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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才貌论

此事终究瞒不过兄嫂。二人见祁韫去而复返,脖颈间还渗着血,皆是一惊。

谢婉华忙要亲自替她上药,祁韫笑着婉拒,自行处理,顺便将事情简略说了,只道父亲已接手,不必忧心。

二人当然觉得她这是替祁韬在父亲面前挡了雷,祁韫再三解释是误伤,他们死活不信。

祁韬悲愤难抑,要去宗祠领罚跪上一夜,祁韫连忙拦他:“父亲都说了事后再罚,实无此必要。”谢婉华虽气得哭过,倒也劝道:“父亲都给你展期了,你自个儿加什么价?”她在“唯利是图”的祁家混久了,说话也染上了几分商人腔调。

嫂嫂素来沉稳不足为奇,倒是哥哥比祁韫想象中更刚强些,既不哭也不发火,骨子里竟也有份冷定。

最激动的一次,反而是谢婉华逼问他:“你到底跟哪个讲学的相好了,竟叫人说你断袖?”祁韬哭笑不得:“那些人才貌平平,我根本记不住名字。”

谢婉华不依不饶:“那要是才貌双全,你就惦记上了?”

祁韬立即摆出讲学时的派头,张口就是一篇骈体四六的《才貌论》,仿宋玉《登徒子好色赋》,规整严密,辞采斐然。

其言曰,他好才胜过好貌,才不拘俗雅皆可倾心,貌则只愿得一人:端庄沉静却不失泼辣,丰姿清丽而骨气自持,最难得是那种“霜姿玉质,冰魄珠心,未启朱唇,先收风月”的人。

明显这是在形容妻子,也带出几分似曹植《洛神赋》的调调,洋洋洒洒,最后竟占了大半篇还收不住。谢婉华当着祁韫的面只能又羞又笑,气丈夫言辞犀利带着打趣,却也分明喜得眼波生光。

祁韫却在一旁认真沉思,只觉自愧不如,心道若哪天做生意破产,真得去给瑟若当面首,必要练好辞藻,至少也得有哥哥这般口才才行。

次日一早,祁韬亲自前往父亲房中受训,跪满两个时辰,一场本应在府中掀起轩然大波的祸事,就此悄然平息。

府内风平浪静,外间却已惊涛骇浪、电闪雷鸣。那篇污秽榜文一夜间传遍京中。虽有支持谢傅祁的士子在后半夜自发将榜文尽数撕下,却仍难堵悠悠众口。

祁韬出身富贵,又因《金瓯劫》声名鹊起,一夕之间从“北地风骨”之代表沦为“天下士林之耻”。

戏中歌颂蛮夷辽朝萧皇后,是“不忠”;大比当前、父病在床却沉迷戏艺、流连伶人,是“不孝”;友人奔走呼号,他却避不露面,是“不义”;借讲学之名行男风之实,更是“不礼”。

《金瓯劫》亦遭波及,从一票难求的热门之作,顷刻间变作众口唾弃之物。更有好事者影射:祁韬便是马扩,戏中觊觎萧皇后,戏外莫不是心慕当今大晟的监国女主?风言风语,肆意流传。

唯有梁述请了馀音社,于府中独为夫人与女儿清清静静演了一场。

流昭此时方返京,便见她一手促成的大项目成了众矢之的。炙手可热时她未曾享到风光,等到门可罗雀、唾骂四起,她却回来了。

按以往的性子,她定要同四位娘子一道将祁韫骗回独幽馆,好好数落一顿戳她脊梁骨,可如今连秦允诚都愁眉不展、义愤难平,昔日远离尘嚣的极乐净土,也终究没逃过世俗风浪的吞没。

这晚正是给流昭接风,祁韫到得稍早些,却未开席就成了众人围攻对象。

此前是她力陈按兵不动、静观朝局,秦允诚又是连日匆忙奔走,说服杜彦廷、马之鹤与己方行动一致,现在怎么样?我不动敌动!抹黑到这般地步,难道还要任人宰割?对方以笔挑战,难道我方要哑口以对,连回应一封檄文都不敢?

祁韫明白官、商、士、民各有各的战场,也就各有各的刀剑,再拦秦允诚发起文战是拦不住的,也没必要。几篇打口水仗的檄文,他们爱写就写,不伤大局。只要稳住哥哥不出面,就算闹到聚众敲登闻鼓的地步,也伤不到根本。

因此,当晚她百般柔缓耐心,无论秦允诚等人气愤之下用什么话骂她,她竟都能唾面自干,始终笑意清和。

看得和她最不对盘的绮寒都心疼了,两步上前拨开他们摇祁韫肩膀的手,自己护住她,怒道:“秦允诚,你再辱我东家一个字,你我就一刀两断!”

