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虽然做事不大牢靠，但职业素养没得说，作为病毒，他能轻易看透藏于事物表皮下的数据。
池归直接把两半键盘交给他研究。
摸着键盘的裂痕，琮有些后悔：“要是我不掺和你夺宝，魔王会直接把完整的键盘给你吧？你是不是拿了就能走？”
池归摇头：“我还得多谢你帮我转移注意呢，要是我一人夺魁，最后到手的肯定是一张用不了的键盘。现在键盘好歹有一半能用，知足吧。”
琮懵懂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尝试修好键盘。
池归注意到昨晚被墨思弄坏的扳手在琮的手中复原如初，银亮表面连一条焊接裂缝都不存在。看来琮虽然被墨思困在身体里，但仍具备作为病毒时期的部分能力。
再用分身bug之眼一看，那扳手表面并未出现bug标识，想必琮在动用能力前是刻意绕开世界规则的。
注意到池归的目光，琮大大方方亮出他用能力捏造的逼真蛇尾：“不要拿你的兴趣挑战我活命的本事，要是不懂绕规则办事我早就被脑机抹杀了。”
池归笑了，把隔间留给琮，独自带着钱串子私聊去了。
经历生死劫，钱串子早就想一吐为快，奈何墨思和琮又一直占着池归不放，让它这只话痨小蛇硬生生拖到了现在才有机会和池归单聊。
等一人一蛇到了没人处，它立马倒豆子一般把地牢里的经历全讲了，其中不免添油加醋重点描述了键盘有多凶恶，如救世主一样出现的怀箫有多善良。
“要是怀箫没有对我伸出手，我哥早就把我细细切做臊子了。”钱串子心有余悸。
“怀箫他……为什么要帮你？”池归沉思。
“可能看我可怜吧。”钱串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眼下在它看来最重要的另有其事。
“快闭眼，待会给你看个好东西。”
池归一听它这腔调就知道它又要耍什么花活了，无奈叫道：“钱串子……”
“你先闭眼。”钱串子急不可耐地从桌上跳到了地面。
池归拿它没辙，只好闭上眼。
“别偷看啊，千万别偷看。”钱串子的声音藏不住笑。
“你快点，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正闭眼说着，池归突然感到眼皮一暖，有人绕到他背后捂住了他的眼睛。
“这副模样的我，你总不能还说见过吧？”
钱串子的声音自耳后传来，它，亦或说他的声音比作为小蛇时低沉了不少，像是一个小小少年终于长成了一个好青年。
池归静坐不动：“你渡过化形期了？恭喜。不过你遮着我的眼，我该如何看清你。”
难得用俯视视角看池归，钱串子岂可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不依不饶问池归：“从前你擅自给我取了个‘钱串子’诨名我认了，现在成人形了你该叫我什么？”
池归逗他：“你就算变成人了我也还叫你钱串子。”
“你！”钱串子略急。
他是一条学习能力很强的小蛇，想起昨晚刚从姜黄身上学到的茶艺，当即咬定池归吃软不吃硬的特质再度发动赖皮蛇本性：
“从小到大，叫过我名字的只有哥哥和父亲，可是他们两个人都抛弃了我，只有这个名字让我记得我还是怀家人。后来我终于遇上了你，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你却只肯拿宠物名唤我。算了，也许我不该回到魔窟，更不该化作人形。”
情到深处他甚至带了哭腔。
“……”池归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好说话了，怎么最近一个二个都拿这招对付他。
虽然心里对这些伎俩门儿清，但池归还是得承认他真就吃这套，抓住挡眼的那只手放软声音投降：“别闹我了，怀笙，我没拿你当宠物蛇。”
他终于肯说出那两个字，怀笙听得呼吸一滞，久久缓不过神来。
传闻蛇是一种养不熟的动物，家养的宠物蛇若是经常在主人身边拉长身子，其实是在计算能不能把主人一口吞掉。
此时的怀笙就很想变回蛇身，拉长身子把池归吞进肚。
倒不是为了解馋，只是唯有胃部与皮肤的双重紧绷带来的充实感，方能慰藉他这颗初次成长为恒温动物就狂跳不止的心。
妖族字典里是没有“委婉”一说的，怀笙认准了心意就再也不肯放手：“给我当魔后吧，池归。”
怀笙不光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捂眼的手劲还越发大。池归想不通他是怎么从名字联想到魔后的，毫不犹豫拒绝：“不要。”
变成人后，怀笙还真有点通人性了，他站在池归的角度想了想，没有像以前一样不满反倒释然地点点头：“也是，我打不过你的其他追求者。”
过程全错，结果对了。池归懒得吐槽他诡异的逻辑，只要怀笙肯放弃对他来说就是好事：“那就放手。”
岂料怀笙双手像灌了铁一样瓷实：“你没法来当我的魔后，那我就来当你的。你们人类是怎么说的来着？对，后宫！皇后！”
池归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怀笙还在继续：“我当皇后，姜黄当贵妃，安若素和木知南封个贵人差不多。我想想还有谁……”
他如数家珍的同时居然还挺尊师重道，没把传授他茶艺的姜黄忘了。
莫名其妙被扣上花心大萝卜帽子的池归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掀开了怀笙挡眼的手：“闭嘴！”
池归很少把情绪鲜明地表露在脸上，多数时候他都能很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唯独这次气得七窍生烟双目猩红。
“我心里只有白芹一个人，没有什么追求者更不会开什么后宫！”
眼前怀笙身形笔挺，一袭红白衣袍上挂了无数条华丽的银饰铜饰，面庞朝气蓬勃透着股刚成人的稚气。
望着被自己吓呆了的怀笙，池归深呼吸几次终于从牙尖勉强挤出一句夸赞：“你的人形，很好看。”
怀笙：“……谢，谢谢？”
池归深深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翻窗离开了客栈。
隔间仍在修键盘的琮闻声探了个头，看着池归离开的路径他总感觉莫名眼熟：“还回来吃饭吗？”
池归谁也没理，身影一闪消失在街道。
早就醒了半天的姜黄瞥了眼窗外，对着怀笙悠悠叹了口气：“白芹在他心里的地位无人能及，你又是后宫又是皇后的，岂不是否定了他一直以来的坚守？”
没了池归，姜黄就是怀笙的救命稻草。怀笙抽了自己两个巴掌，懊恼：“我真该管住这张嘴，姜黄，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姜黄摇头：“你还想怎么办，让池归一个人出去消消气吧。”
“也只能这么办了……”
怀笙垂头丧气，旋即不死心地问姜黄：“姜黄……不，姜哥，你难道就没想过踢开那个什么白芹上位吗？”
姜黄点头：“想过。”
怀笙立马来了精神：“姜哥，咱们合作搞垮白芹好不好？只要池归同意，你做大我做小！”
这条蛇生来自带惹人恼火的天分，姜黄瞥了怀笙一眼，嗤笑：“不好，我能独占凭什么跟你们分享。”
真是傲慢，可怀笙不得不咬牙承认，姜黄还真具有傲慢的资本。单凭他对池归这一份独到的理解和长达十余年的陪伴，就足以在池归眼里独占一席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怀笙心中已无情敌间的竞争意识，单纯好奇姜黄会怎么破局。
“先问清楚在师兄心里，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吧。”
忙碌于维修数据的琮若有所感抬头，正好对上姜黄的视线。
同行见同行，病毒见病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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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魔窟（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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