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低下头，看着小白紧缩成窄至窄的一条细线，知道它已经紧张到了极限，连忙笑着安抚：“乖乖宝贝，洗澡很舒服的……不如这样”，她转头四下打量起了房内，自言自语道：“只可惜这里没有浴池，不然我还能和你一起下水玩玩。”
下水……
一起……玩……
小白狐的瞳孔蓦然放大，紧接着整只狐开始疯狂地挣扎、浑身的毛一下子就炸了起来，真真正正的炸毛——看上去体型都大了一圈。
苏小小眼疾手快，一把就拎住它后颈的软肉：“第一次都是这样啦，洗过之后你就会很喜欢的，毛发蓬松松的，到时候晚上姐姐才好和你一起睡觉，不然不让你上床哦。”
小白四只爪子拼命在半空乱舞，却还是挣扎不开。它忽然想到了什么，两只前爪“啪”的一下按在苏小小的脸上，迫得苏小小看向它的眼。
“还要亲亲？”苏小小声音嗡嗡地，却还是带着笑，宠溺得不行。
可等她当真望进那双兽瞳之后，她面上的神色忽然变得恍惚了起来。
只见原本应该是银色的瞳孔不知何时开始流转起了如碎金般的光芒，如魅似幻，好似其中有更深的漩涡一般，吸引着苏小小不由自主地沉沦在这双眼里。
她整个人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缓缓地踏出两步之后忽然往前一栽，眼看着就要落入浴盆之中，变成了落汤鸡——
斜刺里却忽然伸来了一条手臂，大掌稳稳地握在少女的腰间，将她勾了回来。化作人形的谢妄看着着实狼狈，一身的黑袍湿透了不说，就连耳垂都是一片绯红，成片的红色落如玉一般的瓷白肌肤上，旖丽又勾人。
他似怒似羞，喉间轻轻一滚，却只吐出来两个字：“放肆！”
可怀中的少女早被他的魅术所惑失了神智，根本看不懂他现在的怒气。不仅不明白，反倒还弯了眉眼对着他傻笑。
这笑容刺激得大手猛地用力，扣在少女身上的五指立刻陷入被衣服包裹的软肉中：“可恶！”
他修炼千年，自负灵力。早已将天狐一族的本性和秘术压制在了血脉最深处，多少年都这样过来了，却没想到今日竟因为此人功亏一篑。
谢妄垂眸看着怀中的少女，视线触及近在咫尺的脸庞时，长而密的睫毛忽然颤了颤。这般的浪荡子，不如就撒开手来，让她在地上睡上一晚，也好让她知道厉害。
银色的眼瞳中各色情绪变化，正在心头盘算着如何收拾此人，却没想到即将接受惩罚的罪人忽然伸出手来，带着粉色的指间大胆包天的轻触上他的唇。
些微粗糙的指腹划过柔嫩的唇肉，一瞬间就仿佛撩起了漫天大火一般，将谢妄原本淡色的薄唇催得红润一片。
“软软的……”她笑出声来不说，还要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
待谢妄反应回神，顿时勃然大怒，他启唇就要怒骂：“大——”
“胆”字还凝在舌尖，却再没有机会说出口了，因为已有两根胆大妄为的手指趁机探入了他口中。略带薄茧的指腹刮过他的舌尖，在口中软肉上一触即离，又祸害起了上颚。
……好痒，痒极了。
肌肤之下，无尽的痒意顺着脊背往下蔓延，抵达肌肤之下的每一处。
瘦长有力的五指原本紧扣，现在却不知所措的松开来，就如同它的主人一般，混乱而不堪。
少女指尖忽地一动，擦过某一小块软肉。搔得谢妄头皮发麻，喉结不受控制的滚动几番，竟开始不由自主的吞咽。
“真可爱”，少女玩得更开心了，“小白乖乖，让姐姐亲亲。”
她攀住谢妄的一侧肩膀，微微用力竟就贴近了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时间拉得无比贴近，近得谢妄甚至能在少女眼中看见自己。
他……
他……
他应当是恼怒的、厌恶的、排斥的，更应该撤开护在少女背后的手，任由她摔进浴桶中……
可是他却没有。
他只呆呆地看着少女眼中那面色绯红的自己，还任由少女紧紧贴了上来。
吸热滚烫的气息吹拂在脸上，樱粉色的、微微嘟起的红唇轻贴在他的唇角。
“脸红了”，低低的声音落入谢妄的耳中，他猝然惊醒过来，一把就扣住少女雪白的手腕，胸膛剧烈起伏、这才开始急促地呼吸。
“是害羞了吗？”苏小小好似醉了一般，双眼迷离地看着谢妄。
谢妄嗓子发紧，眼神违背意志地落在少女的唇间，却是道：“不许再动。”
“可是……”指尖轻轻点在谢妄的眼尾，沿着那道绯红轻轻一勾，“你的眼睛不是这么说的。”
她虽然被魅术所迷、此时此刻神智已失，可不由自主说出的话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谢妄的闹钟。
可她却也只说完这一句，之后竟当真乖乖的拉开了和谢妄的距离，偏头靠在他怀中。
谢妄站在原处，沉默许久。
等到浴桶中的热水终于凉透，他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一手护在少女的身后、一手勾住她的膝窝，将她横抱而起，转身放置在榻上。
