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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地热裂缝的秘密

风像刀子,裹着辐射尘,刮在脸上生疼。

喉咙里全是铁锈和沙子的味道,每一次吸气都拉扯着肺叶,火辣辣的。背后那狂暴的推力消失了,只剩下失控下坠时灌满耳朵的呼啸风声,还有心脏快要撞碎肋骨的狂跳。

青鸟的“翅膀”彻底完了。过载的核心在最后把我们像破麻袋一样甩向这片相对平缓的碎石坡时,就爆出一团呛人的蓝烟和刺鼻的焦糊味,彻底哑火。

那精巧的散热片和生物甲壳拼接的骨架扭曲变形,边缘烧得发黑,几根关键的支撑连杆直接断裂,无力地耷拉着。它不再是翅膀,只是一堆沉重滚烫的废铁,死死拽着青鸟的背。

我们摔得很狼狈。巨大的惯性推着我们在尖锐的碎石和冰冷的金属残骸上翻滚、滑行。

粗糙的地面撕扯着本就破烂的衣服,在皮肤上留下火辣辣的擦痕。我蜷缩着护住头脸,碎石和金属碎片噼里啪啦砸在身上,骨头都在呻吟。脑子里的剧痛和噪音被这纯粹的物理冲击暂时碾碎,只剩下求生本能驱动着身体在翻滚中寻找平衡。

终于,势头耗尽。我瘫在冰冷的地上,浑身散了架似的疼,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是风啸留下的残音,还是脑子里翻腾的噪音又回来了,分不清。

旁边传来压抑的、痛苦的咳嗽声。我艰难地扭头。

青鸟趴在地上,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嗽而蜷缩着。

他试图用手臂撑起身体,但背后的“翅膀”残骸像沉重的墓碑压着他,让他每一次尝试都显得格外艰难。

他那件沾满油污的帆布外套被撕开了好几道大口子,露出下面渗血的擦伤和淤青。脸上黑灰混着冷汗,糊成一团,只有那双眼睛,即使在痛苦中,依旧亮得惊人,此刻正死死盯着我们坠落前冲出的方向——那片被烟尘、蒸汽和刺目能量光束笼罩的微光社区废墟。

距离太远了。爆炸的火光像间歇发作的癫痫,在昏暗的天地间闪烁。隐约能听到能量武器撕裂空气的尖锐嘶鸣,还有沉闷的、或许是金属撞击的巨响。但更清晰的,是死寂。一种巨大的、不祥的死寂,沉沉地压在地平线上。

“他们……”青鸟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血沫子,“…能逃出来吗?”

我没有回答。喉咙堵得厉害。

锐眼的陷阱,铁匠的怒吼,老巴克浑浊眼底的决绝,哑婆捂着小芒眼睛的枯手……还有根须冰冷的、巨大的残骸。它们能冲进这狂暴的地热裂缝区域吗?头顶悬停的钢铁巨兽和那些冰冷的蜘蛛潮,会给他们机会吗?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带他们离开方舟的是我,带他们建立微光的是我,现在……带他们走向毁灭的,也是我吗?

“咳…咳咳!”青鸟又咳了起来,牵扯到背后的伤,疼得他整张脸都扭曲了。

我 强迫自己动起来。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我挣扎着坐起身,忍着全身骨头散架的酸痛,爬到青鸟身边。他背后的“翅膀”残骸是个麻烦。我用还能动的右手,摸索着连接他身体的粗糙皮带扣环。皮带被巨大的冲击力绷得死紧,金属扣环也扭曲变形了。

“忍着点。”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青鸟咬着牙,点点头,额头抵着冰冷的碎石。

我用尽力气掰扯那变形的扣环,指甲劈了,渗出血。

汗水混着脸上的灰尘流进眼睛,刺得生疼。脑子里那些根须的碎片又在不安分地搅动,关于机械结构、应力点、材料疲劳的冰冷信息像针一样扎着神经。终于,“咔哒”一声脆响,皮带扣松脱了。

