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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小公子,怎么不说话。”唐文从轿撵后方走出来。

沈南枝回头,唐文是红灵请的高手!

唐文和沈幽离常不在家,红灵不认识唐文。

“从聘礼离开后,大哥我呀,就让唐文盯着柳家。”沈幽离接过下人递来的刀,“柳家一点点大,稍微有点动静就能传出十万八千里。南枝乖,我们一家人、连同你的新娘要齐乐融融的过日子。”

“你不是我哥。”鹿跳在地上,沈南枝拉弓搭箭,箭离弦。

沈幽离站着不动,伸手拉来身后的沈玉容,箭插进他的脖颈。

沈南枝惊愕、懊恼,“父亲!”

“幼弟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沈幽离提着沈玉容后颈衣领,“连父亲也杀。”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红灵不能呆在这儿。沈南枝抢走身侧轿夫腰间的刀,用力劈下横生的树枝,柳红灵推翻轿撵,两人往山下跑,鹿跑在前面。

柳红灵请来的人紧贴在身后,沈南枝松开柳红灵,嘱咐她不要停,往下跑,转身挥刀斩开奔来的人,血溅出来,染红白衣。

柳红灵没走,她捡起地上的石头砸过去,抡起地上的树枝戳过去。

百米外传来猩猩火光,柳红灵大喊“救命。”

上山的宾客收到请帖,来洗砚台吃酒席,听到喊声,立马跑来。沈幽离抱着沈玉容尸体哭泣,“父亲啊,幼弟千不该万不该杀你啊。”

宾客止步,沈家家仆停手,沈南枝挥刀砍杀,血溅满脸。

宾客:“他……他疯了。”

沈玉容悲痛欲绝:“幼弟病了,术士也无可奈何,你们不要伤害他。”

柳红灵:“他在撒谎,梅梅没病。”

沈南枝此前生病的消息人尽皆知,术士也没办法,她生的不是寻常的病,恐怕…是邪祟入体,宾客心照不宣后退。

柳红灵:“你们愣着干嘛,帮忙啊。”

唐文冲向沈南枝,沈南枝下意识抬刀,穿过他的身体。

唐文双手抓着刀:“小少爷,我只是…想帮你啊。”

宾客慌乱咒骂:“沈南枝真疯了。”

黑夜里的火把照在沈南枝脸上,她的家人已经没了,眼前的沈家人全部成了傀儡,住在他们身体里的不知是谁,从第一天知道沈幽离被换灵后,她就应该杀了他,而不是等到今日。今夜之错,她难逃其罪。

人只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宾客眼里的她已经疯了。求助无门,她只能靠自己。

沈南枝抽出刀,砍向扑来的下人。

沈幽离嘴角噙着笑:“你们不要伤害幼弟。”

一棍敲在沈南枝右肩上,刀掉在地上,一群人压着她,扯掉她的发冠,头发散在脸上,她看见柳红灵走来,边喊边推开压在她身上的人。

今夜不死,日后她也会死,但红灵绝不能留在这儿。

沈南枝抓起石头砸向压在身上的人,推开身上的人,争取机会半跪在地,抓起地上的弓箭,对准沈幽离射过去,身上的人砸她手臂,箭射歪,射中沈幽离右肩。

“苍天无眼,欺我幼弟。”沈幽离捂着肩膀仰天哭嚎。

“他已经疯了,再这样下去,你们都得死在这儿。”宾客贺岚劝说道,“别再仁慈了。”

沈幽离:“可他是我幼弟。”

贺岚:“他杀父灭亲,有愧沈家列祖列宗,你们并非同母所出,他命至此,你无愧于他,再放任他如此,你们沈家将绝别于世。”

“幼弟啊。”沈幽离仰天捶胸哭嚎。

沈南枝再次被压在地上,她摸到一枚火折子,她仰头对柳红灵大喊,“红灵,快走。”

