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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初血

祁韫当机立断,说:“回头。”策马转身,假作仓皇奔逃。

这一“回头”并非临敌慌乱,而是早有预案。来时沿途便已探清地形,一路都在考虑如遭遇敌袭,该如何借地形保全、藏匿甚至销毁军器。

且他们这两车携带的都是轻便火器,但最关键的机簧部件与弹药被分别拆分藏匿在其他队伍,非三队合并不可组装。如此一来,即便其中一队落入敌手,也无法成形使用,防患于未然。

众人闻令,立即作势惊乱,各自拨马折返,装作一群遇险的普通商贩。

不想两拨蒙古兵打得红眼,前方一名逃兵猛然跃出,竟当着他们的路冲杀而来,口中乱叫,挥刀直取,不辨敌我,似是故意搅乱局势,引后方追兵将这队“商旅”一并裹挟其中,好借乱脱身。

连玦心头一紧,那逃兵冲势极猛,路线正对祁韫,此刻她当然会第一个被那逃兵锋刃带到,而他离她还有好几个身位,去救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祁韫猛然带缰偏斜,整个人伏身贴在马背,刀锋擦肩而过,只削破她背后裘衣一角。

连玦心下一松,面色一冷,看准那骑兵冲来的架势,与他不过一个照面,只听一声闷响,长刀自马腹挑入,那人连人带马一并翻倒在地,虽未致命,血涌如注。

后面三个追兵也有些惊讶,勒马一滞。连玦身旁会说蒙古语的军士趁势道:“人还你了,莫追。”

这人本是胡汉边界的混血儿,在韩定远队中多年,本以为此言足以收场,谁知那三人低语片刻,竟又策马举刀再冲!

事已至此,再无退让余地。连玦一眼扫去,见身后的追兵已被另几个逃兵远远引开,便不再遮掩,冷声道:“做掉。”

一语落,刀出鞘,众人转守为攻,合围上前。

既已混战,那三名蒙古兵兜马回转,分头应敌,自是先挑最弱下手。其中一人瞄准祁韫策马直冲,显然看出她是队中唯一无武力者。

她心里当然明白,无力硬拼,只得腾挪闪避,始终未给他近身机会。却不想另一人从侧后绕出,似是早与那人配合好的攻势。

众人还未来得及上前营救,甚至都来不及心中一紧,就听一声血溅的沉响。

祁韫果然出刀,时机、角度都恰当,只是力气确实不足,刀身斜砍过那人颈侧,虽也足以使人失血致命,却一时未击倒。

那人将死之下反露狞笑,刀已扬起,正欲反扑。一旁漕帮出身的好手郑良飞眼疾手快,飞马自后跃上,一刀破背而入,透腹而出,那人闷哼一声,整个人随刀落地。

不过这转瞬之间,另两人也一死一伤,伤的那人随即被四五个人围住,当场砍了头。那逃兵自也被一刀了结。

祁韫其实脸色颇不好看,握刀的手仍颤,既是劫后余生的激动,也是极端愤恨恼怒。强烈的发狠杀意下,竟没注意到自己左臂不知何时被谁带了一刀,穿破层层棉衣,鲜血正汩汩涌出。

她没去想什么天理人伦,也没觉得战争落在身上如此残酷,只恨自己尚不够强,在这蛮不讲理的世上,单凭智力确实不够。所以,那几乎不能自控的颤抖更多还是恨,还是怒。

正咬牙冷望那死尸之时,连玦一手搭上她肩,语态轻松:“可以啊,头一次就能砍个致命伤,你是天赋异禀。”又一把攥住她左臂,驾轻就熟地撕开衣物治伤、包扎。

她这才回神,恍觉方才是有些堕入邪念了,被连玦一捏胳膊、往伤口泼酒撒药,更是疼得下意识骂粗口,手中带血的刀一扔,就想给他一拳。

连玦不以为意,只垂眼给她治伤,反正她那一拳就算打脸又能有多疼……好在理智归位的祁二爷是不动粗的,只是脸色越发难看,气得呼吸都有些带喘。

等给她包扎完了,众人也疗伤善后完毕。此前做的预案没白费,连两个赶车的车夫都手上极稳,没叫军火磕坏一点。

这一番奔逃打斗又往回绕了两里路,再度出发时,祁韫神情冷归冷,言行已恢复常态,一只手执缰也没不灵便。

连玦还跟她分析,那死人刀口他看了,砍得好,新手有这样难能可贵,下次再加一分巧力便足以割喉。

见她难得不吭声听进去了,丝毫没不耐烦,他心里也觉有几分好笑,很想说一句:早让你练你还不肯,跟我都怕丢脸又是何必?这回到高嵘营里,让他拨个人教你得了。

虽有此波折,众人竟还真赶在天黑前进了清风岭,仍有土匪替高嵘把门,好在这一带的土匪头子都与胡豹交情匪浅,切口一对,立刻放行。

于是,首批一百五十支连珠铳平安抵达高嵘部,他听了祁韫陈情后立刻派三百人分两队接应韩、顾二队。那两队倒有惊无险,于是祁特使的军器任务就赶在十月中旬、辽东进入极寒天气之前圆满完成。