“呃啊!”沉重的“翅膀”残骸砸落在地,青鸟发出一声痛哼,身体却猛地一松。他大口喘着气,试着慢慢坐起来,动作僵硬得像生了锈的关节人偶。

“能动吗?”我喘着粗气问。

他试着活动手脚,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点了点头。“死不了。”

我们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像两个刚从报废厂爬出来的破旧机器人。环顾四周,心沉得更深。

这里就是地热裂缝的边缘。空气灼热、潮湿,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硫磺和金属锈蚀混合的刺鼻气味。脚下是破碎的、被高温烘烤得发黑的岩石,踩上去依旧滚烫。

巨大的裂缝像大地的狰狞伤口,在我们前方不远处张开黑沉沉的口子,深不见底。

浑浊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白色蒸汽,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不断地从裂缝深处和周围的岩缝中喷涌出来,在昏黄的光线下扭曲翻滚,遮蔽着视线。

视野所及,只有嶙峋的怪石、扭曲的金属管道残骸,以及更远处笼罩一切的、翻滚的灰黄尘埃云。荒凉,死寂,只有蒸汽喷发的嘶嘶声,单调地重复着绝望的节奏。

“往…哪走?”青鸟的声音带着一丝茫然,他看着那深不见底的裂缝,眼中有着本能的恐惧。蒸汽喷涌的地方,温度高得吓人,岩石都在发红。

根须传输给我的碎片在剧痛的脑壳里翻腾、碰撞。旧世界地质勘探图…地热活动规律…安全路径概率模型…无数冰冷的数据流和模糊的等高线图碎片搅在一起,指向一个方向——裂缝边缘,一处被巨大、倾斜的冷却塔残骸半掩的区域。那里蒸汽相对稀薄,岩壁有可供攀附的凸起。

“这边。”我指了个方向,声音没什么力气。

我们互相支撑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滚烫崎岖的地面上挪动。

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口。青鸟走得很慢,背后的伤显然不轻。我脑子里塞满了东西,根须的碎片,社区的安危,还有身边这个身份不明、带着方舟烙印的陌生人。沉默像第三个人,沉重地压在我们中间。

终于,挪到了那片相对“安全”的角落。巨大的冷却塔锈迹斑斑,歪斜地插在岩壁上,投下一片不规则的阴影。岩壁有些凹凸不平的棱角,可以勉强靠坐。空气依旧灼热呛人,但至少蒸汽没那么浓了。

青鸟靠着岩壁滑坐下去,长长地、痛苦地吁出一口气,闭上眼睛,胸膛剧烈起伏。

我坐在他对面不远处的一块稍低的石头上,也累得不想说话。哑婆药汁的效果在急剧消退,脑子里的噪音——砂砾摩擦声、金属扭曲的呻吟、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呜咽——又开始卷土重来,像无数只虫子在啃噬神经。

太阳穴突突地跳。我抱着头,手指深深插进头发里,试图用身体的痛来压制精神的混乱。

时间在蒸汽的嘶嘶声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石头上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几个小时。远处社区的爆炸声似乎稀疏了,或者只是被距离和风声掩盖了?死寂感更重了。

“我……”青鸟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迟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抬起头,视线有点模糊。他靠在岩壁上,眼睛望着裂缝深处翻滚的蒸汽,没有看我。

“我不是他们派来的。”他说,声音干涩。“那个标记…是过去。我被除名了。因为…偷拿废弃零件,还有…私自研究一些…不该碰的东西。”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牵扯到脸上的擦伤,疼得吸了口气。“‘锈火营地’…是真的。沙蠕虫…也是真的。我们…只是运气差。”他顿了顿,声音更低,“看到你们…那些植物…我只是…想靠近一点看看。真的…没见过活的。”

他的解释很简短,甚至有些凌乱。没有过多的辩解,只有一种疲惫的坦诚。他手腕上那个冰冷的齿轮徽记,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刺眼。

