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ICU外的走廊灯光惨白。于栖迟盯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而许澈仍在昏迷中。
手机震动打断了思绪。孙森发来的消息：“DNA比对有结果了，银手套上的皮屑属于杜明远，省医学院前神经毒理学研究员，两年前神秘离职。”
于栖迟立刻搜索记忆，杜明远，这个名字在姜阑的案件材料中出现过，是她的得意门生。他回复：“查他所有社会关系，特别是近半年通讯记录。”
刚放下手机，护士走过来：“该换药了，伤口再感染会发烧的。”
于栖迟摇头，却见许母端着两杯咖啡走来：“去吧，我看着小澈。你这样他会心疼的。”
处置室里，护士拆开绷带时倒吸一口气：“伤口都化脓了！您到底有没有休息？”
于栖迟扯了扯嘴角，并未回答。他连闭眼都不敢超过五分钟，怕错过任何线索。每当困意袭来，梦中就会重现许澈挡在他身前中弹的画面，还有那个无声的“我爱你”。
“至少打一针抗生素。”护士坚持道。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手机又响了。是技术科葛续：“于支，崔英浩那十支药剂分析出来了，每支配方略有不同，像是针对不同地区人群基因特点调整的。”
“定制的……”于栖迟喃喃自语，“投放方式呢？”
“最可怕的就是这个。”葛续声音发紧，“不是传统毒品渠道，而是通过……自来水系统。”
于栖迟的血液瞬间冻结。如果破晓3.0被投入城市供水，后果不堪设想。
离开医院时已是深夜。于栖迟驱车前往技术科，路上拨通许胜电话：“叔叔，需要协调各市水务局加强监控，特别是……”
“已经在做了。”许胜声音疲惫，“反恐部门介入后，十个目标城市都启动了应急预案。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必须抓到银匠。”
技术科灯火通明。孙森指着屏幕上的地图：“杜明远最后出现的监控是在城北老工业区，之后就消失了。但他的电子通行证每周五都会在医学院旧址被刷一次。”
“医学院？”于栖迟皱眉，“那里不是废弃了吗？”
“表面上是。”孙森调出热成像图，"地下室有持续热源，像是实验室。"
照片角落的一个细节引起了于栖迟的注意，通风管道外侧的衔尾蛇标记，和姜阑戒指上的一模一样。
“准备装备。”于栖迟站起身，“我去看看。”
孙森想反对，但看到于栖迟的眼神后改口：“至少带后援。我跟你去。”
“不，你留在这里监控许澈情况。”于栖迟检查弹匣，“我一个人更不容易被发现。”
医学院旧址在月光下如同鬼城。于栖迟从侧墙翻入，落地时肩部伤口传来尖锐疼痛，他咬牙忍住。主楼的门锁有新近被撬的痕迹，走廊地面积灰上有清晰的脚印。
循着脚印，于栖迟来到地下室门前。门锁已经被破坏，里面透出微弱的蓝光。他拔枪缓步进入，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呼吸一滞。
整个地下室被改造成了实验室，墙上贴满了照片和图表。最显眼的位置是一张于栖迟的放大照片，上面标注着007号受试者：完美适应体。
实验台上摆着几十支试管，其中几支标着不同城市名称，与崔英浩那里的十支对应。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一份未关闭的文件：《破晓3.0群体测试计划》。
于栖迟快速浏览内容，计划详细描述了如何在十个城市的水源中投放微量破晓3.0，观察不同人群的反应差异。最下方有一行备注：007号样本血液中的抗体是中和关键，必须回收。
电脑角落有个加密文件夹，标注为合作者。于栖迟插入破解U盘，几分钟后，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中，杜明远背对镜头，正与一个穿警服的人交谈。对方始终没有露脸，但转身时，编号隐约可见。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讨论的内容竟是……许澈的治疗方案。
“他的血样很特殊，对破晓同样有天然抗性。”杜明远的声音从视频中传出，“如果能够提取这种抗体……”
“别在医院动手。”穿警服的人打断他，“许胜已经加强戒备。等他转普通病房再说。”
于栖迟的拳头攥得发白。有人想在医院对许澈不利？他迅速将视频拷贝到手机，继续搜索其他线索。
“找到你需要的东西了吗，于警官？”
声音从背后传来，于栖迟猛地转身。一个瘦高男子站在楼梯口，银色的手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即使戴着口罩，那双狭长的眼睛也让于栖迟立刻认出杜明远，或者说，银匠。
“杜明远。”于栖迟的枪纹丝不动，“你的游戏结束了。”
“结束？”杜明远轻笑，“恰恰相反。”他慢慢摘下手套，露出布满疤痕的手，“为了完善破晓，我亲自测试了每一代产品。这种痛苦……你应该能理解。”
于栖迟的视线扫过实验室，寻找可能的埋伏：“为什么要这么做？”
“进化！”杜明远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破晓能消除人类大脑中的反抗机制，创造绝对服从的新秩序。”
“像你控制那几个警察一样？”于栖迟晃了晃手中的名单。
杜明远的表情变了：“他们只是工具。真正的目标是……”
他的话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于栖迟的手机显示“未知号码”。杜明远微笑：“接啊，可能是重要消息。”
