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使了些力,红阎轻易地划开了她的脖子。然而溢出来的却不是鲜血,而是一阵蓝色的光,密密麻麻的蜮虫争先恐后地从里面飞了出来。
“嘻嘻嘻……”一声尖利的笑声传来。那些蜮虫飞在半空中,一会儿幻化成苏挽月的模样,一会儿又幻化成林蕴的模样,几张脸在它身上不停的变动,显得怪异极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它轻轻开口,“你不用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我打不过你,也威胁不到你。但是……”它向前走了两步,企图来到柳星怜的身边,却被红阎挡住了去路。它笑了笑,又识趣地后退到原处,继续道:“我会帮你,我知道你恨这个世间,你恨他们所有人。”
“我会帮你把他们都杀光,只要你肯接受我,从此以后你想杀谁就杀谁,不需要有一丝顾虑,所有的愿望我都能替你达成。”
“是吗?”柳星怜轻轻地笑了一声。
“你不相信我吗?”它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而且……我知道你想要那个人。”
“只要把所有人都杀光了,她就是你的了,你可以把她带回去,锁在你的妖穴里。这样她就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陪着你。”
“你说的我都有些心动了。”柳星怜握着红阎的手一顿,他抬起头,静静地和它对视,它此刻用的仍然是苏挽月的脸。同样的一张脸,说出来的话却截然不同。
“不过,你真的长得太恶心了,即使是用了她的脸……”他眼神陡然一厉,五指握紧红阎,朝着那东西用力挥去,一阵红光从剑尖迸射开来,照出了它扭曲的面容。半晌,他才缓缓接口道:“也一丝一毫都不像。”
这一剑之下,那些蓝光像是被火撩到一样,发出一阵细细的虫鸣,终于开始一点一点消散开来。但柳星怜却知道,它并未被彻底杀死,这只不过是一个分身而已。想必其他人此刻也被它缠住了。
他将金蝶召了回来,又让它引着往回走。走了片刻,差点和一个人影迎面撞上。
那人急忙停下脚步,站稳之后,面色中还带着些惊慌。柳星怜垂眸,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那是张熟悉的脸,和刚刚见过的一模一样。两人此刻离得极近,夜风中夹杂着一点清香,朝着他扑了过来,是让人舒心的味道。
沉默片刻,柳星怜道:“怎么了?”
苏挽月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回答:“我遇上那玩意儿了。”
“它果然很擅长揣摩人心。”她补充了一句:“也很恶心。”
柳星怜低低笑了一声,有点想伸手去揉她的脑袋,半晌还是忍住了,“你没受伤吧?”
“没有。”苏挽月摇头,“它问我有没有想杀的人,我说我最想杀的就是它,它像是被我气到了,一声不吭就跑了,我还没来得及跟它交手。”
柳星怜思索片刻,猜到或许是分身没了,本体也受到了一点影响。
他点点头,率先朝前方走去,“走吧,先跟其他人会合。”
苏挽月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在漆黑的密林里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碰上了一同找过来的林蕴和左秦鹤。苏挽月见到他们,本来很是欣喜,然而朝后一看,却没发现金澜的身影。
她心中一个咯噔,暗道不妙,忙追问道:“金澜呢?”
两人面色也很难看,沉默地摇了摇头。
林蕴道:“他方才明明就跟在我的身边,不知为何,走着走着就突然不见了。”
左秦鹤怒道:“肯定是那妖物搞的鬼。”
“在妖穴。”柳星怜忽然道:“这里有一个妖穴。”
闻言,三人皆侧目朝他望去,柳星怜解释道:“我刚刚遇上那只妖了,他蛊惑我不成。言语之间提到这里有一个妖穴。”
既然有妖穴,那就好找了,苏挽月刚想伸手去摸她的储物袋,倏地想起了什么,动作就是一顿,她忘记自己的储物袋丢了。
正想着,突然有个东西朝她迎面抛了过来,她眼疾手快地伸手接过,发现是一个青色的小囊,是她的储物袋!
苏挽月疑惑地抬头,正对上柳星怜看过来的目光,他朝她微微弯了一下眸,道:“方才刚好在月湖边瞧见了,便将它捡了回来。”
世间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恐怕是他有意去找的吧,苏挽月有些怔然,良久才埋首从储物袋里找出了她的弟子令牌。令牌方一入手,便见上面黑雾翻滚。
“妖气很重啊。”林蕴探头过来一瞧,眉头便轻轻蹙了起来,“这么重的妖气,莫非又是一只大妖?”