我没有立刻回应。信任,在废土上,是比水更奢侈的东西。根须冰冷的警告还在脑中回响。但看着他此刻狼狈不堪、眼神里只有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丝未曾熄灭的对“活着”的渴望,那点冰冷的怀疑,似乎被一种更深的疲惫压了下去。

“根须,”我开口,声音沙哑得自己都陌生,“那个机器人…它…为了我们…为了那些植物…熄灭了。”

青鸟猛地转过头,看向我。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清晰地映出了我此刻的苍白和痛苦,还有提到根须时无法抑制的颤抖。“它…很重要?”他问,声音里没有方舟惯常对“异常机械体”的冰冷判定,只有单纯的询问。

“它是伙伴。”我说出这个词,感觉喉咙发紧。伙伴。固执的,惹麻烦的,带来笑声的,最终变成冰冷金属山丘的伙伴。

“老巴克说…或许有个地方…古老森林…万物之母…能救它。传说。”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自己都觉得荒谬。向一个刚认识、带着方舟烙印的人,诉说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青鸟却愣住了。他看着我,眼睛一点点睁大,里面不再是疲惫和恐惧,而是一种难以置信的光芒,像是黑暗里突然擦亮了一根火柴。

“古老森林…万物之母?”他喃喃重复,声音里带着一丝奇异的颤抖。“那个…歌声?”

“歌声?”我一怔。

“对!歌声!”青鸟一下子激动起来,试图坐直身体,又疼得倒抽冷气。“方舟!方舟的深空探测阵列!大概…半年前?捕捉到一段极其微弱的、重复的、非自然的信号!非常古老频段!解析部门吵翻了天!有人说只是地磁风暴杂波,有人说…是某种未知文明的遗迹信号!但内部报告里…有一个代号…一个加密代号…就叫‘森林之歌’!”

他语速飞快,眼睛亮得惊人,“信号源…指向西北!非常非常远!在‘永寂冰原’和‘风暴脊’交界的地方!那里…传说…是旧世界大灾变前最后一片原始森林的…核心区!”

他喘着气,看着我,眼神灼热:“如果…如果万物之母真的存在…如果它真的能…能唤醒什么…那信号…会不会就是…它的‘歌声’?”

歌声?古老森林?方舟的加密代号?青鸟的话像一块块滚烫的石头砸进我混乱的意识池塘。根须冰冷的碎片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关于旧世界生态圈核心能量场、关于生命频率共振的零星理论…和“歌声”这个词隐隐呼应!

一丝微弱到几乎熄灭的火苗,在绝望的灰烬里,极其艰难地,跳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迅捷的脚步声和碎石滚动声,猛地从我们藏身的冷却塔残骸另一侧传来!

我和青鸟瞬间僵住,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锐眼?老巴克?还是…方舟的追猎者?!

我们屏住呼吸,身体绷紧,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瘦小的身影,像狸猫一样灵活地从冷却塔扭曲的金属骨架缝隙里钻了出来!是小芒!他小脸煞白,沾满了黑灰和泪痕,大眼睛里满是惊恐,但看到我们时,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莉亚姐姐!青鸟哥哥!”他带着哭腔,压低声音喊道。

紧接着,更多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老巴克!他半边身子都是黑灰,额头划开一道血口子,渗着血,但浑浊的眼睛依旧锐利如鹰,手里紧紧攥着那根沾满暗色机油的撬棍。

他身后是铁匠,那身加固皮甲上多了几道深深的划痕,手臂上缠着渗血的布条,但庞大的身躯依旧像座山。然后是锐眼,他脸色苍白得像鬼,嘴角有血,动作却依旧带着那种精瘦的迅捷,手中的弩箭警惕地指向后方。

最后是哑婆,她紧紧拉着小芒,深褐色的布袍被撕破了几处,枯瘦的脸上沾着灰,眼神疲惫却沉静,像经历了风暴的古井。

他们还活着!还带着根须!

