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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宋何书已经在胡宅门廊前的石阶坐下了。不凭眼睛也不凭耳朵,凭他的感觉也知道自己该什么时候走。他会把握好离开的时间,把握不好的是自己现在的心绪。他突然回想起那封信,那封她托人交给他的诀别信,寥寥几笔,她便将他草草打发,而那句“你终究不能娶我”则是将他的心伤得千疮百孔,是啊,他终究不能娶她过门,他终究也不舍得将她一生都囿于连他自己都深深厌恶的深宅旧梦之中,他极轻极快地又站起来,向阑珊的月色里走去,他想回望一眼那棵梨树,终究不曾转身。

窗前明月皎皎,窗边四脚花几上摆着的一盆蝴蝶兰隐隐发着花香气。

“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吧?”胡蝶问道。

“你不知道?”周阿四反问她。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

“如果你是来抢姐姐的,我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周泽的语调陡然拔高。

“做人做事总有先后,浮生他先答应明媒正娶姐姐,我不能临阵倒戈,破坏姐姐的美好姻缘。”胡蝶刻意压低声音。

“我不是来抢亲的。”周泽的声音明显透着不被理解的失望。

“那你三更半夜来做甚?”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我刚从香港回来,一听你回家了,就想立刻来看看你。”

“谢谢你周大公子。”胡蝶的脸微微发烫。

“不客气,我应该做的。”

“都说完了吧?感谢你,馒头我也会做了。”胡蝶的语气和接下来的脚步声都微妙地传递出了嗔怪。

周阿四已经站到了餐厅门前:“还有一句要紧的话,宋何书回国了,但你我的约定还在。”

胡蝶倏地转过来,眼睛亮得吓人:“周阿四!我非要孑然一身,才算对得起你那个约定?”

周泽被问得哑了,半晌才压着声:“你就这么看我?”

“我讨厌你。”胡蝶扒着门框,声音里带了哭腔。

周泽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我不生气。”

“开车慢点。”

“好。你回吧。”

翌日,阿姨出门贴喜字,看见信箱里放着一双粉色高跟鞋,还有阶下狼藉的烟蒂。阿姨少不得清理的同时埋怨不迭,鞋子拿回去,胡家二小姐穿在脚上一试,竟是合适得不得了。

胡兰与萧浮生因要赴美参演《牡丹亭》,婚礼办得简单却满是暖意。日子、地点、流程都是随口定下的——地点选在周国泽提供的花园洋楼,这是一幢带着中式韵味的建筑;布置、音乐、茶点全交给了锦绣和青栀,她们带着姐妹把场地打理得庄重又素净,倒比繁复的排场更动人。

举办仪式的客厅宽敞气派,青栀在四周缀满了白花:铃兰、橙花、白玫瑰、海芋、栀子、白雏菊,连空气里都飘着清润的香。新郎新娘走在白缎铺就的通道上,两侧宾客含笑而立。主证婚人是两家世交萧启明,他穿银灰色中山装站在通道尽头,对着满堂宾客朗朗诵起贺诗,声音里都裹着喜气。

胡兰的婚纱是白缎西式礼服,面纱垂到肩头,手里握着白玫瑰花束;萧复生一身笔挺西装,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仪式结束后,众人移步花园用餐。新人切了蛋糕,萧复生邀请胡兰共舞——钢琴配四把小提琴,旋律悠扬得像月光。

两首曲子毕,萧浮生用汤匙敲了敲玻璃杯,“叮叮”声让喧闹渐止。他饮尽杯中的酒,笑着开口:“感谢各位赏光。今天不只是订婚,我们已经结为夫妻了,等宴席散了,就去杭州度蜜月。”

宾客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掌声。有位胡同里长大的代表举着红酒杯站起来:“浮生同志,我们可都是带着‘任务’来的!胡兰妹妹是咱们梨花胡同所有单身汉的女神,今天梦碎了,总得让我们听听你们的爱情故事,沾沾喜气吧?”

