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
“爹爹,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求你不要让人把我送回东宫。”六岁的小娃娃抱着萧清昱,苦苦哀求。一向好脾气的萧清昱却冷着脸,不为所动。
萧长安自出生开始就养在他身边。
许是血缘之力,萧长安尚在襁褓中时,就对萧清昱极为依赖。小娃娃整日黏着萧清昱,除了乳母短暂抱过去喂奶,其余的时间必须要在萧清昱怀中,谁抱都不行。
都说契父是个轻松差事,平日里可以当甩手掌柜,闲暇时逗逗孩子就行。怎么到了他这儿,忙成这个样子。
像只雪白糯米团子,甜甜一笑,心都要融化了,稍有烦闷之情,见到孩子的笑颜烟消云散。恨不得将日月星辰摘下来捧到跟前。
整日都在照顾孩子,自然没有时间学习,只得暂停学业。皇子都不上课,身为皇子伴读的萧云笙可清闲了。
平日里约好友在京城内外游玩,赏花听曲。想念四哥时,来东宫和四哥一起带娃。在旁边逗逗小娃娃,日子好极了。
这原本是萧清昱梦想中的生活。不必辛苦照顾孩子,偶尔抱孩子玩会。
作为皇家盼了多年的独苗苗,萧长安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刚满月就被封为明王。萧长安被娇宠着长大,却没有长歪。性情温和懂礼,无半分娇纵任性。
哪知长大了,却越来越任性。萧长安听说爹爹要出京办差。偷偷从出东宫溜出来,想同爹爹一同出京玩游。
萧清昱顿时火冒三丈。平生第一次对心肝宝贝发火。“只带三个护卫,就敢出东宫。要是遇到坏人,你知道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萧长安也不想这般冒险,可人带多了,难免走漏风声。要是被母亲发现,她别指望能离开东宫。她年纪虽小,心眼却不少。见爹爹虽然生气,但并未命人送她回东宫。知晓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更加卖力哭求。
“我还没有出过京城,想去京城看看。有我在爹爹陪在身边,爹爹也不会孤单。我保证乖乖听话,不会惹事。回京后,一心学习,再不乱跑。母亲的怒火我一人承受,绝不会牵连爹爹。”
萧长安不是一味胡作乱闹,而是条理清晰,把各种事情说清楚。小小年纪遇事冷静沉着,来日必能成一代明君。
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猫,眼泪汪汪望着萧清昱。委屈巴巴哭了起来。明知道这是苦肉计,却也没办法。花费心血养大的崽崽只能宠着。
哪怕冒着被姐姐责难的风险,也不能让女儿失望。现如今还端着架子,是怕这次太容易松口,萧长安得了甜头,下次再故技重施,缠着他出京去玩。
萧清昱语气严肃。“宝儿,你可以留在我身边,但不能惹事,必须要听我的话。”
萧长安苦苦求来这个机会,万般珍惜,表示一定听话。
萧清昱命车夫重新启程。约莫半个时辰,平稳行驶的马车突然剧烈颠簸。
萧清昱下意识将萧长安护在怀中。“外面出了何事?”