铁匠和锐眼合力,用粗大的金属管和坚韧的藤蔓临时捆扎成一个简陋的拖架。

根须那庞大、冰冷、彻底沉寂的钢铁躯壳,就沉重地躺在上面。履带断裂,外壳上布满了新的焦痕和撞击凹坑,那条曾经保护过我的巨大承重臂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像是无声的控诉。

看到根须的残骸,看到他们每个人身上的狼狈和伤痕,一股巨大的酸涩猛地冲上我的喉咙,堵得我说不出话。

愧疚、庆幸、后怕…所有情绪搅成一团。

“甩掉了…暂时。”老巴克的声音嘶哑得像砂轮摩擦,他扫了一眼我和青鸟的惨状,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翻滚的蒸汽和深不见底的裂缝,“这鬼地方不能久留。得找个能藏身的窝。”

锐眼没说话,他像真正的猎鹰一样,目光迅速扫过周围的地形。他指向裂缝更深处,蒸汽相对稀薄、岩壁有巨大凹陷和管道残骸交错的一处阴影。“那边。像个…大齿轮的腔子。易守难攻。”

没有异议。我们再次互相搀扶,拖拽着承载根须的沉重拖架,在灼热崎岖的地面上,朝着锐眼指的方向艰难挪动。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拖架在碎石上摩擦,发出刺耳的、令人心碎的金属刮擦声。

那果然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锈蚀严重的齿轮内部腔室。不知是旧世界什么巨型机械的遗骸,斜斜地卡在岩壁裂缝里。

内部空间不小,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粗大辐条和齿轮齿牙的残断,形成天然的支撑和隔断。虽然依旧弥漫着硫磺味和金属锈气,但至少头顶有遮蔽,岩壁厚重,挡住了大部分灼人的蒸汽和窥探的视线。

锐眼立刻行动起来,拖着伤体在入口狭窄处布置简易的绊索和预警铃铛。铁匠放下拖架,喘着粗气,开始检查根须躯壳的损伤——尽管他知道这毫无意义。

老巴克靠在冰冷的金属内壁上,闭着眼,胸膛起伏,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哑婆默默地放下随身带着的小药篓,开始查看小芒和我们身上的伤口,用草药汁液进行简单的清洗和包扎。她的动作轻柔而稳定,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韵律。

小芒依偎在我身边,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大眼睛里还残留着恐惧,但更多的是找到依靠的安心。

青鸟靠在一根粗大的辐条上,默默地看着哑婆处理他手臂上较深的划伤。他看着哑婆枯瘦却稳定的手,看着老巴克疲惫却坚毅的侧脸,看着铁匠对着根须残骸无言的凝视,看着锐眼在阴影里布置陷阱时专注的眼神,最后目光落在我身边的小芒身上。

他眼中那些属于方舟的冰冷疏离和属于废土流浪者的警惕戒备,在昏暗中,似乎一点点融化了,被一种更复杂、更陌生的东西取代。

处理完伤口,哑婆熬了一小锅气味浓烈刺鼻的药汤。分给大家。我喝下去,那苦涩灼烧着喉咙,却带来一丝对抗脑中噪音的力量。

寂静再次笼罩这个临时的、位于大地伤口深处的避难所。只有蒸汽在远处嘶嘶作响,如同永恒的叹息。

“巴克叔说的…古老森林,”我打破了沉默,声音在巨大的齿轮腔室里显得有些空,“青鸟…他知道一些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青鸟身上,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青鸟深吸一口气,迎着众人的目光,把他之前告诉我的关于方舟深空探测阵列捕捉到“森林之歌”信号,信号源指向西北极远之地的事情,又详细说了一遍。他提到了那个加密代号,提到了永寂冰原和风暴脊的交界。

“…如果万物之母真的存在,”他最后说,声音带着一种他自己也未必察觉的郑重,“如果它的‘歌声’能被机器捕捉…那它…或许真的能…唤醒什么。包括…机械。”

