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妖物是你什么人?是你的亲人还是恋人?你如此煞费苦心地救它,值得吗?”苏挽月边战边道,企图让她分心。
黑衣女子却不上当,只道:“要打便打,要杀便杀,何必多费口舌,妖吃人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就算没有它,我和你们碰上,同样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话本也没错,人和妖本来就是不同种族,妖吃人,人也会拿妖身上的东西做法器,修真者和妖物,一旦对上,必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但苏挽月心中却始终觉得,如果有不伤人的妖,她也愿意放它一条生路。但很可惜,这么久以来,她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
柳星怜,会是那个例外吗?
想到此处,她手下的动作不由得一顿。黑衣女子何等敏锐,立即就朝她攻了过来。好在林蕴及时出手,用折扇将这一击挡了下来。
她提醒道:“苏师妹,不要分心!”
本来想让这妖物分神,却不想自己竟然被她的话带着走,差点出了岔子。苏挽月脸色也不好看,她点了点头,抛开脑中的杂念,开始一心对付起眼前的这只祸言蜮。
即便是在自己的巢穴,又有如此多的蜮虫相助,但一对四还是勉强了些,渐渐地,刀刃如肉的声音越来越多,女子身上也流出更多的蓝色液体,她始终强撑着,却几乎快拿不动自己手中的刀了。
眼见她要力竭,苏挽月心中一喜,五指缠着千绫用力朝她抛了过去,千绫虽然只有绞杀或捆缚这种简单的招式,但品级高,一挥出去便如游龙一般袭向黑衣女子,若是被它缠住,立刻就能当场将她绞成齑粉。
黑衣女子想必也知道大势已去,她再也无力挡住这一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红线带着劲风朝她扑来。她苦笑着闭上眼睛准备等死。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未传来,黑衣女子诧异地睁开眼,一道人影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待看清来人的脸之后,她心中不由自主涌起了一股愤怒,推开他道:“你走啊!你回来做什么?疯了吗?”
那人却握着她的手,轻声道:“虞妡,要走一起走。”
黑衣女子却只说了一个字:“滚!”
苏挽月几人也有几分讶异,不曾想这只祸言蜮竟然也跑过来自投罗网。既然都来了,正好一网打尽。几人对视一眼,不再等那两人开口,又朝他们攻了过去。
左秦鹤奇道:“没想到你这妖物还有点人性。”
那妖护着虞妡往旁边一躲,嗤笑道:“我是妖,要什么人性?”
“你是没有人性,你若有人性怎么会杀了金家那么多人?今日你死在此处也算不得冤,杀人总是要偿命的。”林蕴道。
那妖轻轻笑了一声,仿若十分不屑,“我没听错吧?一群修真者跑过来跟我说杀人偿命?你们又何曾放过我们妖族,又给我们偿命了吗?何况——”
他抬手化解了几人的攻势,又继续道:“那些金家人不是姓江的杀的吗?若不是他,哪能这般轻易要了他们的命?嘴上说是兄弟,转头就暗下毒手,这难道不是你们人族一贯的做法吗?”
此妖嘴皮子远哎那唤作虞妡的女妖利索,几人实在懒得再听他颠倒黑白,互相对视一眼,便一齐朝他出了杀招。
那妖察觉不妙,竟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虞妡推开了,长剑穿胸而过,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虞妡,你要活下去。”他朝她伸出了一只手,但只伸到一半,竟化为了满天荧光。他看着她,一直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你会活下去的。”
祸言蜮一辈子都在诅咒别人,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说出祝福的话。
虞妡眸色通红,却忍住了没有上前,她紧紧咬着唇,力度大得唇色都微微泛着白。
“好,我会活着的。”她说。
那妖的手缓缓放了下来,他身上的蓝光越来越盛,那张脸也变得模糊起来,但唇角的笑容却依然明晰。
*
“然后呢?”金澜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有些疑惑地问。他进了林子没一会儿就被那祸言蜮找上了,随后就晕了过去,对后面发生的事完全是一无所知。
林蕴摊了摊手,遗憾道:“没有然后,她跑掉了。”
“她怎么会跑掉?不是说受了很严重的伤吗?”金澜脸色有些难看。
“因为那只祸言蜮最后说的那句话。”左秦鹤有些无奈地道:“他发动了天赋术法,出口成真。”
原来祸言蜮一族的天赋术法,虽然号称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但其实并不全然如此,若肯耗尽妖力,好的也是可以灵一灵的。
只是普通的祸言蜮,为何要用尽自己一身的妖力去祝福另一个人呢?