……………………

十月初三,弘勒坦部率重骑南下,突入锦州战区。

十月初四,蒙古军破横山、威远两堡,翌日再下松岭,连破三关,直撕北防缺口,锦州门户洞开。

至十月十二日,镇守北线的副将宋仲骁率三千兵马据险死守,自初三起连战十日,硬扛敌军前锋南压。虽终因寡不敌众,几近全军覆没,然临死一把火烧去敌方四分之一辎重粮草,焚毁攻城器械数十具,实折敌锐,斩首亦近两千。

宋仲骁力战殉国,马革裹尸还营,锦州城内军民闻讯,无不动容,卫所更是肃然默哀。然哀悼无暇,此刻北线诸堡尽失,敌骑仅距城门四十五里,日行可至,兵锋将至,战在旦夕。

如此情状下,李钧宁却料事如常,作息未乱,唯夜里常推迟一两个时辰方才就寝。锦州知府刘晋清原是李桓山旧交,与她配合默契,调度得宜。

城中虽多压抑与忧虑之色,却未有大乱。毕竟战事酝酿月余,粮械、城防、疏散、筹军,诸事早已备妥,节奏有序。

十月十四日,一队蒙古骑兵自北穿雪疾驰,远远望见锦州北门,勒马而止。

这队人不过二十骑,轻裘薄甲,起初看着寻常。但识行伍之人一眼便知不同,护卫极紧、战马皆是良种,队形紧凑而稳,显是主将亲临。

果然,为首者便是弘勒坦之子、名震漠北的答失剌,性情阴鸷狷狂,素以狠辣著称,生时便有“胡中狼子”之称。

他策马绕城而行,不过寥寥数步,便抬眼望向城头,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忽而反手拔弓,一箭破风,直射城头。

羽箭如啸,一封书信破空而来,却在刚刚越过垛口时,被一刀斩断箭杆。

来信被那执刀之人稳稳接住,继而一挑破封。

李钧宁略略一扫,便看明其中字句,倒是有模有样的汉话:

“大漠答失剌书至:李桓山昔斩我兄,血仇未雪,今我奉父命来讨。破三堡、逼锦州,非为地,不为粮,惟索汝项上人头。若敢出战,手刃汝以报兄骨。若困守苟延,待我踏城之日,汝家男尽死、女尽为奴!”

她看罢微微一笑,亦取弓来,射还一箭。

那箭去得极快,直穿雪原,稳稳钉在答失剌坐骑前蹄之下。箭尾悬着一只血淋淋的耳朵,金坠犹在,赫然是蒙古酋长才配戴的饰物。

对面人马果然一阵骚动,有人低声叫出:“是纳喇沁……”

此耳正是来自蒙古前锋军中主将,弘勒坦麾下赫赫有名的左翼都指挥纳喇沁,数日前已被宋仲骁部拼死斩首,尸骨无存。

答失剌却不怒,反笑着抬头,高声以蒙古话叫道:“你是李桓山的女儿?长得不错,等我破城那天,你在我榻上跪也得跪,叫也得叫,看你还能装几分将军样。”

“你又是什么狼子,充其量一条野狗罢了。”李钧宁也丝毫不怒,笑着用流利的蒙古话回敬,“到时我剁了你那玩意儿挂城头,看你还怎么撒野。”

答失剌似觉有几分趣味,眯眼一笑,手指悠悠抬起。

只听远处一声长号,震得天光微颤。

霎时间,山谷间雪雾翻涌,马蹄如雷,甲光如铁流滚滚,从他身后铺天盖地涌出。旌旗猎猎,刀锋如林,马嘶人喊汇成一片轰鸣,似天幕压城,遮尽北地寒日。

他却不动如山,翻腕卷起披风,策马回身,缓缓归队。那一小队随他身形一拢,衣甲翻飞,便如浪尖一点黑锋,悄无声息没入奔腾铁骑之中,留下一地飞雪与风声呼啸。

锦州围城的这一日,终于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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