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尤萨尔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捻起塌在他肩头上被子的一角,无所谓似地耸了下肩,“我有说过,想要取悦我的时候,别露出这幅要死不活的表情吧。”
甘涂舌尖抵住下排牙齿,石头一样的脸上因为尤萨尔这句话裂出几分无奈。他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简短地回了个“哦”。
“真是有够敷衍的。”
尤萨尔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两手没辙般的向上摊了下,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算了,”他笑了笑,“脸都白成这样就别忍了,床上去躺着。”
甘涂皱眉,咬肌因为用力而微微突出,他睨了眼只剩规整床罩的床,脸色说不上好看。
伯爵的床不止是用来睡觉的工具,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甘涂扫过硕大的四柱床上方垂着的绿宝石色天鹅绒帘幔,内心深处忽地漫上些不安。
他不自在地咳了声,斜着眼,视线又定在平坦的过了头的干净雪白床罩上。
甘涂:“……昨晚……”他又咳了下,有些难以启齿。
尤萨尔稍抬着下巴,跟着甘涂的眼光也重新看了遍自己的床。然后很是容易地猜到了甘涂没说完的话。
这佣兵实在是可爱了些,什么事都藏不住。尤萨尔意味深长地冲甘涂眨了眨眼睛,憋着坏地走到床边,敞着怀口坐下后,手掌贴着床罩摩擦了几下。
“昨天你she太多了,不换张新的怎么睡呢?难道说,你其实更喜欢———”
“阁下!”
“嗯?”尤萨尔被打断了也没生气,他双手环胸缓缓嗤笑了声,目光灼灼地打量着站在面前的人,继续自顾自看着甘涂继续戏谑说,“衬衫一塌糊涂,身上也全是自己流出的水,完事了还没清洗就自顾自晕了过去,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甘涂,你猜猜。”
甘涂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床上的伯爵,一向隐忍克制的脸上泛起些迷茫。
“他们,他们都看见了?”
这座城堡里的侍从们……看见了?
尤萨尔咪起眼笑了,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朝甘涂点了下:“过来躺着。”
身份压制不管在什么人身上都很适用,尤其是对那些有在乎东西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囚笼。
刚巧,威尔伯爵阁下深谙此道。
他们面对面躺着,深绿色薄被下紧挨着两条躯体,奢华的房间一片昏暗,只有一道亮色的光线从没拉紧的窗帘缝隙中劈进来,沿途刚好斜斜打在甘涂脸上。
给他整张立体颓废的脸都加上了不符合他气质的浪漫气息。尤萨尔心神一动,忽视甘涂绷得紧紧的脸,凑上前亲了几下他的额头。
甘涂身上还是难受,他紧蹙着眉,用力闭上眼,耳边就传来尤萨尔低低的笑声。尤萨尔对着他的脸吹口气,清清亮亮的音色里混着点哑,显得色气又温柔。
“难受?”
“……还好。”
甘涂眼也没动地说。
“嘴硬,”尤萨尔把手搭在他腰上,“那里都肿了。”
甘涂:“……………………”
“再睡会儿吧。”搭在他腰上的手移到背上,没用什么力气地拍了起来,一下一下,没什么规律,虽然他一点都不想承认,但这动作就仿佛有什么魔力一样,让他原本已经不知道藏到哪里的睡意又卷土而来,甘涂眼皮颤了颤,尤萨尔刻意放轻放缓的声音又柔柔飘进耳朵。
“睡吧……”
………………………………
甘涂本来昨晚就体力透支,休息了没多久就被压醒,然后开始轮番心理轰炸,所以睡得很快。他睡着的时候嘴唇微张,面部肌肉没有完全放松,眉心拧起一个小疙瘩。尤萨尔静静在昏暗中看了会儿在梦中也不甚安宁的男人,伸手按上他的眉毛,带点力地揉了揉,然后又虚虚点了下他的眼皮,悄悄下了床。
昨晚他的好友兼巫师给他捎来封信,里面的内容跟那张泛黄的纸一样简单———有事。
有事,也不说是什么事,也不说什么时候来找,没头没尾,倒是十分契合外人眼中的神秘形象。
候在门外的侍从听到里间的召唤,低垂着眉走进,轻手轻脚地为尤萨尔更衣。
换好衣服后,他敛着眼走出,穿着深色长袍的管家跟在他的身后几步。
“阁下,”管家说,“加沙利先生已经到会客厅。”
其实加沙利早来了,不过尤萨尔昨晚吩咐任何事都别来打扰他,这才等他出来了才说。
尤萨尔面沉如水,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宝石一样的红眼睛在听到加沙利这个名字的时候,像蛇吐信子般颤了颤,眼底一片阴冷。
他装饰繁复的袖子垂下,轻晃着触到他指根上戴着的戒指。
“威尔伯爵阁下,我亲爱的朋友,你可真是让我一通好等啊。”加沙利听到开门声,宽大帽檐下的脸微微一笑,极为散漫地翘着二郎腿晃着头说。
“有什么事。”奎尔特王国是个开放的王国,特别是它其下最大的城邦奥德里亚,民风热情活泼。但是伯爵阁下有个巫师朋友,这种事传出去,还是有点诡异。
尤萨尔坐到他对面,招手让侍从都退下,神色冷淡,虽然是平视,但总让人觉得自己正在被这位伯爵阁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这种感觉可真是,不赖。加沙利抬起脸,露在斗篷外的棕色长卷发随着动作左右乱摇,他的右脸长得极为秀美,金色眼眸含着一点笑意,眼周和嘴唇都如最娇嫩的玫瑰花一样有着令人喜爱的、有生命力的粉色。但他毫不避讳的左脸却是狰狞恐怖,森森白牙裸露在外,本该有眼珠的眼眶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眼窝,脸上爬满了增生的肉。
尤萨尔见怪不怪地喝了口茶,他见加沙利现在这张脸比他还没毁容的时候都多。他放下茶杯,身体后仰靠在靠垫上,挑着眉看坐姿不端的加沙利。
加沙利先开口问:“昨天那佣兵是你的人?”
尤萨尔眼睛眯了下。加沙利的那个小破木屋就在他城堡外的森林里,只不过在深处,没人会嫌自己命大跑去那里。
他看了眼自己的鞋尖,心下了然,回问:“那条蛇是你放的?”
甘涂脖子上两个引人注目的小孔,还有满腿满腰的红痕可是让他以此为借口,欺负了好多次。
加沙利像听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哈哈笑了起来,帽兜被他顶得一颤一颤,他在尤萨尔不悦的视线下兀自笑了会儿,然后抹了把左脸上不存在的眼泪,身体朝尤萨尔倾过去:“老天,不会吧,这么关心?”
尤萨尔:“说事。”
“等一下嘛,不急,”加沙利开始告状,“那佣兵可是把我家小孩儿养的突突兽吃了,作为家长,我不得先讨个说法。”
尤萨尔皮动肉不动地说:“你把他一只手拿过来,我赔他十只突突兽。”在水里放蛇这种事,也就加沙利家里那个小东西干得出来了。
加沙利:“·············你这人——”
“行了,”尤萨尔换了个姿势,手撑着自己的头,“你让他自己挑两只喜欢的带走。”
“仗义。”加沙利抖了抖落在地毯上的斗篷,评价道。
尤萨尔的头发被他别进耳后,像水一样柔软地垂在肩头,又流到胸前和背后,他对上加沙利的眼,说:“所以呢。”
“所以我要告诉你,”加沙利顿了下,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你的哥哥,亲爱的——前尤萨尔,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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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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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加沙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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