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谷雨在床上翻来覆去，“绿色眼睛，第八第九基地，非人感，小女孩。”他掀开被子，走向水吧台。
“小巫。”
“我在，主人。”一道电子声音响起。
“告诉巫佳，他爹生病了，这次我没时间，让他这个做儿子的看着办。”
“好的主人。”
天微微亮时，一个戴兜帽的小孩火急火燎地赶往体检处，他凭借着一米三的身高和瘦小的体型，自由地穿梭在早高峰的人群之中。
混蛋，大半夜两点给我发消息，还怪我没及时回复。巫佳气的直翻白眼。
早上八点，巫佳气喘吁吁得抵达体检处时，老巫还在体检室巡视。
“巫有德！你出来一下。”巫有德看到巫佳，惊讶了一瞬，吩咐好手下的医生，便带着巫佳往卫生间走去。
“有事儿求老子？”巫有德调笑地拍着巫佳的脑袋。“老大让我查个人。”巫佳回答他。
“咳咳咳咳。”巫有德被老大两个字惊吓到了，“我这儿的人？”
“没经过你这儿。”巫有德排查过的体检对象名单早早便同步到谷雨手中了。
“对对对，不然也不用让我儿子来一趟。”巫有德若有所思，迟疑开口：“别是已经嘎巴了吧？我来查？”
“不用！”巫佳拒绝得很有底气，“老大让我查，不用经过你。”他得意地抬抬头，向老巫炫耀老大的信任。
“好好好，用不着老子，记住别用老子的电脑。”
“知道了，啰嗦老头，这次就黑处长的电脑吧。”
半小时后，谷雨收到一条信息，”我爸没什么大碍，在招待所住下了。你什么时候来看他？”
“等我有时间了吧。”谷雨立即回复。
秒回？谷雨一系列一反常态的操作，被巫佳的狗鼻子迅速捕捉，他拿上自己的牛仔小挎包，告别老巫，打算去一探究竟。
“好了好了，认识一下，我叫吴芽，你呢？”吴芽出于昨天冷嘲热讽的愧疚，主动介绍身份。
“司内可，第九基地。”司内可终于睡了个好觉，脑子也开始正常运作了，身处敌营，能交友就不树敌，这点她还是明白的。
第九基地，吴芽顿了一下，并不打算暴露身份。
“抱歉，我以为你昨天死定了，就没把你当回事儿。”吴芽用自己抹了百草枯的小嘴一字一句严肃解释。
“巧了，我也是，嘶嘶——”司内可一句话也能不吃亏。她正穿着长靴，抬头看向吴芽，“所以你……是怎么通过的？”
吴芽翘起兰花指，捏起花苞裤的一角，矫揉造作地转了一圈，“因为我本来就是人啊？怎么？不像吗？”她冲着司内可抿嘴微笑，眨了眨墨绿色的大眼睛。
“假假的呢，姐姐～”司内可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回头询问：“一起去觅食吗？姐姐～”
两人在楼下的面馆就坐，面朝门外，各自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我能坐这里吗？”巫佳歪头盯着吴芽。
吴芽回神，原来是那个撕公告的小妹妹，吴芽想起来了，当时没能看清她的脸，只是那掉落在兜帽外的，两捋海藻般绿色的长发，分外引人注目。
吴芽恢复了温柔的神情，笑着对巫佳说：“坐吧，这个位置没人呢。”司内可对吴芽的温柔人设嗤之以鼻，默默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巫佳开开心心地坐了下来。
“司内可，第九基地，蛇人”，他想起从老巫那里看到的资料，不明白吴芽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他板板正正地坐在吴芽对面，矜持地嗦着那碗比脸大的牛肉面。乖巧地询问：“两位姐姐是一起的嘛？”
司内可摆摆手否认。“是……啊。”吴芽说晚了一步，扭头礼貌询问：“不是吗？”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了。
巫佳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嗯？”
有问题，有问题，人美心善的吴芽姐姐不会被这个老蛇怪骗了吧。那么拯救吴芽姐姐的重任，就请落在他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身上吧。
巫佳跳下长凳，瞬移到吴芽身侧，抱住了她的胳膊，悄咪咪地说：“姐姐，姐姐，我看她不像好人呢。”
为了保持聋哑人设，司内可有口难言，只能瞪了他一眼。
吴芽也配合的低下头小声说，“小妹妹别怕，我和这个姐姐是舍友呢，她不是坏人哦。”
小！妹！妹！巫佳红温，巫佳沉默，巫佳试图解释：“我不——”
嘟——嘟——嘟——通讯器铃声响起。“巫佳，你死哪儿去了？半小时内赶不来，你以后就不用来了。”巫佳所属的“夜莺”搜救队队长，给他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哼！坏蛋！”吴芽二人静静地听着，“那你去忙吧。”吴芽拍了拍他的头顶，惹得巫佳一阵脸红。再见都忘记说了，一溜烟地跑了。
四天后。
“经核实，您的身份信息和经历没有问题，这是您的通行证，您可以自由选择留在招待所或去往您的目的地。祝您旅途愉快，人类意志不朽。”
吴芽回到住处，打算同司内可道别。房间中没有人，人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抓了把司内可的糖果，揣进兜里，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压在枕头底下，拖着行李离开了招待所。