流昭也对这群四体不勤、正事不干、逞口舌之利、把火发泄到君子身上的古代文人失了耐心,桌子一拍,干脆站上椅子,脆生生摔了一只酒壶,高声演讲:

“我说你们,搞清楚局势好吗?老板若不说按兵不动,你们先发起文战,对方就不会搬出今日抹黑之语了?只怕更恶更脏!这哪里是名声问题,分明是梁王一党跟我们开干了!在这儿吵翻天,有一毛钱用?”

“舆论是什么,民意又是什么?今日梁党骂我们不忠不孝,明日我们写篇檄文骂他老梁国之公贼、老王老而不死,这群看热闹的依旧叫好!不过是一群苍蝇,哪臭往哪飞!背后是什么,钱、权、利,这是下棋的倚仗,你们跟几枚臭棋子的几句污言秽语较什么劲?”

“赶紧有钱的出钱,有门路的找门路,就算要文战,你们现在也该滚回去憋稿子,把这通无能狂怒化成刀子骂回去!他妈的你们这怂样我看了就烦!”

她说着又摔了一个杯子,跳下椅子就走,也不管今天是她的接风宴,更不管秦允诚这群财东会不会炒她的鱿鱼。

他妈的,真的烦,谁说情绪化只是女人的毛病?这些臭文人毛病多得多!

一室人静住,被她一通条理分明、直指根本的“狗血淋头”骂了个醍醐灌顶。

祁韫原本也不是好性儿任人欺负,不过是等他们撒撒火、冷静些再讲道理,她从不在讲道理无用时白费工夫。况且秦允诚本性不坏,今日辱了她,半夜酒醒必要后悔,日后更敬重她意见,这便是权场中人常用的“舍身取义、借势驭人”手段。

见绮寒和流昭把她后一步提前做了,祁韫也无理由多留,礼貌周全地拱拱手便走了。

秦允诚等人旋即发起反击,数篇檄文横空出世,不仅力挺祁韬正直无辜,更揭出崔焕文早年官场失误,曾在淮南勘灾时虚报灾情、贪占赈银,致千人流徙;又翻出上科胡叡之子进殿试的种种疑点,直指士林沉疴。

舆论为之一变,谢傅祁三人转瞬从被诟病之人,变作“舍身护国清流”。风声渐起,纸贵洛阳,竟有书坊连夜翻印檄文结集,百姓争相传读,叫好声不绝于耳。

祁韫却每日暗中照看哥哥,不让无谓的流言飞进,也不让他飞出家门。好在他这等正人君子,既然父亲训示不准出门,他也从不做他想,一门心思在家抱孩子之余,甚至开始静心准备会试重考和殿试策论,显然他对父亲和妹妹的应对充满信心,知道有一天终可沉冤得雪。

正以为民间舆论一片大好、全面倒向谢傅祁三人之时,朝中言官却忽然纷纷上疏,言崔焕文处事不力,未能平息民愤,律当免职,建议改由刑部左侍郎张铎接手,会同三司,以大案例办理。

张铎,乃梁党鹰犬,以酷吏著称,一旦出手,势必铁腕清洗:崔焕文和温骏之、陆元礼、杨启文三位主考即刻下狱,连同此前争议最大之举子亦列入清查。

更有甚者,王、鄢、郑三家权贵之后,与谢、傅、祁三位民间士子,竟要同列一案,悉数关押刑部天牢,逼供取词!

此事一出,不仅民间群情激愤,两方言官更是群起交战,直闹到第三日早朝,它事皆无从再议,自一开始便由清流首倡,吵得一个时辰仍不止。

林璠自始至终坐在御座,含笑旁观,待得诸臣情绪激烈、几欲失态,方才起身,负手缓缓走下御阶。

就十岁孩子而言,他身形修长,眉目清朗,素日练马习武,腰背挺拔、肩膀舒展,颇具少年英气。此刻他背手而立,似看耍猴般打量最前方唾沫横飞的几位大臣,目光一转,众人便不由自主噤声,跪作一片。

他这才回身返御座,却不即坐,只信步踱步,语调平和道:“诸位爱卿所言皆有理。既要查,便查个彻底。民间檄文中提及崔卿旧案与胡尚书之子之事,既已入耳,焉能不察?”

话虽轻描淡写,然言下之意却如惊雷乍响,朝臣皆为之色变,机敏者已隐有不祥预感。

果然,小皇帝含笑续道:“诏令,重启嘉祐四年会试舞弊案,与今年并案同查。涉事官员,凡供词中牵连者,一律翻考功簿,自入仕以来追溯最早履历,上不封顶。此案由刑部张铎领衔,会同三司、东厂、锦衣卫严审。”

“至于本场争议最大的六位举子——”他目光一扫堂中,仍是笑意未减,“入诏狱。必要时,朕与皇姐亲自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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