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近砚将白逾抱做起来,倚在床头,无可奈何般轻叹了口气,说:“我抱你去浴室。”
一番折腾下来,两人不过是简单洗了个澡。
入睡前,白逾翻过身,一手拉着江近砚的手,一手懒懒支在下巴,眉眼弯弯,嘴角掀起愉悦的弧度,用那双总是很纯粹澄澈的黑瞳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问:“你害怕高考吗?”
江近砚说不怕。
“也是,你成绩很好,考上B大肯定不成问题。”白逾又凑近他一些,趴在床上,半梦半醒间轻声说:“其实我想对你说,你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希望你可以多给自己一点休息的时间,不要总让自己那么累,毕竟你才十几岁而已。”
江近砚抱住他,说:“我不累。”
翌日清晨,闹钟响起,白逾难得没有赖床,趿上棉拖就跑向阳台,“太好了,雪人还在,而且完好无损。”他托起昨晚那个雪人让江近砚看。
江近砚听到动静,满口泡沫,还噙着牙刷就走出来了。
白逾站在阳台上,手里小心翼翼捧着小雪人,风吹起单薄的睡衣,吹的他鼻尖通红。江近砚一时组织不出语言,走近阳台,拿起小雪人,对白逾笑了笑,拉紧他冰冷的手,带他回到温暖的房间。
待两人洗漱完,他揉了揉白逾毛茸茸的脑袋说:“很可爱,你保存的很好。”
这场雪下得急,路上积雪很厚,尽管大部分已经被清理,但仍不便行走,以至于他们在去学校的路上费了不少时间。两人到校时,已经迟了几分钟。
教室里,语文老师正卡着门检查迟到学生的作业。
还好昨晚完成了作业后才睡的,白逾拿出作业给老师检查。
等人到的差不多,语文老师敲了敲黑板:“大家拿出昨晚做的诗词鉴赏题,陈习,你来给大家读一下这篇诗词。”
陈习拿着卷子站起来:“《相见欢·林花谢了春红》,李煜。”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老师让他坐下,看向班级,评价:“读的像机器人,没有一点感情,你们还是小学生吗?读一篇诗词竟然能毫无感情。来,田晴笙,你来给别的同学做个示范。”
田晴笙起身,感情充沛地朗诵了这首词。
老师这次满意了:“看看人家读的多好。好了,这首词呢,主要表达了对美好事物消逝的惋惜与无奈,以及人生中无法逆转的离别之恨和悲苦感慨……”
听着老师对这首词的讲解,白逾心头无端泛起尖锐纤细的痛意。
-
手机铃声响起时,白逾正在和江近砚贴春联。一只手摸出手机,他立马接起电话,边说边走向阳台。
这副春联的另一半被白逾拿走了,看着阳台边的背影,江近砚觉得有些奇怪。
和谁打电话呢,这么神秘。
打完电话,白逾走回客厅,脸上明显的笑意一下没遮:“我订的蛋糕到了,我去楼下取一下。”说完他把手中的春联放到江近砚手中。
江近砚亦步亦趋跟着白逾到门口,白逾忽然转身,亲了下江近砚:“忍不住了,还是想提前对你说一句生日快乐。”
今天是除夕,也是江近砚的生日。说来也巧,白逾的生日就在大年初一,也就是明天。两个人就连生日竟然相隔这么近,果然很有缘分。白逾边想边开心,没注意666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白逾问它。
666很激动:“宿主,我们的攻略进度到100%了,满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白逾唇角的笑意凝滞,不可置信:“怎么……就100%了?一定要今天离开吗?”昨天他还和江近砚计划着怎么度过两人的生日,怎么能突然离开?
666说:“对啊,肯定是今天就离开。”
白逾一路恍恍惚惚,去蛋糕店取了蛋糕之后站在一片湖前等郑流云。
天气预报不太准,它预报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可现在阴沉沉的天空却飘起了雨夹雪。白逾站在树下,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隔着雨幕,他最后一次望向这个路口。明明和他的世界一样,不过是高楼林立,可为什么会舍不得?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很久,因为马路对面的郑流云向他走过来了。
“白逾。”
郑流云背着一个帆布包,没拉上拉链,远远就见湖边树下倚着一个人。他后背抵着老树粗糙的树皮,一手提着蛋糕,一手握着手机,视线没聚焦在手机屏幕上,而是落在湖对岸那片商业街上。湖风凛冽,带着执拗的凉意,他大概觉得冷,将围巾往脖子里紧了紧,又把脸往围巾里埋得更深。
见到郑流云,白逾强打起精神:“把它带来了吗?”