呼～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着，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接下来就是，去往任务目的地，基地中心城——蓉都。
入夜，路上的行人渐渐变少，大多数店家也早早地关上了门，只剩零星几家酒馆和酒店。
危险总在黑暗中滋生，这所城市中还潜伏着不少新人类，都是凭借不明显的动物特征，侥幸混入基地伺机而动。几乎每天的晨间新闻中，都会报道昨天失踪或意外死亡的案件。
吴芽似乎并不了解这个现状，依旧散漫地走在街上。
左前方的巷子里有三个人在靠近，她不甚在意；后面貌似还跟了一个老鼠尾巴，也不是什么大事；对面窗台暗处传来数十人紧张的呼吸声，那又关她什么事？
离这里最近的巡逻队……在两条街外，她静静地听着越来越远的整齐的踢踏声，继续悠哉前行。
很快她路过了一家还亮着灯的小型会所，吴芽向里张望，只见一个空荡荡的大堂，背景墙上标注着“卓越居欢迎您”几个大字，前台和保安更是一个都没出现。气氛过于古怪，吴芽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踏入这家会所。
“你们先聊，我出去接个电话。”一个女人出现在大堂转角处，低头接通了电话，电话中传出一个略显冷漠的男音。吴芽竖起耳朵细听，发现很快就没了声音，大概是女人带上了耳机。
很熟悉的声音，在哪里听到过呢？吴芽打量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女人，女人感受到一股探究视线，抬起头的瞬间，与吴芽的目光撞在一起。
没想到是个小女孩，女人微微惊讶，正打算后退一步。
“你好姐姐，这里可以入住吗？我看前台没有人，是不营业了吗？”出于对那个男声的好奇，吴芽下意识地前去搭讪。
“停——别动，她不是目标。”电话中的男人开口提醒，女人不着痕迹地收回后撤的脚步，并没有任何质疑。“我不是工作人员，你要不去里面问问呢？”女人回复说。
吴芽抬脚迈上台阶，与女人擦肩而过，她在大堂门口站定，回头提醒已经走出十米远的女人：“这条街的路灯不亮了，你别走太远哦。”
话还没说完，一处枪声骤然响起，时间仿佛被无限的拉长，吴芽听到窗台上已经有人蠢蠢欲动，马上就要扑向女人，“快回来！”
吴芽试图叫回她，可那个女人貌似被枪声吓到了，在原地呆愣了几秒。
“靠！”吴芽迅速跳下台阶，奔向女人，左手抓住女人的肩膀，用力向后一甩，将女人带出了第一波射击圈。此时，刚刚埋伏的数十人也蜂拥而至，把二人团团围住。
“狗娘养的，谁让你们开枪的，抓活的！”
主城每条大街都有十个报警按钮，最近的报警按钮在——目测十米开外，吴芽试图谈判：“巡逻队可以在五分钟内赶到，你们确定能在五分钟里把我们带走吗？”吴芽直视着刚刚发号施令的那个老大，“或者大家各退一步，你们现在就走，我们也不报警。”
“为了让这些人放松警惕，巡逻队已经撤到了两条街外，正在赶过来。你知道的，人数多了就无法避免开枪，但是巡逻队不想出现伤亡，所以他们会避免和这些人正面冲突。老板的意思是，麻烦你，拖到十分钟，让巡逻队可以一击致命。”
一个矮胖的男人呲牙发出恶狠狠地嘲笑：“你当老子是吓大的啊？”周围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嘲笑声。“别想拖延时间，上！”
狼人？麻烦了。
四个酒店安保从大堂冲了出来，加入了这场混战。吴芽两指夹住口袋中的糖果，冲着率先冲过来的矮胖男人贯射出去，矮胖男人被瞬间击倒在地。
老大怒道：“你杀了我弟弟，你——找——死！”
其中一人举着电棍抡向女人，被吴芽一个手刀震麻了手臂，吴芽迅速接过掉落的电棍，将女人推进四个安保的保护圈。
侧身躲过前方直劈下来的一刀，急忙解释，“他没死，他只是昏迷了。”攻击她的人向前一个趔趄，吴芽一手肘在他的后颈，男人瞬间倒地。“像这样。”吴芽演示给老大看。
老大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被身后的小弟托了一把，怒不可遏，“小的杀了，大的活捉！”
“是！”
四个安保围成一圈护着女人，一步步向着酒店大门后退，几人都挂了彩。
吴芽肾上腺素飙升，越打越嗨，当她回头看去，已经被人群推着离他们越来越远。“小妹妹快过来！”女人急切的高声呼唤。
来对付吴芽的这些人刀刀致命，她感受到左手手臂流下了一摊血，却感觉不出来是哪里受了伤。
“你们先进去！”吴芽顺手用两颗糖果将大门口的两个狼人击倒，两个安保趁势将女人拽进大堂，关上了大门。门外的两个安保掏出枪，试图向乌鸦靠近。
不对，他们不是安保。老大似乎也明白过来，“开枪，快开枪！这三个都可以杀了！”
“你们两个别碍事儿，滚回去。我自己一个人更好脱身。”四周传来了子弹上膛的声音，场面更加混乱了，吴芽要被那两个掏出枪的安保气死过去。
两个男人稍作迟疑，便转身跃入门中。
嘴上虽然这样说，可吴芽却在想，既然大家都是新人类，亮明身份，是不是还有谈判的余地？暴露身份终究麻烦，吴芽还在犹豫。
“滚回去。”这是电话中的男人听到女孩说的最后一句话。
“两分钟后再引他们过来。”这是电话中的男人看到老板发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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