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灿儿搭场记小妹的车去片场，她坐在副驾手不由得去摆弄场记板，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场记小妹听得烦了，便找话题岔开姜灿儿注意力。
“灿儿姐，你今天怎么突然要去片场，是不是因为今天的戏比较特殊？”场记小妹发出八卦感十足的声音。
“特殊？”姜灿儿有点没搞懂，“一个破工厂的戏，也没啥奇观异景，特殊哪啊？”
“特殊在人啊！”场记小妹的眼睛发亮，“今天有季源生的戏，他会来诶！我要去和他合照！”
“你这影视民工做的还不够久，明星对你的吸引力还是很大吼。”姜灿儿说。
“哎呀，季源生还是不一样嘛，我学生时代超喜欢他，这可是我第一次见他！灿儿姐，你在公司呆的久，是不是之前经常见他啊？”
“倒也没有……”
姜灿儿仔细想想，自己入职逸轩四年了，那次定妆日居然是和季源生的第一次见面。结果第一次见面，就发生了那样不好的事情。看来季源生很克她啊……她迷信的想。
“而且季源生就今天这一场戏，不合照可能就没机会了。”场记小妹说。
“一场？”姜灿儿转过头，这才发现异常，“这又不是正剧，顶多算个现实题材悬疑剧，他一个电影咖为什么要屈尊降贵来客串？”
“可能是因为程诺导演？”场记小妹说，“听说还是季源生自己提的呢。”
闻言姜灿儿疑惑的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季源生怎么想的，但程诺她倒是门儿清，心中道:也是，程诺那个精打细算的家伙怎么可能主动让自家演员给别人当绿叶。
而一旁的场记小妹不知想到什么，扬起嘴角，眯着眼睛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人情世故，啧，都是人情世故。”
剧组租的工厂在郊外，片场周围都是土路，姜灿儿看着前车后轮扬起的沙土，识相的升起车窗。
路不平坦，车队走的缓慢，她卧在副驾，打算到场地前再刷会儿手机。屏幕刚亮起来，就听车外传来一阵轰鸣声，由远及近。后视镜内，一辆黑色的复古巡航疾驰而来。身侧紧闭的车窗突然被降下，姜灿儿几乎是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一脸震惊的转头冲场记小妹道:“你干嘛？！”
然而场记小妹此刻全然无心顾及姜灿儿，眼中只有极度的兴奋，伸着脖子对窗外擦身而过的黑色机车大喊一声:“季源生！”
机车上的人戴着头盔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迅速回头看了一眼，转头继续疾驰前进。
看着远去的身影，场记小妹拉着姜灿儿袖子摇晃，声音中是未被平复的激动:“姐！季源生！姐……！”
她转头去看姜灿儿，这才发现对方白色的夹克肩头已落下薄薄一层沙土，俏丽的眉眼此刻苦命的皱在一起，嘴巴大声咳嗽着。
“咳！咳咳咳……”
“姐！姐，对不起！”场记小妹忙拍姜灿儿肩头的土，满脸歉疚，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
场记小妹说着说着便不由的想笑，姜灿儿给她一记眼刀，伸手作出打人的假动作。
场记小妹笑着说:“对不起姐，刚刚太激动了，我真的超级喜欢他。”
姜灿儿推开场记小妹还在乱拍的手，无奈道:“行了行了，赶紧开车吧，后面一会堵了。我也是服了你们这些追星的了，他捂那么严实就漏俩眼睛，你怎么看出来那是季源生的？”
“轰隆声传过来的时候我就想到是他了，因为他经常骑车通勤嘛，然后我一看车型，果然是他！然后就……哈哈。”场记小妹尴尬的干笑两声。
然后就打开窗户让我吃了一嘴土，姜灿儿在心中补充道，季源生，果然是克我啊。
一大清早就经历了这样不太美妙的小插曲，似乎预示了今天一天都不会太顺。下车前，姜灿儿特地检查了好几遍包里的剧本、手机、充电宝等等，确定一件不少才下车。
刚合上车门，程诺的微信就发来了。
老板:直接来找我。
姜灿儿轻叹一口气，回复一句好的，随后朝旧仓库方向去了。仓库的前门有要拍的镜头，仓库背后的空地便用来搭帐篷和停明星房车，姜灿儿穿过杂乱的人群，直奔导演帐篷。刚进去就听到老板中气十足的声音:“所以我就说啊，让他们不要叫我老板，我说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上下级，这件事情你最清楚，对不对？”
监视器后，被遮挡的人带着笑意道:“对，对，哥说的对。”
“我们之间可以是伙伴，是朋友，是师生……”
姜灿儿可不想上赶着听对方絮叨，于是刻意放缓脚步。随着角度的变换，监视器后程诺喋喋不休的模样和坐在他身旁的季源生逐渐显露在眼前。
季源生一边听一边笑着点头，嗯一声作出回应，眼皮却微不可察的下垂瞄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发现才过了两分钟，有些不耐的舔了舔嘴唇。
