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谨的手很缓慢覆上何苏木的脸颊,一一览过何苏木好看的眉眼,沉醉其中。他的膝盖抵着何苏木的腿.根,用痴迷却又不解的眼神看着何苏木。
“你,我投诉你……”他的眼神和动作太具有侵略性,何苏木一下慌张起来,柜子的高度刚好让他的双腿悬空在郁谨矫健的后腰附近,他的脚趾紧绷着,晃晃悠悠,露出白色的袜子。
郁谨扫视一眼,小腹发紧,眼神瞬间暗下去。但他并未更进一步,而是双腿卡在中间,目不斜视:“我认为你不应该剥夺我说话的权力。”郁谨言辞恳切,为自己争取。他的语气实在是强硬,固执的将手搭在何苏木厚厚的外套上。
何苏木呼出一小口的嗳气,他的手指慢慢握紧,在被对方圈禁在一方天地里,退无可退。
“你先等一下。”何苏木没有办法,偏过脑袋,视线垂落在角落。他抬着屁.股向后缩,抵靠着冰冷的墙。
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不流通,里面混杂着各种各样的味道,种种浓郁的香使得何苏木感到疲惫眩晕。
他有一点燥热。厚厚的外套在暖气房里显得多余。
何苏木用湿漉漉的眼睛盯郁谨,他伸出手,五指撑在郁谨的胸口,分隔开两拳头的距离。
他看见郁谨眼中很淡的哀愁,还有坚定不移的望过来的炙热的目光。他整个人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
在郁谨坦率的眼神中,何苏木感到脸上火烧火燎,脖子上全是冷汗。
他终于在那样的眼神中得以喘息,将该死的自尊心和别的什么全部击碎。他又想到何苏安说的,交流,交流才是最有效的解决方式。
他告诉郁谨:“回来的飞机上,姐姐问我为什么要和你分手,明明不开心,这么难过,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我们走到今天这步田地。”何苏木紧接着问郁谨是否知道答案,换来对方毫不犹豫的摇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第一次想分手,是在暑假的旅游。我当时确实是头脑发热说出的分开,但事后并没有执行,我还是爱你。真正让我开始审视这一段关系,是在后来我和师姐聊天,她即将毕业想要去别的城市,她的丈夫无条件支持,我就在思考,如果是我选择去别的城市,你是否会同意呢。”
何苏木敛着眼帘,失落且轻飘飘丢下这句话。
“我也可以。”郁谨插嘴,异常笃定,“如果你和我说的话。”
何苏木却摇摇头,眼神中透露着自信,仿佛可以看穿那句话背后的真正含义。
“你先不要说话。你做不到的,就连我开店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无法同意,若我说要离开你去别的城市发展,你真的愿意吗?”何苏木停下来,喘着气,非常郑重看着郁谨,“你发誓,那么我现在就和你和好,这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
郁谨沉默,安静又固执地看着何苏木,他反复蠕动嘴唇,却连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因为这些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何苏木嗤笑,伸出手触摸郁谨的头发。他澎湃又冲动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可以认真的、理智的和郁谨说接下来的话。
“我接下来和你说的话你认真听,不要打断我,我怕我会忘记。”
“姐姐和我说,我的太多想法你都不知道,导致我们产生太多的分歧,所以在下飞机后我和你发信息,想着见一面,把许多事情说清楚。这里我要再一次申明,第一次我确实有事,不是耍你。这次……直到刚才收拾衣服,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因为我那该死的自尊心和骄傲总是等着你来哄我,这一点我需要反思。”
“我知道你规划的未来有多么好,但是我很早就说过,我并不喜欢学校的生活,我在日复一日的做着不喜欢的事情。所以当我有第一个念头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告诉你,因为我认为,这是我第一次想要走出去,走出你们的保护伞。开店只是一个导火索,我们之间的问题,远不止这些。”说这些时,何苏木感到有无数细小尖锐的荆棘刺进柔软的心脏。
“还有,我不想再继续留在学校,也是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你不要为我们的这段爱情后悔。”
何苏木鼓足勇气,才慢慢将目光上移。他的双眸氤氲着水汽,望过去的一瞬间,又立刻避开。
而这句话说出口,郁谨立刻不明所以发出疑问,顾不得何苏木所说的什么闭嘴。
他可以听懂前面的全部,但最后一句,他无法正确读取。他爱何苏木,愿意承受这个爱带来的所有的代价,他永远可以追赶上。
看着郁谨一筹莫展的眼睛,何苏木释然地笑了。他满头大汗,推开郁谨,让对方去给自己倒一杯水,然后脱去外套随手挂上。
他实在懒得动,在郁谨走后坐到玄关换鞋的小凳子上,让双脚落地以获得安全感。
在郁谨离开的这段时间,他自嘲,明明在最开始迫切的希望郁谨明白这一切,现在却是自己在单方面输出。
他必须要承认,从最开始认识郁谨他就是这样。他无法很好的共情每一个人,无法正常的理解他们的逻辑和思维方式,总是将所有的东西标上昂贵的价格,再用特定的程序去衡量是否值得。这不符合正常人的逻辑思维,是郁谨基于自己的生长环境搭建的另一套法则。
这样一个初次见面以威胁索要联系方式的人,在两年后说出直白的爱和一次次的不分手,本就花费了很多的精力,再让他去思考何苏木每天琢磨的小九九,简直是强人所难。
何苏木不免笑出声,真是,升级只升级了一部分。他认为只有自己持续给郁谨输入,他才能在很多年后勉强理解和意会。
等喝完一大杯水后,郁谨半跪在何苏木的身边,静静等待下文。
何苏木扫视郁谨,郑重开口:“我一直都知道,导师对我的态度,不仅仅是来自家里,我知道你也为我付出了很多金钱和精力。我害怕一直躲在你的身后,有一天会跟不上你,当你看遍了所有的喜怒哀乐失败成功,是否还会愿意和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相爱?”