一举一动都镇定非常，并无半点失态可言。仿佛方才那人竟和他毫无关系一般，直到他刚要松手时，原本已经不开口许久的少女忽然又笑了笑。
胸膛处传来了痒意。
谢妄垂头一瞧，发现苏小小的食指正点在他的胸口处，笑意盈然的望着他：“这里，跳得好快。”
*
转眼之间，已是两月过去。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石门应声而碎，扬尘漫漫，呛得等在门前的人直咳嗽。
白滢迈着发麻僵硬的腿走出石洞，被漫天的金光刺得眯了眯眼，只能依希看清门外站了一个人，却看不清站得到底是谁。
“师妹，你终于出来了！”
苏小小开心地扑上去，本来准备给白滢一个大大的拥抱，却在瞥在她成咎的头发、满身的灰尘后默默地收回了手，往后退出了三米远。
白滢也是兴奋的不行，她大叫道：“师姐，我成功进阶了！我以后就是筑基后期了！”一边说着她还想一边蹦跶两下，完全忘记了自己闭关两月，整整六十天一动不动，浑身上下的骨骼和肌肉已经僵硬到了一种程度。
只听“咔哒”一声脆响，白滢兴奋的脸色就转白了。
“怎么了？”
“我、我好像扭脚了”，白滢哭丧着脸。
苏小小：“……”
等白滢洗了不下十次澡、又喝下了足足二十瓶清灵水之后，她才觉得自己当真活了过来。一恢复了之后就立马追问：“那之后如何了呢？祝子亦还活着吗？”
苏小小却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一会才道：“乐安城的百姓师父已经派人前去照看了，只不过那些被祥瑞草损了根本的人，到底是没有办法恢复原来的样子了。”
听了这话，白滢亦是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之后，她才问：“祝子亦呢？”
哪里想提到祝子亦的名字，苏小小的眸光却是闪了闪，竟是避开了白滢的目光之后才开口：“他原本就受过重伤，虽然有半身妖血，可也只剩下了一个月寿命。从你闭关冲击进阶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
……这么说来，是死了啊。
听到这个消息，白滢也说不上来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她既痛恨祝子亦的多疑薄情，却又觉得他可怜。
难忍寂静忽然在房内蔓延。
苏小小看着白滢，却是不忍心告诉她，祝子亦并没有活到一个月……
那日她随着师父派出的人一同去了乐安城，带着伤药去救助百姓，却哪里想到竟发现了祝子亦的尸体。
分明才不过七天，他竟然已经死了。
而那地处灵脉矿山腹地的祥瑞草，竟也消失的干干净净，一丁点儿的灰烬也没有留下。她最初也以为祝子亦是受不了内心的折磨，所以才自杀身亡。可一旦加上了消失的祥瑞草，祝子亦的死也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他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若是被人所杀的话，凶手又会是谁？是孙家？
……还是，带来祥瑞草的人？
事到如今，祥瑞草到底是从何处来、又是如何到的乐安城，她仍旧没有一丝头绪。
“师姐、师姐！”
苏小小回过神来，发现白滢正笑着看着自己：“不想那么多啦，那日师姐身旁的那个年轻男子是谁？”
她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我看他那般俊美……不会是师姐选中的道侣——”
“咳咳咳咳！”苏小小咳得地动山摇，“不许胡说！那是我的徒儿，是你的师侄！”
白滢：“……哈？”
说来都是泪，回山第二日她就被吴尘子提溜去了大殿，被罚写了五百遍所谓的山规。天知道无岐山哪里来的山规？
那山规上的字还散发着墨汁的清香，比她昨夜洗头之后还残留的皂角味还新鲜！
重点是那山规上还全写的都是什么师父该如何教徒弟、该如何与徒弟保持距离、该如何修养身为人师的尊严！
苏小小一笔一划抄着那些山规时，吴尘子就抱臂站在她身前，面色极为复杂。好似恨铁不成钢、又好似自豪、又好似钦佩……
总归不应该是罚她抄写山规时的正常表情。
而且从那以后，不管谢妄在哪儿，吴尘子都一定会出现……
不对不对，苏小小凝神细想，应该是如果出现她要和谢妄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吴尘子肯定会出现，就像是在防着……防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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