姜灿儿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了，又不免“赞叹”的想:不愧是跟了老板十多年的人哈，对老板的絮叨敷衍的如此得心应手。
“姜灿儿，你怎么了，你这后脑勺怎么全是土啊？”随着魏佳雯的一声惊呼，棚里的人纷纷把眼神聚焦而来，看笑话的人成了新的笑话。
“灿儿？”程诺瞅着姜灿儿，冲她招手示意，“你来的正好，来。”
姜灿儿有些窘迫的干笑着走过去，“老……程哥早。”
程诺站起来，“哟，头上还真的落土了。外面这路确实土大，一看你就是没注意。粗心了吧？跟源生一样，也不知道看看路况，骑个机车就来了。”
姜灿儿和季源生面面相觑，礼貌又生疏的笑了一下。
“哦，正好，你俩认识一下，还没见过是吧？”程诺问。
这问题问的姜灿儿心中一惊，初遇时的尴尬画面还历历在目，要是被程诺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她避开季源生的视线，心虚的说:“第一次……”
“之前见过。”季源生的声音温和有力，轻易盖过了姜灿儿的声音。
姜灿儿瞳孔猛缩，悬着的心彻底死了，完了完了，季源生不会是要当面戳穿她吧？这么多天的风平浪静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吗？原来是这种家伙！
她缓缓看向季源生，只见对方露着虎牙笑的清爽阳光，若是拍下来放到粉圈，恐怕又要被粉丝们夸的天花乱坠，而此刻，姜灿儿只幻视到一个露着獠牙的骇人恶魔，以他人苦难为乐。
“之前见过？哪啊？”程诺那边儿还在好奇的问。
不管了，不管他说什么，不承认就行，装傻就行，就算装不下去也不过是被程诺训一顿，然后以后每次见面都很尴尬，然后还有可能被穿小鞋，然后事业还可能受阻……大不了我辞职嘛！
几秒的时间，姜灿儿脑子里已过了无数种糟糕的结果，甚至都破罐子破摔的想到辞职了，季源生却钝钝的开口说:“好早之前了，六年前在黄桃台宣传电影的时候见过一次。”
姜灿儿几乎是下意识的啊了一句，怎么回事？他不说了？心中诧异的同时，对季源生所说的事情也丝毫没有印象。
程诺倒是想起什么似的，很快明白过来，“是，灿儿之前在黄桃台工作，你去录节目的时候你俩应该见过。”
闻言，姜灿儿连忙应和道:“啊对，那时候应该是见过一次，差点忘了哈哈哈……”
她望向季源生正常直视的眼睛，心里叹了句:真怪！
“哎呀……六年前啊，是《觉迷录》时期吧，那时候源生才十九……”程诺抱住胳膊，做出回忆状。两人又听程诺叙旧了几句后，季源生拿起手机指了指门外，“导，时间差不多了，我得换衣服去了。”
“啊，那行，你去吧。”
见季源生出了帐篷，姜灿儿也想开溜，“哥，那我去也找个地方搁我这电脑……”
“哦你待这儿就行，给你带桌椅了。”
“啊？”
“啊什么？昨天不和你说过的吗？”程诺瞪了一眼姜灿儿，“你就待这儿，到时候演员找你也方便。”
“演员找我？”
“昨天有演员看不懂剧本，说要你帮他剖析角色。”程诺神色不悦，显然不想继续解释，姜灿儿也不敢再多问，便借口上厕所出帐篷透会儿气。
她一点也不想待在导演旁边，别看程诺现在还和和气气的，只要一开拍一坐到监视器旁边，马上就和换了个人似的，暴躁黑脸，举着对讲机分分钟能把帐篷掀了。在那样压抑的环境下办公，简直是对她的酷刑。
又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姜灿儿掀开门帘，刚走出几步，身后一个身影便背手跟了上来。
“姜老师~”
姜灿儿顿感不妙，站住回头，就看季源生一脸坏笑的凑到身边，用细小的声音说:“那天的事情……”
近距离下，季源生细腻的皮肤尽收眼底，而对方就这样用一张帅脸说出惊悚的话语，姜灿儿抽搐着嘴角，假装不懂，“那天，哪天啊？什么事情呀？”
季源生无辜的小狗眼眨巴一下，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中指，“就是，这个啊。”
姜灿儿呆滞了。
脑子似乎有片刻空白，再反应过来时，眼前人已露着他那“獠牙”大笑出声。声音虽不及程诺嘹亮，却也引的路过的人侧目。
吓得姜灿儿连忙作出噤声动作，带着几分哀求压低声音问:“你想怎么样啊？”
戏弄？威胁？不对啊，威胁自己对他没什么用啊，那就是戏弄了。姜灿儿冷脸。
季源生却用手遮着嘴俯身对姜灿儿道:“我刚刚逗你玩的，放心，姜老师，我不会说出去的。”
“啊？”心情如过山车般，姜灿儿懵住，下意识问:“为，为什么？”
“为什么？”
“呃，不是……”
“嗯……”季源生盯着姜灿儿，突出的虎牙亮晶晶的，“因为喜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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