“机械?”铁匠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粗嘎。

“只是…传说里的可能性。”青鸟补充道,不敢看根须的残骸。

“太远了。”老巴克睁开眼,浑浊的目光扫过疲惫的众人,最后落在我身上,“穿过大半个废土…冰原,风暴脊…九死一生。”他说的是事实,冰冷而残酷。

“我知道。”我看着根须冰冷的躯壳,那扭曲的承重臂,那布满焦痕的外壳。它笨拙地跟着我,固执地叫我“园丁”,在沙暴里用身体为我挡风,在战斗中挡在我前面,直到最后一点蓝光熄灭…“但它值得。”

我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在腔室里回荡。“它是我们的伙伴。它把一切都给了我们。现在,轮到我们了。”

我看向青鸟:“你熟悉方舟的探测技术…信号源定位…我们需要更精确的位置。而且…穿越废土,你的脑子,你的‘翅膀’…或许能修好?”

青鸟对上我的目光,那明亮的眼睛里,挣扎和犹豫只存在了一瞬,就被一种孤注一掷的光芒取代。他用力点头:“我…试试!我知道一些废弃的信号中转站位置…也许能搞到旧地图和零件!我的翼…核心烧了,但骨架…或许能修!”

“莉亚…”老巴克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忧虑。

“巴克叔,锐眼,铁匠,哑婆,”我一一看向他们,目光坚定,“你们留下。这里…需要重建。根须留下的蓝图…需要你们去实现。守护好这里,守护好…希望的火种。”我的目光落在小芒身上,“保护好小芒。”

锐眼沉默地看着我,那冰冷的眼神深处,翻涌着复杂的东西。最终,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像是一种无言的承诺。铁匠重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身边冰冷的齿轮辐条,算是默认。

哑婆没有看我,只是将熬好的最后一碗药汤,默默地、稳稳地递到了我面前,浑浊的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担忧和…祝福。

老巴克凝视了我很久。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此刻每一道皱纹里都刻满了沉重。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根须冰冷的残骸,又落回我脸上,最终,像卸下千斤重担,又像扛起更重的东西,缓慢而沉重地点了下头。没有言语,那点头里包含了千言万语——担忧,不赞同,但最终是放手,是信任。

小芒猛地扑进我怀里,小小的身体紧紧抱着我,带着哭腔:“莉亚姐姐…你要回来!和根须一起回来!”

我紧紧回抱住他,感受着那小小的、温暖的颤抖,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头。

青鸟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小心地从背后卸下那沉重扭曲的翼骨架残骸,放在地上。然后,他开始检查自己那个沾满油污的工具包——那是他逃离方舟时唯一带出来的东西,里面是一些稀奇古怪、沾满油泥的小工具和几块颜色暗淡的能量电池。

夜色,在齿轮腔室外弥漫。裂缝深处,蒸汽的嘶嘶声如同亘古的低语。在昏暗中,一丝极其微弱、极其黯淡的绿色荧光,在裂缝深处某个蒸汽翻涌的角落,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如同沉睡巨兽悄然睁开的眼睛,随即又被翻滚的浊白吞没。

天快亮时,我和青鸟准备出发。只带了最基本的水囊、哑婆给的应急草药包,还有青鸟那个鼓鼓囊囊的工具包。根须冰冷的残骸静静躺在齿轮腔室的阴影里,像一个沉睡的钢铁巨人。老巴克他们站在入口的阴影中,沉默地目送。

小芒挣脱哑婆的手,跑到我跟前,把他一直攥在手里的一个小布包塞给我。里面是几块晒干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给…给根须路上照亮…”他带着哭腔小声说。

我接过布包,小心收好,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

“走了。”我对青鸟说,声音平静。

我们转身,走向裂缝深处那翻滚的、未知的蒸汽迷雾。背后,是伙伴们沉默而沉重的目光,和一座在废土心脏深处、用伤痕和希望暂时筑起的脆弱堡垒。前方,是传说中“万物之母”飘渺的歌声,和横亘在歌声之前的、整个废土的冰冷獠牙。

紫色的、带着辐射尘埃的晨光,挣扎着穿透厚重的云层和蒸汽,将我们两个渺小的身影,投向那深不见底的地热裂缝。每一步,都踏在传说与现实、希望与毁灭的锋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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