萧浮生正有些踌躇,胡兰却敲了敲盘子站起身。新娘主动开口,宾客们立刻鼓起掌来。

“恋爱这回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胡兰笑了笑,“若真能用一两句话说清,反倒不配被人歌颂这么多年了。”

“不行不行,这太敷衍啦!”众人起哄。

胡兰举杯敬了一圈,才认真道:“我和浮生的爱情实在没什么特别——不过是两个独立的人,在漫漫长路上遇见,志同道合,最后决定携手同行罢了。”

大家见她这么说,便不再强求。直到萧经业突然站起来,笑着打趣:“那我替周泽问一句,当年你和他也算常出双入对,怎么最后选了浮生?”

这话一出,众人都看向胡兰。萧浮生却先举起了酒杯:“这事我来说吧。我和阿兰是自幼相识,她是我柳先生门下的师姐。头十几年,我只当她是‘一片冰心在玉壶’的师姐,敬而远之。”

“真正交心是1976年去苏联的游船上。”他望向胡兰,眼里漾着温柔,“同船的学生起哄,是她拉着我逃到甲板。夏夜海风里,我们数着星星说秘密——那时候才知道,她不是冷,只是把热情都给了昆曲。我们热爱的东西一样,理想也一样,慢慢就走到了一起。”

他顿了顿,朝某个方向举了举杯:“周泽,你是个好对手。”

可周泽早就不在席间了。众人还在为萧浮生的话鼓掌时,他正脚步踉跄地往化妆间走,背影融进了走廊的阴影里。

周泽灌了半瓶酒,脚步虚浮地闯进女宾休息室,正撞见胡蝶在化妆镜前补妆。浓郁的酒气混着她身上的香水味漫开来,胡蝶被呛得眨了眨眼,眼泪竟跟着落了下来。

他伸手就想替她擦泪,指尖刚触到她脸颊,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周泽猛地一震,眼里的醉意散了大半,怔怔地看着她——她今天化了精致的妆,眉眼比平日更亮,却偏生带着股不肯让人靠近的倔。

“醒了?”胡蝶扬着下巴,“那就别再装醉。”

“对不起。”他往后退了半步,声音哑得厉害。

“不甘心就去抢啊。”胡蝶转身要走,语气里淬着点冷。

手腕却被他攥住,力道大得像要嵌进骨头里。他把她往怀里带了带,眼里是化不开的哀戚,像在求一个答案,又像在求一份安慰。

胡蝶却别开脸:“姐姐婚前跟我说过,‘没有浮生,良辰美景可与何人诉’。她都这么说了,你该死心了——我也该。”

爱是场浩劫的话,他们大抵都是劫后余生的人,各自要往各自的岸去。胡蝶想着,眼眶突然红了——为什么两个挣扎上岸的人,就不能像冬夜旅人那样,哪怕只抱在一处取暖也好?

“我送你回去吧。”周泽抹了把脸,声音里带了点疲惫。

“不用……”她的话没说完,胡母推门进来,看见两人这模样,笑着打圆场:“阿蝶原来在这儿,你爸爸正到处找你呢。”又转向周泽,招手让他过来,“阿四,过来。”

她握住周泽的手,轻轻拍了拍:“伯母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兰儿选了浮生,我也意外,但感情的事本就说不准。我原是真心盼着你做我家女婿的,许是缘分还没到吧。”

“缘分还没到”——不是没有。周泽心里一动,瞥向胡蝶,她正低头抠着指甲玩,粉粉的指甲盖像朵小樱花,倒让他心里软了一块。

“伯母放心,我不怪她。”他扶着胡母坐下,语气竟稳了,“她过得好就行。我一个人,怎么都能过。”

“傻瓜!”胡蝶突然回头瞪他,“心里疼得像掉了块肉,偏要装没事人,你是猪吗?”