“殿下,密林中冲出一伙刺客。刺客人数众多,都是绝顶高手。我等恐难匹敌。”
萧清昱治府甚严,又有王禧这个人精从旁协助,襄王府犹如铁桶一片,连根针都插不进来。暗中下毒行不通,只能选择派人行刺。
世上没几个人能拿到他的准确行程,又能召来这么多高手。想到那几个可能的人,萧清昱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襄王府中护卫本就精心挑选,伸手极好。怕儿子离京遇到危险,皇上又加派了许多高手跟随保护。
再多高手也架不住刺客一轮轮的进攻。
萧清昱掀起帘子,看见外面的人惨烈景象。一张张熟悉的脸,毫无生气躺在地上。心中悲痛万分。
可现如今不是悲痛的时候,他若是也死在这里,护卫们才是白死。女儿尚在怀中。就算只有一线生机,也要拼尽全力求活。
在这荒山野岭,不可能会有援兵。若等护卫死伤殆尽,只能原地等死。萧清昱迅速做出决断。与其在马车里等死,不如赌一把,突出重围。
“宝儿,外面很危险,记得待在爹爹怀中。”嘱咐完,萧清昱抱起孩子,下了马车。外面还活着的侍从立刻围了上来。
有人越入重围,拦在二人身前。来人一身红衣,美若天仙。交战双方愣皆愣了一瞬。
世上哪有仙女,来人是在外游玩的萧云笙。她自恃武功高强,不愿带随从。一个人自由自在,就算做些出格事,又不会有人上来劝说。
她在林中休息,听到喧闹声,本想来看热闹。登高远望,被重重围困那人正是四哥,立刻收了看戏的心思。
若换做旁人,必定会被射成刺猬,凭借高绝的武功,顶着箭雨,硬生生杀出条血路。
情况万分危机,生死难料。面对四哥,萧云笙仍能扯出个笑脸 “靠在我身边。我护着你和公主冲出去。”
“你怎么这么傻。对方人多势众,手中又有弓弩。你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插翅难逃,白白赔上一条命。”
“旁人要杀你,先踏过我的尸体。”
原本如雨密集落下的箭矢突然停了。难道是准备的箭矢不够,已经用完了,所以才停止放箭。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随即被否认。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案,绝不会出这种低级错误。现如今停止放箭,只有一个可能,怕箭矢伤到重要的人。
阿鸾与四哥对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都已经明白对方心中的答案。刺客怕伤到的人,只能是萧长安。
之前只是猜测,现如今是确信。幕后之人就是太女萧。
萧清昱悲痛不已,他不明白姐姐为何会突然动了杀心。明明前几日家宴,姐弟二人还极为亲近。
萧清越储位稳固。萧清昱亦能认清身份,从不插手重要事情。不招揽门客,邀买人心,极力降低存在感。
若说起太女,世人皆赞贤德。若提起襄王,世人大都懵了,疑惑皇上居然还有个儿子。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亲生女儿在萧清昱身边。
萧清昱神色温柔。“宝儿,爹爹对你好吗?”
“好。”萧云笙低着头,不敢与爹爹对视。
萧长安认出为首那个蒙面人是母亲的暗卫,猜到母亲是幕后主使。她是萧清越的女儿,知道更多内幕消息。稍加思索,想出了母亲忽然下死手的原因。
母亲因生产伤了身子,时常生病。由于东宫上下极力隐瞒,萧长安并不知道母亲具体病情。现如今看来母亲已是病入膏肓,药石无医。怕自己死后。一生心血都为他人做嫁衣。若最后皇位没有落到这一脉,可笑至极。
她极爱爹爹。当真有利益冲突,她永远应该站在母亲这边。母亲得了皇位,她才有来路。哪怕悔恨终生,也不能让母亲多年心血付诸东流。所以一直默不作声,任由失态发展。
萧长安略懂医术,知道人真的会因为过度悲伤而死。她甚至怀疑,一旦爹爹离世,她会因为悲伤过度,心脏也会随着停止跳动。她不忍心看着爹爹死。可她更不能毁了母亲一生的心血,断送了东宫上下的生路。
“爹爹求你件事,你保住云笙姑姑。她只是念及旧情,才会出手想帮,而非执意与东宫作对。”
原本痛到麻木的心又起波澜。爹爹的怀抱真温暖。往事涌上心头,点点滴滴,皆是爹爹的好。萧长安忽然失去理智,双眼赤红。“爹爹,我不会让你死,我一定会保护你。”
萧长安从怀里挣脱出来,对着为首的刺客段岭冷冷道:“都让开。放我们走。”
萧长安是少主,换作平时,东宫上下绝不敢违抗少主的命令。可这次不同,若这样放走襄王,她们没法向太女复命。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段岭下定决心,决不能让少主误事。一会她假装同意,众众人放下戒心。将萧长安抢过来,迷晕强行带走。没了少主的阻碍,杀掉萧清昱轻而易举。
抽出一把匕首,照着下腹刺去。平日里连磕破皮儿都很少,更不用说受这么痛的伤。忍着剧痛拔出匕首,鲜血奔涌而楚,染红了新制的衣袍。染血的匕首抵在脖颈处。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震惊不已。
“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儿。想着先假装答应,稳住局势。我这么做,只为了以死相逼。若爹爹有什么闪失,我绝不会独活于世。我若死了,看你们如何向母亲交差。”
若真到了以死相逼的地步。哪怕太女在此,也只能选择退步。
段岭一声令下,刺客隐入山林。
萧云笙松了口气。只觉天旋地转。躺倒在萧清昱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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