郑流云朝他挤眉弄眼,笑着回答:“带来了带来了,我做事你就放心吧。”
白逾结果包,朝他笑笑:“谢谢你,流云。”
“这有什么好谢的,咱俩可是好兄弟,改天再见的时候请我吃顿大餐就行了。”郑流云说。
白逾轻声说好,又说了声再见。
他沿着湖往回走,蛋糕上那颗粉色的心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晃动。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江近砚和郑流云告别。
白逾正出神,余光里忽然窜出一人,他后撤一步,堪堪躲过直冲太阳穴的一拳。那人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又是一拳挥来,直击白逾下颌。白逾被这力道震得后退几步,丢下蛋糕和包,迅速矮身,又连连后退,头顶的刀锋擦着空气划过。
白逾身体早已亏空,喊道:“白筝,你疯了吗!”
白筝趁势一扑,单手锁住白逾喉咙,手腕一转,一道寒光直冲白逾左胸心口。
白逾脸色涨红,千钧一发之际扣住白筝手腕,用力一扭,那把刀落在青石板上,砸出耳酸的碰撞声。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白筝狰笑着说:“你给我去死吧!”话音未落,不知道他又从哪里拿出一把更大更锋利的匕首,朝白逾胸口直刺而下。白逾侧身翻滚,躲闪不及,胸口霎时涌出鲜血。
白筝还未来得及兴奋,衣领被人从后方猛地一攥,侧腰和后颈同时被狠顶,剧烈的痛意让他视线模糊,瞬息间,两人身位对调,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直插进心口。
“你……”
白逾手里握着刚才那把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体力消散的最后一刻,他要带上白筝一起上路。
“你想死,我成全你。”
他抹了把嘴角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抽出那把匕首,刀锋破风再次穿透白筝胸口:“可惜,你死有余辜。”
白逾久久未归,电话也打不通,江近砚心头不祥的预感越发浓重,他问了郑流云,得知了白逾的地址马上赶去。郑流云察觉不对,也立马赶了回去。
一堆人围着湖边一处,江近砚手微微发抖,拨开人群,瞳孔骤缩。
白逾满身鲜血,躺在血泊中,那双眼睛在看到他的时候还弯了弯,盛满细碎的光,和往日并无差别。他跪在白逾身边,摘下围巾,扒开白逾棉服,替他止血,“别怕,你会没事的。”
一个阿姨唏嘘着安慰他们:“别担心,已经打了急救电话了。”
白逾知道自己已经是必死无疑,还好666给他开了疼痛屏蔽,他艰难抬起手,放在江近砚手上:“我没事……”
他张了张嘴,却没法发出声音。
“别哭。”
“我不疼。”
生命一点点流失的感觉并不好受,还好,最后一刻,他见到了最想见的人。
一滴温热的液体砸在白逾手上。
眼泪,好烫。
他终于还是脱力合上了眼睛。
手上骤然一重,白逾的眼睛永远地闭上,江近砚浑身冰冷,再也动弹不得。
风痕,雨痕,雪痕,泪痕,血痕,交织在他们相握的一双手上。
他盯着白逾,眼睛一眨不眨,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遥远。
白逾生命定格的瞬间,江近砚的灵魂也永远失去了颜色。
“喵喵。”一声微弱的猫叫声拽回他破散的心神。
一只灿金色的小猫站在两人身边,小猫只有一只手那么大,眼瞳是和白逾一般无二的澄澈清透,脖子上系着和白逾同色系的红色围巾,朝它两个主人喵喵叫着。
小猫晃了晃脑袋,漏出它的名牌:开心。
《相见欢·林花谢了春红》 李煜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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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真假少爷(A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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