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安伤重,但理智尚存。知道不能再拖,得尽快确保爹爹的安全。于萧清昱而言,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襄王府。
纵使太女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派人闯皇子府邸杀人。只要到了襄王府,萧清昱就安全了。“爹爹,我想去襄王府养伤。”
萧长安锐利的目光扫过山林,语气极为冰冷 :“有我这,必不会让你们伤害爹爹,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这话是对隐匿在山林的刺客说的。又对于身旁的医者道:“徐大夫,同我去襄王府。”
她虽一心护着爹爹,却也不会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有个知根知底的神医照顾,大大提高了安全性。
萧清昱眼眶红了。今日之前,两人是至亲父女,彼此毫无猜忌。可如今除了刺杀的事,两人的关系极为微妙。可宝儿还是能全心全意信任他,继续留着在他身边。
萧云笙道:“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还有正事要做。殿下,你先将公主抱上马车。我在外面驾车,我这人不光骑马的技术好,驾车的水平也是一流。保证不会有大颠簸。”
一路顺畅,并未再遇到刺杀。安顿好一切,萧清昱终于有时间见王禧。王禧因家中有事告假,并未随萧清昱一同出京,因此躲过一劫。
萧清昱召王禧来身边商量对策。“襄王府中没有谋士幕僚,现如今出了事,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有。只能现在召你过来。”
萧清昱刚出生时,王禧就在身边伺候,对萧清昱感情极深。听殿下这般说,心中颇为悲伤。“奴才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孤在京郊遇到刺杀,随行护卫拼死相救,无一人生还。”
人心都是肉长的,王禧也不例外。他在宫中多年,早已被磨光了善心。可纵使平日里冷漠无情,听到身边人骤然离世,也不免伤心。
“你一向极警,想必能猜到幕后主使之人。”
王禧声音颤抖。“是太女。”
萧清昱的脸上毫无悲喜。“这次死难的护卫需要重赏。不光要赏赐金银,家人也要妥善安置。”
“奴才必定安排妥当。”
王禧目光灼灼,“护卫明知不敌,却未有一人退缩,为护王爷周全宁肯牺牲自己。王爷难道忍心看他们白死。如今两方已经撕破脸。若萧清越当了皇帝,襄王府上下只有死路一条。若想活命,只能争到至尊之位。”
“从前太女地位稳固。若想皇位,简直是痴心妄想。不如安分守己,当个富贵王爷。现如今天赐良机。刺杀虽然险,说不定是个契机。今日能杀弟,明日就能弑父。陛下英明神武,若知太女做下此等事,岂能容下。”
“陛下已是暮年,岂能容下盛年又野心勃勃的储君。”王禧越说越激动,甚至觉得帝位唾手可得。
“萧清越当二十几年的储君,人心所向。若要废储君,会动摇江山根基。父皇无论对储君有多失望,都不会废储君。”
刚燃起的希望被浇灭,王禧极为沮丧。
“我一直不明白,东宫为何突然出手。总不能是突然发疯,嫌自己的位置太稳固,想给自己制造麻烦。如今我能想明白其中关窍。定是太女生了重病,才不得不出手。最近几次相见,萧清越都化了浓妆。她素来不爱胭脂水粉,如今突然打扮,是为了掩盖病容,让自己气色好些。”
“萧清越活着,永远没人能动摇储君之位。我争不过萧清越,不代表争不过她女儿。”
“从前处处退让,只为保全姐弟亲情,却不想换来冰冷屠刀。既然她如此无情,我也不必再顾念旧日的情分。”
……
萧长安身体好,从小到大没生过病,连小毛病都没有。若换做旁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得丢半条命。她却不一样,除了伤口还有点疼,基本已经无碍。
不生病,自然无需喝药。这次受伤,有了个新奇体验,那就是喝哭药汤。这体验实在不太美好。萧长安捧着小肉脸,百思不得其解。世上怎么能有药这么难喝的东西呢。每次喝药都痛苦万分。与监督喝药的人斗智斗勇。
“姑姑,可以等会再喝药吗?药好苦,我不想喝。”
萧云笙满脸笑容,但却丝毫不松口。“不可以呦。吃点糖果,中和药的苦味。”
萧长安知道逃不过,只能乖乖喝药。糖的甜味稍稍安抚了躁动的心情。目光死死顶着药碗,似是在做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喝了几天药,反复对比,甚至总结出规律。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一勺勺喝,反复受罪。不如迅速解决,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自从受伤后整日在屋里躺着,人都要发霉了。“姑姑,外面天气如何?”
