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宫的第一个夜晚，寒风从破败的窗棂间呼啸而入，卷起地上的尘埃在月光下飞舞。殿内唯一的炭盆里，几块劣质黑炭冒着呛人的浓烟，橘红色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却几乎驱不散刺骨的寒意。
云袖将被褥翻了个面，想让霉味散得淡些，"娘娘，今夜怕是要委屈您了。"云袖的声音带着哽咽，她将最后一件狐裘盖在东方清身上，"这炭烟大，您往这边靠些。"
东方清望着头顶结满蛛网的承尘，没有答话。那一刀刺下去时的决绝，此刻在寒夜里渐渐冷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茫。他没有杀她，甚至没有治她的罪，只是将她扔进这座废弃的宫殿。这算什么？是念及旧情，还是觉得她根本不值得他动怒？
她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春寒料峭的夜晚，轩辕澈偷偷带她溜出宫去看花灯。那时他还是太子，她扯着他的衣袖在人群里穿梭，他小心护着她，生怕她被人群挤到。回宫时她的手指冻得通红，他便将她的手拢在掌心呵气取暖。
"清儿，以后每年元宵，朕都带你去看花灯。"
可如今，承诺犹在耳畔，人心却已变了。
"娘娘，您吃点东西吧。"云袖端来一个缺了口的瓷碗，里面盛着半碗冷粥，"明日奴婢再去想想办法......"
东方清缓缓摇头，目光落在殿外荒芜的庭院。月光下，枯草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
接下来的日子，送来的饭食都是冷透的馒头和不见油星的菜叶。云袖每日都要去很远的井边打水，那口井位于长门宫最偏僻的角落，井沿布满青苔。
这日清晨，东方清久等不见云袖回来，循声找去，正看见云袖提着水桶在井边滑倒，手肘膝盖顿时一片青紫。
"娘娘，奴婢没事。"云袖强笑着想要起身，却因疼痛蹙紧了眉头。
东方清蹲下身，用袖口轻轻擦拭她伤口上的泥污。那双曾经只抚琴作画的手，如今却要来做这些粗活。她看着云袖强忍疼痛的模样，忽然清醒过来。
她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
"云袖，"她开口，声音因多日不语而沙哑，"去找找看，这里有没有能用的农具。"
云袖愣住了："娘娘，您要......"
"既然无人供养，那便自给自足。"东方清站起身，目光扫过荒草丛生的庭院，"这院子，荒着也是荒着。"
几经周折，云袖用一支旧银簪从一个老太监那里换来了一把生锈的锄头和几包菜籽。那老太监收下银簪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这长门宫啊，进来的人就没有出去过的。姑娘何苦白费力气......"
东方清挽起衣袖开始拔草。细嫩的双手被杂草划出无数血痕，她只是随手在衣襟上擦了擦，继续埋头苦干。汗水浸湿了鬓发，顺着脸颊滑落，滴入新翻的泥土中。这些活计对她来说太过陌生，但她做得极其认真。
她不停地拔，直到夕阳西斜，直到眼前只剩一片新翻的土壤。晚风拂过，带来泥土特有的腥甜气息。
拿起锄头的第一下，她差点伤到自己。沉重的锄头在她手中显得格外笨拙，但她没有停下。一下，两下......渐渐地，她掌握了力道，翻土的效率也快了许多。
"云袖，你说这地里能长出什么？"她直起腰，抹了把额上的汗珠。
云袖看着翻整好的土地，迟疑道："老太监说这些菜籽好成活，有菘菜，或许还有些胡瓜......"
东方清点点头，将种子仔细撒在土垄上，用指尖轻轻覆上薄土。这个动作她做得格外小心，仿佛在完成什么神圣的仪式。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完成首次播种，满足基础生存意志，"万象农耕系统"正式激活。】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东方清猛地抬头，四周空无一人，只有云袖在远处收拾杂物。
"娘娘？"云袖察觉到她的异样。
"无事。"东方清强自镇定，继续手上的动作。
【并非幻觉。】那声音再次响起，【新手礼包已发放：优质灵土x1，初级生长加速液x1，《常见作物种植指南》x1。】
随着她的意念，一个半透明的光幕在眼前展开。上面分门别类地陈列着各种物品：从芦花鸡苗到金丝灵米，从精铁锄头到自动灌溉装置，甚至还有灵泉和《初级农产品加工手册》。每一件物品下方都标注着所需的积分。
【成功种植可获得积分，积分可兑换商城物品。】
东方清的心跳加快了。她看向刚刚播种的土地，若是这些菜能顺利收获......
