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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离职

电视剧《六月雪》在紧锣密鼓的拍摄中,而姜灿儿苦命的待在酒店继续修改剧本。

其实早在剧本围读前,资方演员的戏份就已经是改了又改的了,无奈围读后,对方似乎仍不满意,于是联系姜灿儿加戏改戏。姜灿儿一时生气,索性把资方演员写死,并美其名曰加了一处人物高光。但这种装傻举动怎么可能骗得过程诺那个老狐狸,所以才有了上次老狐狸大发雷霆的训话。

有时候她也搞不懂那些演员为什么致力于加一些毫无用处的戏份,既起不到有效出场,又讨观众嫌弃,另外还要遭受她这种没有话语权的编剧憎恨,因为拍出来难看最后被骂的还是编剧。不过后者的影响对演员而言可以忽略不计就是了。

想到这里,姜灿儿敲击键盘的手也不由重了几分,她觉得上天真是不公平,凭什么有些人随意玩耍的角色扮演,却拿捏着另外一些人安身立命的重要资金来源。

她轻叹一口气,也幸好,《六月雪》是她大学时为了交作业创作出的剧本,篇幅小,写的也比较随意。得亏被资方下场的是这篇,至少那些她花费心思的剧本没有被嚯嚯。

姜灿儿就这样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构想情节走向,她虽然不想对资方演员的戏份再多花心思,但到底不能写的太烂。于是她从早上开始坐在电脑旁改剧本,一坐就是几小时。窗外天空由蓝变紫,房间由亮变暗,直至门外陆陆续续传来剧组收工回来的声音,她才终于改完。

今天怎么收工这么早啊?姜灿儿想,电脑的白光打在她脸上,她疲惫的转了转脖子,合上电脑。

这是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刻,工作干完,走到窗边看一眼落日景色,看公路上定点堵塞的车队,一连串的车灯延伸至城市深处。那些车里的人必定焦急难耐,而自己只用后撤一步,便能稳稳摔进柔软的床榻。幸福总是比较出来的。她这么想着,也这么照做了。

姜灿儿摸了摸床上的手机,打算点个外卖,再找个无脑爽剧一会儿边吃边看。可一打开手机,就看到微信置顶的老板,此前一直被刻意抛之脑后的事情再次涌上心头。

自从上次定妆日被人撞见对老板比国际手势,姜灿儿这几天觉都睡不踏实,一想起来就焦虑无比,老板偶尔发个消息都草木皆兵,感觉心脏病要吓出来了。

“季源生……”她嘴里念叨,“这可是老板‘亲儿子’……”

这家伙甚至入职逸轩比她还早,一个年轻的公司元老。好像年纪很小就被老板相中拍电影了,而且部部爆款,只要是程诺导演的电影,季源生就不可能做配,所以“程诺亲儿子”的称号也是声名远扬。

一个号称“程诺亲儿子”的家伙,在目击“老父亲”被员工比着国际手势骂,会默不作声吗?不可能。

但这战战兢兢的几天过去,程诺倒是没有找她算账的征兆,或许是这几天刚开机比较忙,程诺打算秋后算账,或许是季源生行程多,还没找到机会告诉程诺。总之,除了这两种可能,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而她姜灿儿,也只能默默等着事情败露,怀着大厦将倾的危机感苟且偷生。

倒不如给她个痛快呢。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彻底没有了看爽剧的兴趣。于是点开微博,找到了娱乐圈的引战博主,高赞的几条无一例外的欠揍。要么是放一张电视剧男女主的路透,标题:cp感如何?要么是放几张男明星丑图,标题:谁赢?

点开评论区,第一条评论:都离人类很远。

“噗……哈!”

姜灿儿被逗乐,虽然她和这几个明星无冤无仇,但还是由衷的感到快乐。

再往下翻,果不其然是各家粉丝控评,互相发布对家的黑图,然后阴阳怪气,不然就是发自家哥哥帅照,评论“帅哥没惹”。

姜灿儿看的津津有味。对于她这种不追星在粉圈没立场的人来说,看饭圈吵架是一件相当解压的事情,既满足中国人爱看热闹的传统兴趣,又可以毫无负担的对着各类略低俗的粉圈话术大笑。所以她平时只要压力一大,就会在微博看粉圈吵架,偶尔转发评论,当然了,是用小号。

