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添加了Aperture,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这句系统自动的回复顶在上面,之后便再没收到什么消息,起初林甚并不在意,山里信号时断时续,蒋铭齐他们一天到晚娱乐性节目一茬接一茬,他又有了灵感创作,没空想这些。
但第三天开始,他发现自己每隔一小时就会控制不了地检查手机。第四天,这个频率缩短到了半小时。到了第五天,他早上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抓手机...
某个对话框依然维持原样。
手不知第几次点进她的朋友圈,清越在六分钟前发了动态,她去了一家面馆吃姜鸭面,还挺会找,店在他读的高中那边,特色姜鸭面远近闻名。
“靠。”林甚把手机丢回木柜上,扯着夏凉被翻了个身。
山间清晨,鸟鸣声比街上的吆喝声还吵,林甚盯着床边的落地灯,脑子里全是许清越那张脸,好多次憋不住想发消息,又觉得自己没出息死了,哪里有被追者主动给追求者送上门的。
合理吗?
她怎么能这么沉得住气?
林甚从没有这么烦过。
不可否认她很有手段,把欲擒故纵这一招玩到极致,吊得他的心七上八下。
林甚准备下山。
蒋铭齐不明白他这么快下去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待烦了。回去看看我的花,怕晒死了。”
李源想骑他的机车,林甚把钥匙抛给他,交代他注意安全,便开车下了山。
斑驳树影在车身上不断掠过,他想着要不要发条消息告诉许清越自己回去了。
念头刚浮现就被他果断掐灭,干嘛告诉她?
她很重要么。
林甚将绵延的山甩在身后。
哪能想到才作下的结论,不出半日就被推翻了。
三楼晾衣杆上的男士内裤和夏装在烈日下晃得刺眼,一股风卷过,他没感受到丝毫凉意,一口气冲上来堵在胸腔,堵得他胸闷气短,他死死盯着那几件衣物,有种中暑的晕眩感。
哈。
哈哈。
搞半天是误会。
林甚你个傻缺,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人。
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拿不稳浇水壶,砰一声掉在地上,水汩汩而出,浸湿了鞋面和裤腿,他没去管,木然地回到客厅。过了一阵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打算下碗面吃,烧水调底料,忙活十分钟,吃的第一口直接吐了出来,辣椒酱盐巴放多了,又辣又咸。
没浪费粮食,他失了智一样,挑起面继续吃,吃到最后舌头发麻,唇瓣变肿。
最后倒在床上,思绪放空。
可恶的是许清越为什么还来招惹他?
凌晨两点不睡觉来翻他朋友圈,有什么好看的?
不就拍的日出图么,长这么大没见过日出么。
林甚无名火起,手臂青筋突显,捶了两下枕头还不够,重新点开手机,把朋友圈全隐藏了。
看不了,点不了赞。
休想再来烦他。
天蒙蒙亮时,林甚才勉强睡着,睡不深,不到两小时又醒了,他索性爬起来做家务,拖地擦桌,给吉他钢琴做保养,脏球鞋刷一遍,企图用体力劳动让自己无暇他想,来到露台,把昨天掉地上的水壶捡了起来,里面还剩了一点水。
“你是楼下住户啊?我还以为养这么多漂亮花的是个女生。”声音自楼上传来。
林甚往上一抬眼,不动声色观察对方长相,一头卷毛,单眼皮,脸型五官处处彰显可爱,看上去年纪挺小。
原来她喜欢弟弟款,跟自己真是天差地别的类型。
“一航,吃饭了。”清越在屋里喊。
“哦来了。”男孩应一声,进屋前,多看了林甚两眼。
....