一般的小妖是绝不可能有这般重的妖气,看来这只祸言蜮道行不浅。柳星怜将手指轻轻搭在红阎的剑身上,若有所思地看了那一眼那令牌上的黑雾。
“走吧,令牌会为我们指路。”苏挽月道。众人便一言不发的跟着令牌所指的方向而去。
穿过茫茫山林,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小屋。众人小心翼翼靠近,推开小屋的门向内探去,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更没有一点妖的踪迹。
却有锅碗瓢盆、油盐酱料,简直让人难以相信,这会是一个妖穴。
几人面面相觑,皆有些茫然。
忽然之间,一阵咳嗽声不知从哪儿传了过来。众人循声而去,远远便见一道黑影背着什么走了过来。待那人走近,才看清原来是位穿着黑衣的女子。
这女子约莫双十年华,容貌秀美,但身形却十分单薄,脸色也隐隐有些发青,像是有病在身。她见到他们也不慌张,只是一边咳着一边将背上背着的东西放了下来。
“这人是跟你们一块的吧?”黑子女子开口,嗓音带着一阵沙哑,听起来倒不像是妙龄少女,而是什么七老八十的老妪。
众人一看,这不是失踪的金澜又是谁。如今他闭着双眼,一看便知是昏了过去,也不知怎么被这黑衣女子捡到了。
左秦鹤忙把人接过,他似乎习惯性想要开口道谢,但想到眼前这女子是人是妖尚且不知,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黑衣女子好似根本不在意他到底在想什么,她将金澜交给他们后,扭头就要进屋。
林蕴赶紧拦住她,问道:“这位姑娘,敢问……”
然而她话还未说完,那黑衣女子便转身冷冷地道:“我知道你们来这儿是要做什么,那小孩我已经给你们了,识趣的话立刻就走。”
话音一落,她指尖就已经溢出了一点蓝光,一只蜮虫扑扇着翅膀从她手中飞了出来。这样一来也不必再问了,她是什么身份昭然若揭。
离她最近的林蕴立刻祭出折扇护在身前,目光警惕地看着黑衣女子。左秦鹤道:“你就是那只祸言蜮?江如松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黑子女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吐出了两个字,“吃了。”
“什么?”左秦鹤又惊又怒。
虽说他们会来此,本也是打算要将这灭门之案的凶手斩杀当场,但他被妖物吃了又不一样了,光是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左秦鹤咬了咬牙,道:“妖物!你害了那么多人,做下那般多的恶事。难不成还想让我们放过你?实话告诉你,我们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将你灭杀,以慰金家八十三口人的在天之灵。”
黑衣女子依旧冷着脸,对他这番话没有任何反应,只道:“来战。”
不对……不对……
苏挽月蹙着眉盯着眼前这个女子,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劲。这人仿佛就是送上门让他们杀的,简直像抛出来的诱饵一样。想到此处,她突然灵光一闪,大声道:“不好!有两只祸言蜮,另一只肯定是逃了,快去追!”
当初,她猜测那位金家夫人是被祸言蜮附身,这才几乎将金家人杀尽,这原本是没错。但谁说金夫人身上的祸言蜮和江如松身上的祸言蜮是同一只?若是江如松根本就没有动手杀金夫人,而是她被缠着自己的那只祸言蜮给吃了呢?
她这一声喊出来,众人皆恍然大悟,林蕴来不及多说,只道:“妹妹,我先跟秦鹤一起去追,这只妖物就留给你们对付了。”
苏挽月点了下头,道:“好。”
熟料,那黑衣女子此刻却沉着一张脸,直直盯着他们,口中喝道:“我看谁敢走!”
说着,她浑身妖力一动,陡然祭出一柄黑刀,就要率先朝他们扑来,苏挽月抛出千绫,纤长的红线紧紧缠绕在她的身上,将她困住了一瞬,却也只有一瞬。
那黑衣女子眼见被她缠住,身形一顿,转瞬之间就化为数只蜮虫,挣脱了千绫的束缚。随后调转方向,竟是朝着林蕴和左秦鹤两人攻去了。两人猝不及防,竟真被她绊住了手脚。
眼见几人暂时都脱不了身,柳星怜不由眸色一沉,举着红阎便朝着那黑衣女子袭去,想要快刀斩乱麻,先将这黑衣女子杀了。
红阎出鞘,必然要见血。
女子慌忙闪避,却还是被那红刃划伤了背部,她的伤口中流下却不是鲜红,而是一种浅蓝色的液体。
这一下约莫伤得不清,黑衣女子半匐在地上,呼吸也粗重了几分,柳星怜根本不打算给她反应的时候,趁她病便要她命,又是一剑挥去。
黑衣女子本来就闪躲不开,眼下又受了伤,行动受限,眼看着就要被这剑刺中,她急忙伸出两指放在嘴边,短促地吹了几声。
这几声调子十分奇怪,像是虫子的低鸣,又像是恶鬼的嘶吼,仿佛带着一种莫名的旋律。
还没等众人想明白,四面八方便飞过来一群蜮虫,这些蜮虫动作极快,扑扇着翅膀挡在了女子身前,红阎一落下,便将它们杀了个透,却也伤不到黑衣女子了。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蜮虫不知从何而来,带着无比凶狠的气势朝他们扑了过来,将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几人也知道这些蜮虫的厉害,都先使了法器对付它们。幸好身上还带着之前的防御法宝,周身罩着一层灵光,那些蜮虫也近不了他们的身。
不过如此一来,黑衣女子压力顿时大减,她浅浅呼出一口气,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待到终于缓过来一点,却也没有逃跑,而是忍着痛继续朝几人攻来,竟然是打算拼着一条性命也要给另一只祸言蜮争取逃跑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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