柳红灵抽泣:“我不走,我走了,你便再也活不了了。”

没有任何扭转时机的机会,沈南枝吹燃火折子,点燃自己的衣袖,火光往外肆掠,压着她的人被火点燃,他们松开沈南枝,在地上打滚,在树上磨蹭,想要灭火。

天干物燥,流窜的火星点燃整个洗砚台,火光将所有人照成红色,谁也看不清是谁,慌乱中,一人被推下山,沈小鹿咬住沈幽离的脚踝,沈幽离扭头踹它后腿。沈家下人取来弓箭,对着火光里的人影乱射。

沈南枝从火光里爬起,对准沈幽离脖颈处移动的蝴蝶。

他的灵凝成蝴蝶,他要抛弃沈幽离这具躯体。

弓弦绷紧,射出的箭逆行穿过箭雨,射穿移动的蝴蝶,箭雨穿过沈南枝的身体,她倒在火光里。

沈小鹿一瘸一拐的跑来,沈南枝最后一次摸它脸颊,吐出两个字“快走”,用力把它推下山崖。

一把大火烧了洗砚台,墨梅不再开,那夜过后,沈家死绝,幸存的宾客帮沈家人收了尸,贺岚登堂入室,以自己是沈家故人为由,占据洗砚台,改名“梦鹤山”,其他宾客以仰慕沈玉容才华为名,至今留在梦鹤山。

——杜儒林讲完,柳梦实一拳锤在桌上,愤愤不平,“沈南枝这个人渣。”

沈梅:“……”算了,不怪他,不知者无罪。

“臭小子,读的书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杜儒林的柳条落在柳梦实身上,“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的不一定为虚,少胡说八道。”

“世人都知道他是人渣,到了你嘴里,他倒成了英雄。”柳梦实揉着肩膀远离杜儒林,“你又没亲历过当年之事,他自身难保,怎么可能救柳红灵!肯定是你读书昏了头,老糊涂了。”

“浑小子!”杜儒林气得手发抖,翻过桌子追过去。

柳梦实吐舌做鬼脸,跳上桌子,抓起桌下的饭盒,跑到窗口,掀开竹帘,跳出教室,背对杜儒林扭腰摆臀,欢呼“下课了。”

一双双大眼睛期盼的盯着杜儒林,杜儒林双手背在身后,憋出一句“下课!”

柳梦实趴在窗台上,望着杜儒林出教室的背影,“行了,他都走了,你们几个别装了。”

杜轻容拿出饭盒走到沈梅跟前,打开盒盖,露出半盒精美的糕点,“这是我娘亲自给你做的,尝尝。”

柳梦实手长,拿走一块,“这些糕点本来是要摆在你坟前的,你没死,就拿来给你吃了。”

杜轻容怒斥:“柳梦实!”

沈梅早已习惯他们的吵吵闹闹,她把竹木书签夹进书内,捋好书签下的粉色流苏,翻出窗户,仰头望着屋顶上的人,“下来吃饭了。”

柳梦实含着糕点仰头,转而对杜轻容说,“你没半点机会。”

沈南枝跳下屋顶,身姿像矫捷的飞燕,杜轻容翻出窗,命令柳梦实、胡沉月,“你们两个,不许跟他玩儿。”

“小气鬼。”柳梦实双肘撑着窗,“幸亏我不像你,我注定是要做胡沉月姐夫的男人。”

胡沉月脸上写着无语:“你是要做我姐夫?还是要做我姐夫的小厮?”

