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眠当然不会说那个梦的对象是他前任，毕竟确实不是。
他也不会说是陆延年。
因为太尴尬了。
……够了，到底为什么要让他回忆起来。
那个，很失礼的梦，梦里的人确实是，陆延年。
还是他高一的时候，他白天跟陆延年一起做作业，晚上就梦见他和陆延年在教室里……
那次梦之后，云眠好几天都没敢正眼看陆延年。
不要再想了，好尴尬。
云眠揉了揉鼻子，随口说：“我真不知道人家名字，不是我认识的人。”
程婧涵没想到他还真说了，于是问：“高吗？帅吗？等下，是男的吧？”
“高，帅，是男的。”云眠听笑了，有点无语地弯着眼睛说，“你对我的性取向有什么意见吗？”
他身旁的陆延年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指节微屈，活动了一下手。
云眠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微眯着眼，但没有人会把这份不自然跟陆延年联系在一起。
“那就是没有名字喽？”一旁的于秋开口，“这样不符合周木的要求吧？”
云眠干脆地从旁边拿起一瓶啤酒，撬开瓶盖倒在一个干净的杯子里，仰头一饮而尽，细白脖颈上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滚动。
“自罚一杯应该够了吧？”
他喝得太急，脸上红了些，眼睛还因为喝到酒亮亮的。
大家放过他：“行了行了，下一轮吧。”
又玩了几局，被抽到的人基本都选了真心话，问题又基本是感情问题，周木提议说来一轮强制大冒险的，众人也都同意了。
啤酒瓶转着，停在高黎面前。
程婧涵思考几秒，提出要求：“跟周木喝一杯交杯酒。”
气氛再次火热起来，等两人喝完酒进入下一轮，这一次云眠又被抽到了。
本来周木和于秋想起哄他给前任打电话，但在他表面随和实则坚定不打的态度下也意识到什么，迅速否掉了刚才的提议。
“让陆延年提吧，他刚都没有提过要求。”李雅舒说。
程婧涵同意：“哦，对，陆延年参与感还挺低，这次你来吧，正好你们最熟了。”
云眠闻言立马抓住陆延年的袖子摇了摇：“你提个简单点的。”
“不许特殊对待啊。”旁人警告道，“都是男朋友了就玩开点。”
陆延年瞟了一眼自己的袖子，又收回视线，说：“拍一拍微信置顶。”
其他人都惊了：“就这么简单？”
周木哎了一声：“放水也不带这么放的吧，要这样，下次转到我我也要让陆延年给我出题。”
陆延年只冷淡地说：“行。”
说完他斜眼睨了云眠一眼，眼睛黑沉，示意他赶紧。
云眠打开手机，为表公正，他把手机放在小木桌上，大家都可以看见屏幕上的微信页面。
最顶上的置顶只有一个人，备注是[陆延年]。
“啧啧，唯一一个置顶啊。”程婧涵说，“没好戏看还被喂一嘴狗粮。”
云眠勾了勾唇，很轻松地点进聊天界面，拍了拍陆延年，然后收回手机。
对方也没设置什么花里胡哨的话，界面只是简单地显示[你拍了拍陆延年。]
秋天的户外没什么飞虫了，只是远处草丛里还有细微的虫鸣声，混合树林被风吹拂的沙沙声，还挺好听的。
注意力回到游戏上，他们再玩了一会儿，这次转到了方宴。
几个人稍微安静了点。
云眠几乎一听到他说话就有点隐隐的烦躁，但面上不显。
方宴脸上有些不明显的期待，他看着陆延年：“陆总，你来提大冒险要求吧。”
云眠静静地望向陆延年。
对方的侧脸在灯光里明暗不清，但很英俊，又很冷漠。
陆延年没抬头，眼神还看着手里发光的屏幕，修长手指戳了戳屏幕，漫不经心地说：“说说在座你最讨厌的人是谁。”
任谁都听得出他不高兴了。
他不是那种喜欢挑事或者看热闹的人，却在真心话大冒险上提出这种要求，尤其是不熟的一群人里。很明显是刁难人，偏偏又刁难得挺轻松，他本人的情绪似乎毫无波澜。
云眠看见桌上几个女生眼神乱瞟着对视，眼里全是吃瓜的热闹。
余光里自己手机上，聊天界面好像动了动。
云眠低头看。
[陆延年拍了拍你的头说真乖]
“……”
他耳朵又红了。
这还是他上次跟沈虞开玩笑，互相给对方设拍一拍的词，他给沈虞设了个卖萌的表情包，沈虞就给他设了个这个。时间不长，他就还没换。
结果让陆延年撞上了。
于是坐在一起的两人，一个抿唇不太自然，一个神色淡定，都低头看着手机。
对面的方宴只好尴尬地说：“呃……我跟大家都不熟嘛，也谈不上讨厌，一定要说的话，婧涵姐漂亮得我有点嫉妒了。”
本来是开玩笑的语气，这种话一般也没人会为难，但程婧涵看出云眠不喜欢他，所以也不惯着，故意装出有点刻薄的样子笑着说：“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姐。”
“啊，那我下次注意。”方宴慌乱了下，赶紧解释，“你别在意，我一般都哥姐的称呼别人。”
“哦。”程婧涵脸色冷了点，拿起手机说，“那你下次注意。”
下一秒，云眠手机上收到一条消息。
[程婧涵：吐舌.emoji]
云眠哑然失笑，对方又继续打字问。
这人什么意思啊？明知道你们在谈恋爱还勾搭你男朋友？
云眠回复：好像是，之前还托关系做了陆延年秘书，虽然后面被他调走了。
啧啧啧。
咱不跟他玩。
眼皮跳了跳，云眠抬头，看见张扬明艳的女人挑眉，开口说：“小方，很晚了，你要不回去陪陪你父母？”
话音刚落，周围不知是谁发出来噗嗤一声笑。
云眠也微微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程婧涵连个像样的理由都不找找就下了逐客令。