天津张柏芝。

姜灿儿的小号名称,虽然这么叫很自恋,但自恋一点讲,她还真的和张柏芝有那么一点像,这可是高中同学都认证过的。

“灿儿,你虽然没有张柏芝那么完美的骨相,气质也没有张柏芝的大气,身高倒是一样高,但是比例嘛,没有张柏芝好,嗯……不过你俩真的挺像的。”这是原话,姜灿儿当时听了只想把对方捶死。

但可能是心理作用,自从别人说她和张柏芝像后,她也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些神似张柏芝。

于是天津张柏芝就成了她各个小号的御用名,这个小号呢,除了看别人吵架,偶尔还会发点影评,或者是黑一下某些导演,倒还真积攒了些互关粉丝。有一个叫雨天蛋糕的家伙就时常在新出的电影官宣下面艾特她,让她影评。

姜灿儿点开未读消息,雨天蛋糕又在艾特她:

雨天蛋糕:@天津张柏芝 大大,您之前批评程诺导演的电影商业有余但爹味略重真是一针见血,程诺导演最近在筹拍《六月雪》,您有什么看法?

天津张柏芝 回复 @雨天蛋糕:过几天吧,最近不是很想评价程诺。

雨天蛋糕回复 @天津张柏芝:为什么呀(??ˇ?ˇ??)?

天津张柏芝 回复 @雨天蛋糕:唉,三次元出了点状况,对老板比??让同事看见了。

还没等来雨天蛋糕的回复,屏幕上方便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是程诺。

老板:明天早上一起来片场。

看到消息的瞬间姜灿儿心里一凉,为什么?为什么叫她去片场?该不会是季源生那小子告诉程诺了吧?完蛋了。肯定是程诺知道自己在背后骂他了。不然为什么要去片场?如果只是修改剧本,直接发消息不就行了。

可恶,姜灿儿皱起整张脸,她就知道早晚有这一天,季源生也绝不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

程诺不会要换编剧吧?还是当面辞退她?当面侮辱她?封杀她?所有消极的想象接踵而至,姜灿儿把脸埋进枕头,闷声嚎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二天早上,姜灿儿顶着一张失眠脸打开房门,迎面撞见同样出门的执行导演——魏佳雯,这个女人相当市侩圆滑,姜灿儿不太喜欢,偏偏每次还被安排住在她对面。

姜灿儿本就心烦,一开门还看见讨厌的人,顿时一副吃屎的表情。她向来讨厌的明显,魏佳雯又不会不知道,于是嘴一斜,对姜灿儿阴阳怪气道:“怎么了姜主编剧,又没睡好啊?”

姜灿儿也懒得和她斗法,只带着略悲苦的声音说:“你就庆幸吧,这个公司唯一一个讨厌你的人也要消失了。”

“什么意思?”魏佳雯困惑的看着姜灿儿,对方摇摇头,转身朝电梯走,边走边说:“唉,逸轩啊,从此是人情世故者的天下了。”

魏佳雯无暇反驳姜灿儿的暗讽,追上来半惊半喜的问道:“你要离职?”

“不知道。”姜灿儿说完打了个哈欠。

“你不是吧?”魏佳雯笑道,“不就是得罪了资方演员嘛,你至于吗?还闹上离职了。”

“当然不至于,我手上有作品,怎么可能怕一个演员。”

“那你是因为什么?”

“诶,跟你没关系。”姜灿儿不想再说,一句话把魏佳雯堵了回去。

魏佳雯切了一声,两人进了电梯。姜灿儿看着显示屏上不断变化的楼层发呆,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魏佳雯:“你怎么知道我得罪资方演员了?”

“大姐,你把人家写死的事情早就传开了好吗?程哥开会时那一嗓子,你估计承包大家大半年的八卦消遣了。”魏佳雯无语。

“唉……”

魏佳雯瞅着姜灿儿乌青的眼底,犹豫片刻,又看了一眼还在下降的楼层,这才说道:“看你惨的,出于怜悯,我提醒一句。这次塞进来的演员心眼很小的,片场混乱,你自己注意点吧。”

姜灿儿有些狐疑的看着魏佳雯:“你这么好心?”

魏佳雯啧了一声,正欲骂人,却恰巧电梯到一层,滴——

“信不信由你。”魏佳雯在门开之前说道。

门开了,大厅嘈杂的聚集声传来,魏佳雯径直出去融入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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