浑身不对劲,林甚想把全身骨头揉碎了重铸过。
搞创作、打游戏全无心思,微信上有人约他出去打球,他应下,特地把时间提前了。到了球场,对方问他这次做什么这么积极,林甚笑笑,连随口的谎言都没心情编一句。
运动果真能释放清空某些糟糕的杂念,打了大半天的球,五点过回去,好巧不巧,在楼下碰见那人,长发侧绑,穿着件薄软的淡粉衬衫。
自以为心无旁骛的一整天,仅一个照面,原形毕露,他的心绪因谁牵动,此刻再清楚不过。
电梯停在楼上五层,清越按了上行键,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甚视线在她手里提着的两人份晚饭淡淡滑过,没什么语气地吐字:“昨天。”
清越见他鬓角耳后沁出细密的汗,拿了纸巾给他,“你是去运动了吗?擦擦吧。”
她这个行为可以说撕开了林甚故作平静的假象,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不顾一切大声吼出来,你有男朋友就少在别人身上花心思!收起你那过剩的关心,你管我留不留汗,管我吃不吃烧烤,在家饿死,喝苦瓜汁苦死也跟你没关系!一双眼珠子别老在我脸上晃!
林甚闭了闭眼,隐忍地压下这些不满,残余的理智告诫他,别做这种丢份招笑的蠢事。
自作多情已经够好笑了。
接过纸巾,脸却往旁偏了一点。
清越目光落在他微微绷紧的下颌,猜他可能心情不大好,想了想说:“林甚,要不要去散个步?你吃饭了没,欠你的饭今天吃吧?”
电梯门开了,有一对恩爱夫妻甜蜜地牵着手走出来,林甚侧身避让,进电梯时,没忍住往她脸上剐了一眼。
“.....”他刚是瞪了自己一眼吗?
不去就不去,瞪她干嘛?
怪脾气。
清越不乐意理他了,进去后,跟他隔了点距离,靠着反光的轿厢壁。
电梯很快到二楼,余光里那道身影走出去,沉闷的声音传入她耳朵,“六点,楼下见。”
清越一怔,抬头时,只瞧见电梯门缓缓阖上。
汗湿的衣服丢入脏衣篓,林甚闭眼站在花洒下,脑海里凭空出现两个小人在疯狂拉锯,一个说你答应她想干嘛?男女单独出去你难道不知道意味着什么?想给人当见不得光的小三?另一个说我给她这个面子而已,朋友出去吃顿饭散个步不行?怎么就小三了?思想能不能别那么狭隘?
引来对方刻薄讥笑,残忍戳破他蹩脚的借口——林甚你几时缺她一个朋友?
洗干净,林甚打开吹风机,在热风下梳理出一个满意的发型,穿上衣服,戴好项链银戒,最后站在镜子前自我审视着。
就一次,就赴这一次约。他跟自己说。
清越很准时,五点五十八分出了楼。她也洗澡了,头发微潮,发尾呈现好看的卷度,走近的时候,他嗅到她身上一种蛊惑人的香气。
“你想好了么,去哪吃?”
“跟我走就是了。”他车停在外面。
夏日昼长,明明暗暗的树影落到地面,在两人一高一低的肩膀上浮动跳跃,身旁人长到脚踝的裙摆被吹起,时不时贴蹭他的小腿,触感柔滑,林甚悄悄低头看了好几眼,她整条裙子上的红色花纹像是芙蓉。
车子走街串巷,清越被带到了一家中餐厅,菜单上是本地菜系,好多她都没吃过,她也不清楚哪道菜好吃,点菜权全交给林甚。
这个决定相当正确,上的菜很合自己的口味,尤其是招牌鸡和蟹黄豆腐,大半都是她消灭的。餐厅还送了一道冰淇淋甜品,铺了坚果芋圆,口感丰富。
她和林甚认识不久,介于熟与不熟的一个范围,本以为这只是应付性的一餐,可他没有一秒看手机,食物鼓在嘴巴里的模样莫名有些乖顺,她落筷次数多的菜,会被他不动声色挪过来。
临走时,厅里满座,外面还有三三两两排队等待的人。
清越:“本该我来请的。”
她刚吃了冰淇淋,手上粘稠,去厕所洗手回来,林甚已经买了单,说是尽地主之谊。
“谁请无所谓,重要的是跟....”