“不错。艳阳高照,风也不大,。”
在床上躺了几天,萧长安早已不耐烦。“姑姑,我想出去晒太阳。再在塌上躺几天,我都要长毛了。”
萧清越向一旁的医者递了问询的眼神,对方立刻会意。“公主闷了许久,是该出去晒晒太阳。殿下没法走路,万一牵动伤口。”
“姑姑,你可以抱我出去吗?”
“软塌不如姑姑怀里好。”
萧云笙是看着宝儿长大的。宝儿自幼乖巧懂事,自然也很。不仅鼻头有些发酸,小小的孩子吃这么多苦。
秋日里的太阳,并不毒辣。却知这样的平静日子,过不了多久了。
萧清昱心中有事。每次探病,只简单说几句关心的话,并不会多做停留。他与萧长安必定会渐行渐远。为了活命,他只能谋划对付东宫,对付萧长安的亲生母亲。
无情现实摆在面前。若是萧清越得了皇位位。萧长安身为长女,来日必能承继大统,登上皇位。若萧清昱得了皇位,萧长安的处境必会万分艰难。
见两人在晒太阳。萧清昱顿住了脚步。想了许久,还是决定离去,不去打扰温馨相聚的时刻。
萧长安虽身体虚弱,眼神却不错。抬头扫了一眼,就发现藏在树后,只露出出衣角的萧清昱。被抓了个正着的萧清昱颇有些尴尬。从萧云笙怀中接过孩子。
孩子脸上只有纯粹的喜悦,什么都可能是假。只有那不作伪的真心。
萧清昱眼眶红了,全心全意养大的孩子,又岂会那么容易割舍掉所有感情。感情超过理智,无论来日二人的关系走向何方,至少此时二人还如旧亲近。
萧长安身体还未痊,在外面待一会颇为疲惫。萧清昱施展哄睡**,轻轻摇晃孩子。这招果然奏效,宝儿很快进入梦乡。
萧清昱将熟睡的孩子抱回屋里,放到塌上。注视女儿睡颜,许久才恋恋不舍离去。
生死之间走一遭,前路未卜,二人皆是心乱如麻。向来无话不谈的朋友也不知该说什么。
“阿鸾,随我走。我有礼物要送你。”
见到几大箱金银珠宝,萧云笙极为震惊。“四哥,为何突然送我这么多贵重东西?”
此话一出,轮到萧清昱惊讶。“明日是你的生辰,每年生辰,我都会送你准备贵重礼物。怎么到了今年突然这么震惊。”
萧云笙一拍脑门,尴尬笑笑。“对呀。我怎么忘了这茬。明天是我的生辰。”
这几日过的极为惊险刺激。根本没心思想自己的事。“谢谢四哥。”
“我还有个最重要的礼物。”
话音刚落有两个人,两个丫鬟一同捧着卷轴上前。展开卷轴,萧云笙又欢喜又感动。
这画明显是萧清昱亲手所画。画中只有两人,从初遇到如今,十七载光阴,无数令人记忆深刻的画面。
不知是该先震惊二人竟然已经相伴了十七年。还是该震惊二人有那么多值得一生铭记的美好回忆。
“我本打算给你十五岁生辰礼物。没想到越画越多,到十五岁生辰那日还没完工。如今虽迟了三年,却是更精细。”
萧云笙鼻头一酸。“这画上尽是你的心血,我必定会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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