她按照系统的提示，将优质灵土混入了一小片菜地，又用稀释的生长加速液仔细浇灌。做完这一切，天色已晚。
"娘娘，该用膳了。"云袖端来晚膳，依旧是冷馒头和咸菜，但今日多了一碗热汤，"看守的侍卫今日心情好，给了些热汤。"
东方清接过汤碗，热气氤氲中，她看见云袖手上的水泡。这个从小跟着她的丫头，本可以在宫里某个清闲的差事，却因为她......
"以后，我们会过得更好的。"她轻声说。
接下来的日子，混入灵土的那片菜地长势惊人。不过四五日，菘菜已舒展翠叶，胡瓜蔓攀上竹架，开出嫩黄小花。云袖啧啧称奇："真是老天爷赏饭吃！这几日长得比往常一个月还快！"
东方清却心知肚明。她按照《指南》悉心照料，除草、捉虫，还用系统里的方法制作草木灰肥料。每天清晨，她都要在菜地里待上半个时辰，仔细查看每一株作物的长势。
这期间，她发现墙角那些开着紫色小花的野草竟是紫苏，另一片锯齿状叶子是蒲公英。她小心移植了一些到殿后的空地，用稀释的生长加速液浇灌。这些都是未来可能改善生活的资源。
她还发现了一株野生的金银花，藤蔓缠绕在破败的宫墙上。她小心地剪下几段枝条，扦插在墙根下。《指南》上记载，金银花可清热解毒，日后或有大用。
终于到了收获的日子。天刚蒙蒙亮，东方清就拿起系统出品的小铲，小心掘起一棵菘菜。
【成功收获'优质菘菜'x1，获得积分3。】
提示音接连响起，当她收获完所有成熟的蔬菜时，积分已经累积到45。
"娘娘您看，这菘菜比御膳房的还水灵！"云袖捧着收获的蔬菜，喜形于色，"还有这胡瓜，闻着就清香！"
午膳时，清粥配着清炒菘菜和凉拌胡瓜，滋味格外鲜美。简单的食材，因为是自己亲手所种，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明日我去换些盐来，"云袖边吃边说，"若是能腌些咸菜，冬天就不愁没菜吃了。"
饭后，东方清借口要小憩，独自靠在榻上再次打开商城。经过深思熟虑，她兑换了两只芦花鸡苗和一个基础兽医药箱。积分瞬间清零，还倒欠了系统25积分，但她知道这是必要的投资。
深夜，待云袖睡熟后，她将两只毛茸茸的小鸡崽从系统空间取出，放在提前准备好的篮子里，又撒了些碎米和菜叶。
第二天清晨，云袖被叽叽喳喳的叫声惊醒，看到篮子里毛茸茸的小鸡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当她看到桌上凭空出现的药箱时，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娘娘，这......"她指着药箱，声音颤抖。
东方清拉着她的手在榻边坐下："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或许匪夷所思，但你信我吗？"
"奴婢的命是娘娘的，无论何事都信！"
东方清将系统的存在娓娓道来。她尽量用云袖能理解的方式解释，说这是上天赐予的机缘，可以通过种植获得各种物资。云袖听得目瞪口呆，随即郑重跪拜：
"娘娘洪福齐天！奴婢在此立誓，此生定当严守此秘，若有半分异心，天打雷劈！"
"快起来。"东方清扶住她，"在这长门宫内，早已没有什么贵妃和奴婢了。"
她拭去云袖脸上的泪痕，柔声道："从今往后，你我姐妹相称可好？"
云袖怔怔地望着她，泪水再次涌出。良久，她轻轻唤道："姐......姐姐。"
有了新的目标，二人干劲更足。东方清用木料和杂草搭了个简易鸡窝，每日的劳作清单上又添了喂鸡、清理的活计。小鸡崽长得很快，不过十来天就已经能自己觅食了。
东方清直起身，望着初具规模的菜园和欢快啄食的小鸡，目光渐渐坚定。
终有一日，她要带着云袖离开这座牢笼，去过真正自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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