心里忍不住吹起小曲。我就说嘛,这人终于按耐不住了,为了掩饰小心思,刚还虚晃一招加了孙靳言的微信。
点出名片二维码,“你扫吧。”
他的头像是她在他房间里看过的那排吉他,清越操作好,“加了。”
林甚没立即同意,瞥了她两眼,倏然一句:“我不着急上山。”
清越:“那...你开慢点,注意安全。”
“.....”
快中午了,你不吃饭么?说好欠我的一顿饭呢,二十四小时都还没到你就忘了?
不是他多惦记这顿饭,只是做人得讲诚信吧。他要主动说出来味道就变了,好像他特别期待似的。
话在嘴里嚼碎,林甚不再看她一眼,丢下一句走了,升起车窗,车利落开了出去。
回到山庄,他解决午饭,和蒋铭齐他们在湖边钓鱼,故意等了两小时才同意那条好友申请。
头像和朋友圈背景是一片晚霞,他早发现了,许清越喜欢橙调时刻,初见她身上的短袖和行李箱就是这种模糊又浪漫的色调。
昨晚那张鬼脸照下什么都没有。
他盯着看了几秒,收起手机。
....
清越接到许一航电话时,正在家里做酸奶水果碗,对面猝不及防的一问:“你住哪儿?”
“额....一航我还有事要忙,晚点联系你。”
“你这招不管用,我已经到逾城了,你要不想你亲弟热死在大马路上,就快点说地址。”
清越讶然,“你一个人来的?”
许一航拽拽道:“不然还有谁。”
清越吸了口气,“把定位发给我,我来接你。”
许一航有一米72,身高优势看着要比同龄人大,但这掩盖不了他只是个初中生的事实,带人回了家,清越脸立马沉下来,“你跟爸说没?”
“没有,说了他肯定拦我,我才不说。”许一航舔舔嘴巴,“姐,你先给我口水喝呗。”
清越皱眉觑他一眼,从冰箱里取出泡好的柠檬水,倒了杯给他,“明天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许一航浑身写满拒绝,声音拔高后又降低,“我衣服都带了几套,至少得在你这待一周。”
“我要打工,没空陪你玩。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朋友,待着有啥意思?”
“那你呢?”许一航转瞬变得严肃,紧盯着她,“为什么要搬走,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逾城。为什么瞒着我跟致和哥?爸说你录取通知书拿到就走了,一个行李箱一个包,房间里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空的,说明你早做了离家准备,你高三时间那么紧张,复习艺考,还在这种事上浪费精力,姐,是不是家里谁欺负你了?”他住学校宿舍,考完同几个朋友溜到海岛去玩,跟清越分享照片时,压根没听她透露过半点,若不是前天回家,这会儿还被蒙在鼓里。
“...你跟致和哥说了?”
“肯定得说啊,这么重要的事我还得替你隐瞒?不过他听到消息时比我冷静多了,像是猜到你会这样做。”
清越缄默了数秒,“一航,我离家那天,爸并没有阻拦我。”
许一航心跳不由突了下。
张玲去世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许安伦再次步入了婚姻殿堂,迎娶美娇娘。清越那时仅八岁,不懂的事情太多了,譬如为什么要给她找一个陌生人当新妈妈,不欢迎却是必然的,她讨厌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也开始讨厌起许安伦,他封存张玲的照片物品,允许外人入侵他们的家,还有他面对那个女人时的各种姿态,清越后来才懂讨厌从何而起,他们的甜蜜幸福又是多大的讽刺。
陈致和告诉她,他们是彼此的初恋,她当时听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多好笑啊,白月光,情深不负。那为他生下两个孩子的张玲又充当什么角色?一个在生活感情里聊以慰藉、不值一提的路人甲么?假如张玲没有重病去世,是不是还挡了他俩再续前缘?
清越走得异常轻巧,会拦她的人十年前就不在了。
“妈之前给我的盒子里装着一张卡和一封信。”说到这,清越很浅地笑了笑,“她临死前还在替我着想,怕将来我在家里受委屈,留了一笔钱给我。她说一定要有自己的房子,小点也没事,如果没有歇脚的地方,人将会长久漂泊。”
许一航挠了挠脸,眉头深深皱着,他虽然也不怎么待见继母,但没清越思虑的多,他当时年纪更小,不记事,对生母的感情没那么深厚,要不是有照片,她都记不清张玲样貌了。
“不管了,反正你永远是我姐,我永远站你这边,要不然我也搬出来跟你一起住。”
清越打他脑袋一下,“说什么胡话呢,你跟我的处境不同,爸那么疼你。再说我俩走了,岂不正中那女人下怀?”
“也对。”许一航又问,“你为什么要打工?钱不够用了?爸一分没给你?”
“给了的。”清越不会犟到跟自己过不去,让生活变得惨兮兮,“钱不嫌多嘛,我不想以后因为钱被绊住手脚。”
许一航伸手抱她,“没关系,我的钱都给你,大不了我以后省着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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