方宴也听出来她的排斥意思，脸上红一会儿绿一会儿。
也没人会挽留他，倒是有人挥挥手跟他说拜拜，他只好勉强笑着，脸色很难看地道别走了。
云眠发消息。
姐，你真是我姐。
程婧涵回了个得意表情包。
七个人也没了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兴致，拿出狼人杀的牌玩了几局，就散开回自己的帐篷里聊天各自去了。
云眠又喝了一点啤酒，侧躺在敞篷里。
昏暗狭小的空间，陆延年就坐在他身侧，微微的暖意顺着睡袋传来。
他面前的手机屏幕亮着，白光照亮了脸，瞳孔的颜色在光线里显得更浅，睫毛密长，杏眼眼尾的线条很好看。
云眠想起小时候有次他也这么躺着，只不过当时陆延年在看奥数题，自己躺着拿着积木发呆，还强行让陆延年陪自己一起待在床上。
可能是因为喝了些酒，他有些迷糊了，浅浅的困意涌上来。
他打了个哈欠，问：“婧涵她今天这么跟方宴说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吧？毕竟是你的员工。”
陆延年回答：“没事。”
“那就好……其实我都想直接当面怼他了，他真讨人厌啊，当你秘书的那段时间你怎么忍下来的？”
“就是因为忍不了，才把他调走。”陆延年淡淡地说，“顺便把那个收了好处招他进来的HR也辞退了。”
云眠笑了笑，转头看他：“这样啊，话说你现在招的新秘书怎么样？”
“很专业，我亲自看的简历，已经干了一段时间，能力还行。”
“别又招来一个想跟你搞办公室恋情的。”云眠嘟囔道，“他今天直接问你理想型什么样，我都听傻了，你名义上的对象都还在呢。”
“确实，很没礼貌。”陆延年评价。
云眠越想越不对：“话说今天遇到他真是巧合吗？会不会是打听到你要来所以跟着来的？”
陆延年说：“我在让人查了，如果是这样，我会辞退他。”
云眠靠了声：“还真有这可能啊？他可真行……”
聊着，手机里的屏幕熄灭了，云眠又点开，这时他听见陆延年沉沉的声音响起，问：“你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嗯？”云眠愣了愣，说，“真心话大冒险已经结束了啊，不要问我这种问题了。”
陆延年就像只是随口一说，听他这么回答，也没再追问。
远离了市中心车流的噪音，外面传来的只是风声、树林的沙沙声、隐隐的溪流声，人在这种环境下很容易感到放松。
到睡觉时间，云眠放下手机，很快睡着。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云眠忽然做了个梦。
梦里，他跟陆延年像现在这样躺在敞篷里，只不过，距离很近。
环境暗淡，仅剩的光线在陆延年的脸上流动，落下阴影，让对方的情绪看不清晰。
“要亲吗？”他说。
“嗯？”云眠脑子像宕机的机器，没搞清楚什么状况。
只是看见陆延年靠近，伴随着窸窣的衣物摩擦声，闻到了冷淡的松木香气，而后他缓缓靠上来。
嘴唇撞上一片柔软。
他感受到湿热的东西贴上来，撬开他的嘴唇，带来痒意，酥麻的感觉从口腔一直蔓延到大脑皮层。他们交换湿润暧昧的液体，有一部分顺着红润的唇淌下。
然后陆延年覆到了他身上。
……
不知道这样痴缠了多久，直到云眠猛地醒来。
大脑供氧不足，他眼睛先花了几秒，等反应过来，还没弄清楚梦是假的，他就跟陆延年对视了。
光线明亮了不少，很明显已经是早晨，云眠呼吸声还有点重，几乎是惊醒的喘息。
陆延年以探究的眼神看着他：“你刚才梦见什么了？”
“嗯？”云眠缓了缓。
他甚至还没摆脱那种，口腔上颚隐隐传来的酥痒。
梦有点太真，竟然像真的有人吻了他，让他心有余悸。
陆延年轻轻开口：“你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所以我醒了，但你还在做梦，我很好奇。”
“……”
云眠脑子里腥风血雨，好不容易憋出一句：“我梦见我跟你在吵架。”
他尝试拉开睡袋，想出去透透气。
陆延年却拉出了他垂在一边的手：“是吗？”
因为云眠睡在里侧，所以他出去时要从陆延年身上过去，他草草嗯一声，想爬过去。
外面的空气明显清新很多，带着清晨的凉意和滴着露水的草味，让云眠醒了些。
动作间，腿却不小心勾到了陆延年。
陆延年现在穿着的是薄睡衣，腰腹处的布料忽然被他蹭到，往上带了带。
云眠低头看见对方一片皮肤露出来，还没来得及道歉，却忽然愣住了。
那一片小麦色的皮肤上，肌理分明，线条漂亮，人鱼线隐入下半身的衣物里。
最重要的是，上面，有一枚小小的图案。
陆延年也没动，让云眠看得更清晰，发现那是一个兔子纹身。
黑色的、线条歪歪扭扭的，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云眠思绪翻腾着想了好几秒，灵光一现，乍然想起。
那是他画的，于很久以前。
[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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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兔子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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