何苏木略微低下脑袋,双方视线于空中交融。
他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终于说出口自己的顾虑,说出口自己对郁谨的感情实际上比所有人以为的都要多,说出他可以理解郁谨的全部思维,看见他的全部付出。
而郁谨眼中的疑虑仍然凝聚成一团,他看见何苏木因为暖黄灯光照射下可爱的脸庞,对方圆润的下巴近在咫尺,细小的绒毛在空中飞舞。
他不由自主靠近,凑上自己的嘴唇,嗅到对方身上的味道。
但在最后一瞬间,郁谨回过神来,他迅速低下头,包裹着何苏木柔软的手,吐露:“这些我从来没有想过,何苏木。如果阻止你开店的代价是让你离开我,那么我承受不住。”
“但我考虑过——”
叮咚——
突兀的门铃打破这个尴尬沉默的空间,他们终于得以喘息,在密闭的环境下不动声色交换暗潮涌动的情绪。
郁谨起身站在何苏木的身旁掩盖他的身影,拉开门他看到精神抖擞的莉莉。
她笑得憨态可掬,双手奉上,“蛋糕和鲜花。”
郁谨面无表情,夺过两样东西,门砰一下关上,转身看何苏木。
他将花和蛋糕摆放在地上,慢慢撕开包装。
蛋糕的款式还是何苏木最喜欢的,也是他们常吃的那一家。
“这是你来之前我让莉莉买的。”郁谨插上蜡烛,“跨年的蛋糕我没有买给你,我赔你一个,不知道现在算不算太迟——你之前说道歉的有效期一般是七天,时间过了,可以宽限一点吗。”
砰——
火光闪烁,何苏木缓缓闭上眼睛,眼前闪现无数的他们相处的日子,耳边是郁谨很缓的声音。
“我不是完全懂你刚才说的一切,但是我无法放任你离开。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郁谨看着何苏木的眼睛,他的眼眶有一点湿润,失神地凝视着一切。他的绯红蔓延到耳畔一侧,耳垂鲜红欲滴,嘴唇红润,从那里吐出不识烦恼纯真的气息,带着天真的孩子气。
何苏木睁开眼睛,烛光闪烁的影子在地上跳舞。
他觉得又好笑又生气,自己说了这么多,郁谨居然平平淡淡地告诉他没有听懂。
“我可以帮你一起开店,如果你不放心,我们签合同吧。”
这是他可以想到的,最具有法律效益、最公平的方式。
何苏木眨眨眼,他被郁谨包围,他的人、花、蛋糕、气味,插翅难逃。
他扪心自问,自己根本无法离开郁谨,正如郁谨无法离开他。
他来此一趟,说是给郁谨机会,何尝不是给自己一个机会。郁谨永远学不会他想要的那些,但是何苏木无比清楚的明白,这个人毫不保留的爱着他。
若放纵郁谨如此笨拙的探索,他不知道要离开多久,仅仅半个月就无法接受。
但如果郁谨读懂他的文字,明白他的内心深处的呐喊,尊重他的所有选择,他愿意回来给予更多的帮助,完成这一场相爱的旅程。
最后何苏木吹灭了蜡烛,“可是我还是不要答应你的复合,这样你也愿意吗?”
“为什么?”
“鉴于你之前的行为,我认为你需要有一段考察期,所以我还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郁谨思考了很久,似乎在和自己作斗争。很久后才点点头,“这是合理的诉求,但是你可以告诉我最长时间。”
“不知道要多久,但是我可以先给你一点好处。”
将这一切全部过了明面,何苏木捧着郁谨的脑袋,吻在他的嘴唇。
他亲郁谨的嘴唇,冰冷的火热的唇瓣,所有的委屈与不甘倾泻而出,何苏木攥着拳头敲打郁谨的胸口,那滴打转很久的眼泪,终于得到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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