他蓦地闭口,眼睫低低的,侧脸在门口的灯光映照下,有种清润的白。
谁知清越接过话:“重要的是跟谁一起吃?”
林甚心尖抖了一下,没敢看她,“去流金湖走走吧。”
日落余晖散尽后的二十分钟,天色好似沉底的蓝墨水,与湖面相得益彰。
尚未完全黑透的天,沿着湖边闲聊漫步,有种岁月静好的惬意感。
清越的头发干透,她以手作梳,准备用发绳扎起来,有一缕不听话的头发垂落在耳边,林甚鬼使神差帮她撩起,清越一起拢入掌心,小臂的皮肤感受到了他腕上黑曜石的温度。
清越低下眼,心中滚起某种波浪。
接下来谁也没说话,诡异的寂静在沾水的风里肆意蔓开。
几片树叶掉入水面,浮浮荡荡。
一滴水落到面颊,林甚抬手拭去,“下雨了?”
话音未落,手腕处有热度贴紧,他愣了下,被那股力带着往停车的位置跑,密集的雨点瞬间砸下,雨势汹涌,周围乘凉散步的人们皆在慌忙逃窜。
两人虽反应及时,仍被这雨袭了满身,车门一关,大雨隔绝,车前挡风玻璃溅起水花,林甚拿纸随意擦了几下,看着前方的行道树在暴雨中摇动,有电瓶车轧过斑马线快速骑过。他脊背后靠,企图平复稍乱的呼吸,刚才跑太快,心脏失去了原有的跳动频次,他这样笃定着,却在触及到清越眼神的这一秒,尽数倾覆。
他今夜的心跳没有稳当过。
水雾铺天盖地笼罩过来,封闭的车内,一呼一吸清晰可闻,有什么东西失去控制,在对视间缓慢无声地流淌。身体是湿的,耳朵却越来越热,夏天的蝉鸣和闷热像是钻进了心脏,躁动着,澎湃着。
开始积水的马路不见行人,偶然驶过车辆,车灯拖曳出的白光一闪,又很快消失。
清越见雨珠顺着林甚眉心滑到下巴,不由伸手去接,那滴水流进她的指缝,林甚的手突然覆了下来,掌心异常滚烫。
她动动被握住的指尖,倾身压近。
雨更大了,猛烈地砸向车窗。
嘴唇快要碰到的最后一秒,那个男生清秀的面容跳出来,林甚如梦初醒,头一偏,清越的吻也偏了方向。
她困惑瞧他。
属于她的气息萦绕在侧,林甚喉结克制地滑了一下,他该说点什么的,然而此时大幅度下降的思维能力使他像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清越从不强人所难,正要退回去,肩膀遽然被一股力道按下,眼前变暗,唇瓣被陌生的温软衔住。
纸巾没多大作用,她浑身湿哒哒,淋透的裙子紧紧粘在身上,林甚也是,她很轻易地感受到少年的骨骼肌肉,皮肤的温度。
车窗外哗哗的雨声数着心跳。
林甚不敢睁眼,他在亲吻中逐渐摸到窍门,一下又一下去含吮,期间会忍不住咬她一口。雨幕缝合了天地,潮湿漂浮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他们两个人,光线不明朗的狭小空间,紊乱气息十分清晰地压在耳边,清越腰际的胳膊又收紧了几分,她有些缺氧,遂推了一下他。
稍微分开了一点距离,林甚视线不由自主聚焦在她水润的唇上,耳根火烧一样烫,他同她额头相抵,低声说:“我好像感冒了。”
清越不信,“你身体素质不差吧?”
林甚原本也这样想,可要是没感冒,他头脑为何这么不清醒?没怎么犹豫就越过了道德天堑,还是说许清越太具诱惑力,自己要比想象中更喜欢她。
林甚拨开清越额间湿漉的发丝,轻轻印下一吻,而后再次去咬她的唇角。
他看轻厌恶过许多插足别人感情的男人,品德败坏,毫无底线。
原来他也是一丘之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不过如此。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