“她跑掉了,茫茫人海,要如何去寻呢?”金澜眸子都黯淡了几分。
苏挽月几人也很愁,本来是来捉捕狐妖的,没成想狐妖没抓到,又放跑一只祸言蜮。想到此处,她又想起沈毓去追查狐妖,已经许久未有音讯,于是开口问道:“左师兄,毓师兄那边可有来信?”
左秦鹤道:“前几日倒是收到过毓师弟的传讯符,说是宫主派人来信说有了狐妖踪迹,让他速速回宗门,如今他恐怕已经离开无涯之海了。”
依照沈毓的性子,肯定会咬着那狐妖不放,不抓到他誓不罢休。倘若在无涯之海找不到那妖,会去别的地方也是常事。她心下暗道:看来宫主也对这狐妖恨之入骨,许是想为徐师姐报仇也不一定。
苏挽月叹了口气,也有些无可奈何。妖物狡诈,逃命手段更是层出不穷,要想一网打尽何其艰难。
柳星怜见她有些心灰意冷,便道:“它们虽然侥幸逃脱,但到底受了重伤,这段时日断不会再出来兴风作浪,不若先回宗门将此事上报,想必宫主亦会派人搜寻。”
左秦鹤也道:“以我们之力拿它们奈何不得,若有修为高深的师叔出马,一定能一举灭杀。”
苏挽月纵使心有不甘,也没了办法,只好道:“那就回宗将此事禀告宫主吧。”况且她也有一段时日未见混陵道君,也不知药谷的那些药到底有没有效果。
众人商议好后便打算先回神机宫,金澜闷闷不乐地跟在他们后面。
林蕴见此劝慰道:“小公子不必忧心,那江如松已死,你也算是大仇得报。金家一事说是妖物害人,实则大半还是他的过错,若他没有那些阴毒心思,你家也不必遭受这样的灭顶之灾。至于那只逃脱的祸言蜮,我们会尽力抓捕的。”
这些道理金澜不是不明白,但到底有个漏网之鱼,让他心头有些不快。听林蕴如此一说,他便垂了眸,道:“我知道了,多谢哥哥宽慰。”
他一路将几人送到金府门口,临别时,苏挽月捏了捏他玉雪的脸颊,笑道:“金小公子,不要这般不开心了,往后金家可全靠你了,你得打起精神好好打理家事才是。”
金澜抬眸,眼睛里亮晶晶的,终于有了点笑模样,他低声道:“苏姐姐,你往后若是再来无涯之海,一定要来见我。到时,我们金家一定大不一样了。”
苏挽月微微一笑,道:“姐姐相信你。”
*
如此一来,众人又踏上了回神机宫的飞舟,然而行至一半,林蕴却道:“诸位,我也要回青冥门了,此番就不同你们一块儿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她这话说得有些突然,但她本也不是神机宫的弟子,这两次相助已是难能可贵,几人虽然有些不舍,但到底懂得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的道理。
左秦鹤爽朗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多留了,改日有机会,我定然要来青冥门找你一同喝酒的。”
他们本来就是老相识,言行之间也没那般多的顾忌,从前在一块喝酒聊天也是常有的事。
林蕴也笑道:“好说,不过你这木头下次来见我时,好歹也收拾收拾,稍微惊艳一下我行不行?”
听她这么说,左秦鹤脸上的笑便是一僵,无奈道:“你还真是……永远都是这副样子。”
“你懂什么?”林蕴一摇折扇,脸上带着抹意味深长,“这世间,美人和美酒总是不可辜负的。”
回头一看,恰见苏挽月也面带不舍的看着她,又忍不住调笑了两句,“妹妹这是舍不得我了?”
苏挽月心中发闷,道:“林师姐,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还能再见了。”
林蕴忙过去搂她,“这有什么?若是想见我,给我送道传讯符,我定然会第一时间赶来见妹妹的,到时候怕是妹妹看见我便烦得紧,再不想搭理我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朝柳星怜望去,还故意动了动搂着苏挽月的手,这一回柳星怜倒没再搭理她,甚至连余光都没给她一个。
林蕴颇觉无趣,撇了撇嘴,又逗了苏挽月几句,三言两语将她逗笑,这才正色道:“聚散终有时,诸位请多保重,咱们有缘再会。”
言罢不再多说,施施然下了飞舟,向另一个方向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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