骂完,她转身就往外走,步子快得像逃。周泽犹豫了一下,跟胡母请示:“伯母,我送她吧,不然不放心。”

“去吧。”胡母笑着点头。

泊车小童把车停在酒店门口,正看见胡蝶气冲冲地从大堂出来,周泽跟在后面,脸上竟没什么怒气,反倒客客气气的。

“上车,我送你。”他追上去拉住她。

“用不着。”

“就当体谅我。”他放软了语气,“送你到家我就走,不然你妈妈和我,今晚都别想睡安稳。”

胡蝶停住脚,突然抬眼:“我请你喝酒吧。”

“美女相邀,哪有不应的道理?”他眼里闪过点意外,随即笑了,“想去哪家酒吧?”

“去我家。”

小童眼看着胡蝶转身往副驾驶走,赶紧小跑过去想开车门,却见周先生已经躬身替她拉开了门,动作客气又自然。

黑色轿车驶远时,小童在心里暗叹——论起待人接物的“客气”,周先生这本事,真是没话说。

周泽让司机把车停在巷口,陪着胡蝶往胡宅走。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没什么话,却奇异地不觉得尴尬。到了宅门外,胡蝶掏钥匙时,他竟生出点不舍——她今晚格外安静,像月光揉碎的梨花瓣,低头时发梢垂在耳后,有种说不出的温娴。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他跟着她穿过二道门,走过栽着石榴树的庭院,长廊的灯笼在风里轻轻晃。到了她闺房门前,胡蝶甩掉高跟鞋,光脚踩在蒙古地毯上,手包和披肩随手丢在榻边,转身就去解腕上的手链——红宝石配黄钻石,在灯下闪着细碎的光,据说是路易十六时期的旧物。

“不敢进来?”她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指尖正将钻石耳钉摘下来。

周泽望着窗外的月亮笑了——以前来这儿,不是胡母陪着,就是胡兰领着,今夜倒真有些局促。

“进来吧,我这儿又不是盘丝洞。”胡蝶把首饰收进木盒,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腕,“你先坐着,我去弄点吃的。”

她进了盥洗室,再出来时换了身米色针织衫裤,头发用蝴蝶结绑成高马尾,手里端着果盘,碟子里摆着红酒和小点心。“来这儿坐。”她把果盘放在美式茶几上,指了指窗前——月光正落在地毯上,像一汪清水。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她学着古人的样子微微鞠躬,“今夜无雪有月,正好举杯邀明月。请吧,周先生。”

周泽解开西装外套丢在椅背上,席地而坐:“舍命陪君子,胡小姐,今晚不醉不归。”

“管够。”胡蝶斟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爱情里有个法子叫以毒攻毒,敢不敢试?”

“你说。”

“我问你答,答不上来就罚酒。”她举了举杯,“第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姐什么?”

“美貌,气质好,心善。”

胡蝶用叉子敲了敲酒杯,“叮当”一声,月光像被震碎了:“说点实在的。”

他想了想,才慢慢说:“情窦初开的时候,她是第一个走进我眼里的人。”

“所以后来你的眼里就装不下别人了。”胡蝶仰头喝了半杯,“第二个问题:除了我姐,有没有别的女人让你动过一点心?”

“没有。”他答得很快。

“真没有?”

“那你呢?”他反问,“除了宋何书,有没有别人?”

“我问你呢。”胡蝶瞪了他一眼。

“胡蝶,”他却忽然认真起来,“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愿意嫁给我?”

“不愿意。”她几乎没犹豫。

“好。”他点点头,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以后我家里人再跟你爸妈提这事,我一定替你挡回去。”

之后两人都没说话,只有酒杯轻碰的声音。胡蝶喝得有点急,趴在美人榻上,酒杯在手里轻轻晃,红色的酒液贴着杯壁打转。她望着窗外的月亮,忽然念起词来:“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你醉了。”周泽想扶她起来。

胡蝶却从衣橱里翻出厚毛毯,把他裹成个粽子,又拿了个枕头垫在他脑袋底下,她嘀咕着,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像羽毛落在心上,“可惜不是我的。”

她替他掖了掖毛毯,声音轻得像梦呓:“明天见,周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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