“我大度,不跟你计较。”柳梦实把手上的油脂摸在胡沉月肩上,“等会儿再吃,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胡沉月嫌弃的移开身体。

杜轻容紧盯着沈南枝:“不许带他。”

沈南枝回头,彬彬有礼,“小弟燕小鹿愿意跟随各位大哥。”

杜轻容狠狠盖上饭盒,心中腹诽,他昨夜是泡在绿茶缸里。

“既然你尊我为大哥,我就认了你这个小弟。”柳梦实踮着脚,横臂揽住沈南枝的肩,把自个儿的饭盒塞到他手里,“走。”

沈南枝把饭盒塞给杜轻容。

杜轻容:“……”王八蛋,拿我当下人使。

“一会儿就上课了,老师知道了,又要罚我们。” 只有半柱香吃饭的时间,这一去至少要几个时辰,胡沉月担心被责罚。

“那你留在这儿。”柳梦实另一只手搭在沈梅肩上,“我们走。”

胡沉月犹豫片刻,合上书,拽出桌下的饭盒跟过去。

避开同窗,柳梦实神神秘秘走到学堂后,停在竹林前,脚踢新长出的竹笋。

同行的人一脸沉寂,原来他是来挖笋。

柳梦实踢倒一个又一个竹笋:“这底下有密室,我上次来这儿撒尿,无意中踢到一颗笋子,地上打开一道门,要不是老师找来,我肯定下去看看,你们别楞着啊,快帮我找。”

“要挖笋你自己挖。”杜轻容认定柳梦实在撒谎,转身离开,脚下的土地上下翻转,吞进杜轻容,快速合上,胡沉月伸出的手抓空。

“我没说慌吧。”柳梦实一脸神气。

胡沉月:“快想办法救人啊。”

“哦。”柳梦实跨步站在杜轻容掉下去的位置,周围的竹笋踢了个遍,地下没反应。

沈南枝推开柳梦实,地下的土地再次翻转,沈南枝反应迅速,脚蹬着门,石门斜横在入口,“开关不在竹笋上,刚刚你不在对面,他是踩到这里,石门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才往下翻转。”

石门下黑漆漆一片,沈梅顺手捡起踢倒的竹笋丢下去,许久才听见竹笋落地的声音。

四人面面相觑,柳梦实对着底下大喊,“杜轻容,你死了吗,没死就说句话。”

底下只有回声,胡沉月抓紧衣角,“我去找人。”

柳梦实抓住他:“这底下说不定是什么王室墓穴,你把其他人找来,宝贝要分别人一份不说,万一分赃不均,我们会被人杀人灭口。”

沈梅:“……”果真是昏书看多了。

胡沉月信了他的话,留下来,“可轻容掉下去了。”

柳梦实:“我们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们这么多人,怕什么。”

胡沉月睫毛颤抖:“我…我怕。我们还是去找其他人吧。”

“胆小鬼。”柳梦实走到入口处,直接跳了下去,

沈南枝劝阻不及,过了半响,底下传来重物落地声,紧接着是柳梦实的尖叫声,“救命啊!救命啊!”

呼声戛然而止。

“我下去找他们,你们在上面等我们。”沈南枝收腿跳下去,石门关闭。

底下伸手不见五指,沈南枝顺着地板往下滑到底,他双膝跪地稳住身体,收手后挪,手肘撞到硬硬的东西,指尖碰到柔软的触感,沈南枝扭头。

石门再次打开,光线短暂照下来,身后的面容一闪而过,是一张苍白的脸,她跑进黑暗里,沈南枝伸出的手只扯下她一块衣角。

沈梅不放心沈南枝只身涉险,跳下石门,胡沉月不愿一个人留在上面,跟着她一起下来。

两人滑到底,撞在沈南枝伸出的手臂上。

沈梅试探:“燕小鹿!”

沈南枝:“是我。”

“这底下好多奇怪的木头,”胡沉月随手抓住一根木头说。

沈南枝在死人谷呆了多年,熟知骨头的质感,“这些是骨头,不是木头。”

胡沉月立即丢掉骨头,缩到沈梅身边,抓紧她的手臂,“轻容…梦实不在?”

从掉下来,两人便不见了,还看见一个女人,两人的消失肯定和她有关。底下太黑看不清楚,沈南枝拉开衣领,藏在身躯里的白蝶飞出来,照亮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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