于栖迟保持枪口稳定，用左手接通电话。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传来：“于警官，看看窗外。”
实验室高处的小窗外，一道红光闪过，是狙击枪的激光瞄准点！于栖迟本能地扑向侧面，同时开枪击中杜明远的胸口，玻璃碎裂声与枪响几乎同时响起，子弹打在于栖迟刚才站立的位置。
杜明远趁机扑向实验台，按下某个按钮。整个实验室瞬间警报大作，刺眼的红光充斥空间。
“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五分钟。”机械女声冰冷地宣布。
窗外又传来几声枪响。于栖迟顾不得追杜明远，抓起名单塞进口袋，冲向电脑试图抢救更多数据，却发现硬盘已经被物理破坏。他迅速用手机拍下墙上的图表，然后冲向出口。
走廊上，三个持枪男子正向他逼近。于栖迟闪身躲进侧室，子弹在门框上溅起木屑。对方火力压制太猛，他根本无法还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自毁程序的警告声越来越急促。于栖迟观察四周，发现天花板有个通风口。他跳上桌子，用力顶开盖子，在敌人冲进来的瞬间钻入管道。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热浪推着于栖迟在狭窄的管道中艰难爬行，浓烟呛得他几乎窒息。不知爬了多久，终于从一个出口跌落到草地上。
远处，医学院旧址已经陷入火海。于栖迟的耳朵嗡嗡作响，右臂被弹片划开一道口子，但手中的名单还在。他踉跄着走向隐蔽处的车子，必须立刻警告医院加强许澈的安保。
医院ICU外，于栖迟将名单交给孙森：“立刻核查这些人。”
孙森倒吸一口气：“这是...警队内鬼名单？”
“不止，”于栖迟声音嘶哑，“他们计划对许澈不利。加强医院警戒，特别是他转普通病房后。”
孙森郑重点头，随即压低声音：“有个好消息……许支的手指今早有轻微活动，脑电波也显示更多活跃信号。医生说他可能很快会醒。”
于栖迟立刻走到观察窗前。许澈的脸色依然苍白，但嘴角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监护仪上的曲线也更有规律。
“你要跟他说话吗？”孙森拍拍于栖迟的肩，“研究表明昏迷患者能听到外界声音。”
等孙森离开后，消毒水的气味中混杂着仪器运转的细微声响。于栖迟站在床边，突然不知如何开口。
“许澈……”他最终低声呼唤，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我找到新线索了。杜明远就是银匠，他背后还有警队内鬼……”
仪器上的波纹突然增强了一瞬。于栖迟不确定这是否是巧合，但他继续汇报案件进展，仿佛许澈只是闭目养神，随时会睁开眼加入讨论。
“最危险的是，他们计划利用你血液中的抗体……”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许澈的手指刚刚明显动了一下，不是错觉。于栖迟按下呼叫铃，同时俯身靠近：“许澈？能听到我说话吗？如果你能听见，就再动一下手指。”
漫长的三秒钟后，许澈的食指微微弯曲。
医生和护士冲进来检查。于栖迟被请到外面，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孙森匆匆赶来：“怎么了？”
“他动了手指。”于栖迟的声音有些发抖，“他听得到我们说话。”
孙森咧嘴笑了：“许支肯定舍不得丢下我们！”他晃了晃名单，“核查有进展了，编号A0379属于缉毒总队的马副总，上周刚调任医院安保协调员。”
于栖迟的血液瞬间变冷：“就是他向杜明远报告许澈的病情。”
“更可怕的是，”孙森调出监控截图，“他昨天深夜曾私自进入医院药房，监控显示他取走了什么。”
医生走出来，面带微笑：“好消息，病人48小时内可能会苏醒。”
于栖迟长舒一口气，肩上的重担似乎轻了几分。他转向孙森：“监控他的一举一动，但别打草惊蛇。我要知道他联系谁。”
夜深了，医院走廊渐渐安静下来。于栖迟坐在ICU外的长椅上，终于允许疲惫席卷全身。他望着窗内的许澈，突然想起那个未完成的告白。
“许澈……”他轻声说，明知对方可能听不见，“你那天说的话……我还没回答。”他深吸一口气，“我也爱你。”
仪器上的波纹突然剧烈波动起来。于栖迟猛地站起。
“医生！！他要醒了！”
许澈的眼睛缓缓睁开，焦距还有些涣散。当目光最终落在于栖迟脸上时，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虚弱的笑容。
“听到了喔……”许澈的声音几不可闻，但口型清晰可辨。
于栖迟握住他的手，突然觉得肩上的伤口，多天的疲惫都不重要了。只要许澈能醒来，再难的案子他们也能一起解决。
医生做完检查后，许澈的状况稳定下来。他虚弱地捏了捏于栖迟的手指：“案子……”
“别急，等你好了再说。”于栖迟轻声道。
许澈摇头，艰难地吐出几个关键词：“岳...副支，小心……”
于栖迟和刚进来的孙森对视一眼。岳副支长？难道他就是.……
孙森迅速掏出手机：“我马上叫人监控。”
许澈又陷入沉睡，但这次呼吸平稳，脸色也好多了。于栖迟站在窗前，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他们的战斗，也进入了一个全新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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